齊絕淡淡的說,“命運的安排。”

回答的那麽無奈那麽堅定,並沒有為自己所受的委屈而感到不公,似乎看破了紅塵,喝盡的苦水都是用來普渡她的靈魂,她微微一笑,眉眼一挑星燦如花!

這世間估計沒有男人可以抵禦這樣的齊絕,當風-情融入溫煦,此種威力不亞於核導彈,“身為孤兒的我,被逼走到了這條路,也因此才找到了我今生的愛戀,我堅信,每一朵女人花都有一雙溫柔手來折取,屬於他的那雙手,是我生活的勇氣。”

“齊絕,你變了。”

“你用你的愛……感染了我。”

慕向惜愣了一下,這是齊絕說過的唯一的一句表示感謝的話,很少卻彌足珍貴。

那晚,慕向惜又做夢了,又夢到了那天離別的場麵,她的愛……她還有愛嗎?他說,他放她走,因為她對他不夠信任,不夠信任嗎?嗬,難道是她的錯嗎?

唉,過了這麽久,誰錯誰非,又有什麽區別,反正……失去了的……不會再回來了……

前幾日在網頁上瀏覽,她看到了關於他的報道,穿著黑色的禮服,在新任女友的生日宴會上,許南川英俊得讓人眩目,瀟灑俊逸的他擁著一名混血女郎翩翩起舞,大大的標題‘異國情緣’,所有的報紙都從各個角度報道了這段情史,商業巨子,而今的許氏總裁和意大利的德爾家族獨生女Elvira一見鍾情,娛樂新聞中稱,許南川的真命天女終於出現,經濟報評估如果這兩大家族聯姻,世界經濟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意大利,為什麽偏偏是意大利?

他來過這裏……卻不是為她……

慕向惜看著那個中意混血的女孩兒,她隻在意她的臉,因為似乎在哪裏看到過,很熟悉卻又完全是個陌生人,她拿著打印出來的圖片,凝神觀察,她的眼睛是藍色的,神秘而光彩照人,哪怕透過掩蓋本來麵目的報紙上,你也都能感受得到她那種扣人心弦的魅力,她的笑容燦爛而自然,一種非常親昵的感覺在他們自然握緊的手裏流淌,一個簡單眼神的對視,一個會心幸福的笑容,一個毫不拘泥的親吻……

這種彼此心照不宣的愛戀是無法偽裝的。

這需要時光的沉澱和兩人的默契配合,才能達到如此的境界。

慕向惜趴在桌子上久久抬不起頭,她告訴自己,她是真的不可以再幻想什麽了,他們之間真的完了!她舍棄了他,他也舍棄了她!

所以,再也不會有重新開始的那一天了!

結局已定,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許南川把那份離婚協議書寄過來,她記得,他還沒有簽字……

現在,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又麵帶嫌惡的笑意,將自己的名字簽上去!

一周之後,周日的午後,慕向惜終於被允許進去書房了,上官擎的眉頭比平日皺得深了一些,右手屈起食指,在漆工一流的桌麵上輕輕扣著。

她什麽也沒有問他,獨自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房中氣溫適中,安安靜靜,隻有他若有節奏的扣桌聲,讓人昏昏欲睡,慕向惜懶洋洋的打著哈欠,蜷起身子縮在沙發上準備補眠,卻被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給擾亂了心緒,“隻要想到可能不再見到那雙眼睛,想要不哭是那麽的難,當我們道別時,我幾乎哭了出來……”

恍惚之間,慕向惜不知道他是在唱給她聽,還是在說他自己的經曆,她細心聆聽著,揣摩著,他的嗓子有點沙啞,但透著與眾不同的性~~~~感,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魚的歌聲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慕向惜傻傻地想,如果阿擎是條美人魚,她是否甘願當一名水手呢?也許,如果,如果不遇到許南川,她真的會接受他吧!

可是,今天,又是什麽事情,讓他如此的傷感?

慕向惜緩緩睜開雙眼,朦朧的視線中出現上官擎坐在書桌旁低頭吟唱的側臉,眼簾內什麽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隻有他是清晰的,似乎他的身上發著光,蓋過了別的一切。

“振作起來,振作起來,就算你有所選擇,就算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我也會在你的身邊,親愛的……”

慕向惜怔怔的看見上官擎驚訝的視線向自己射過來,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跟著他的調子哼起了歌詞,她依稀記得這首歌的原唱,snowpatrol來自慕格蘭的格拉斯高,低調華麗,她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英國樂隊都有那種雲風霧雨般的曖-昧氣質,也不明白為什麽幾乎所有英倫樂隊的主唱都有迷離若失、令人暈眩的棕色眼睛,旋律裏的憂鬱纏~~~~綿籠罩著這夜晚,弄不明白自己的狀態,想要的總好像是觸手可及,隻是,永遠都隻差了那麽一步,所以,Run!奔跑!去追逐你的腳步,去追逐我們的夢想!

阿擎他,想要向誰奔跑過去呢?

他黑沉的眼珠一動不動,一直在注視著她,慕向惜微微扯著嘴角,帶著一點點不好意思開口,“我唱的不好。”

她清楚的看見,他眸中的驚喜一掠而過,隨即被失望代替。

僅僅為這眼神的改變,慕向惜的心髒不爭氣的猛跳起來,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總感覺今天的氣氛似乎不大對勁。

在她拘束不安的時候,他停了歌聲,將視線收回,重新轉過臉,瞬間,慕向惜深深的後悔,她不該睜眼的,他低頭輕輕吟唱的那一刻如此動人,像煙花一樣轉眼即逝,假如她不睜眼,也許這奇跡可以存在得更久一些。

房間中失了他溫柔的歌聲,驟然顯得局促沉悶,慕向惜斜躺在沙發上,抿著唇,悶悶地問,“有什麽心事,不能說給我聽嗎?雖然我不能像齊絕一樣幫助你,但是我可以為你打開心結,我不想這麽沒用的生活在你身邊……”她幹澀的嗓音中,藏了真心的擔憂。

遠遠看他的側臉,讓人產生心裏發寒的錯覺,有一種曆劫歸來的疲累,生命太尊貴,不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耗損,他精美的臉頰如同雕塑,那硬朗的曲線,在大師的鬼斧神工下充盈著凡胎肉眼無法察覺的溫柔火焰,“姐,你忘不掉他的,是嗎?”

她似憂似思,雙眸裏流光顫爍,久久的,才歎出兩個字,“是吧!”

深邃的眼睛反射出比火焰還要眩目的光芒,他視線觸及她的,四目一瞬不瞬的相凝,流光在他們的眼底交錯,他冷硬的線條有一瞬的軟化,他的唇淡淡的輕掀,“那我也注定等不到你了?”

“別等我。”她艱澀又心疼的說,一絲苦笑在他唇角蔓延開來,他說,“我似乎愛上了一個人,但我又不能夠放棄你……”

心裏一亮,慕向惜睜大了眼睛,“就是那個女人……讓你受傷的嗎?”

他點頭又搖頭,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阿擎,我說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無可撼動,我們的感情可以超越男女之愛,舍棄愛情我們收獲的是世間最為深厚的真情,這段日子,我以為,你已經足夠成熟了,去吧,去尋找你的愛吧!”

“姐,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哥可以,齊絕可以,我也可以,這麽美好這麽優秀這麽堅強的你更可以!”

她抬起美麗的臉容,緩緩露出了一抹微笑,有若漫天飛雪,又見星光月色,那笑意中帶有點孩童似的羞澀,輕輕的鋪漫開來,“你還是那個無所不能,那個生活在陽光裏的大男孩兒,還記得校門口那些在你車旁排隊,捧著手心裏的情書不屈不撓等待的女孩子們嗎?無論到哪裏,你都是亮點,這點,毋庸置疑!”

她柔雅的音色流瀉在書房中。

他眼眸閃了閃,嘴角勾起一縷清淺,似淒然是釋然?

他撫著額頭回憶,“是嗬,我記得你總是喜歡隨身攜帶一個包,隨時隨地為我收那些無聊的東西。”

“才不無聊呢,每封信的裏麵都是一顆少女的芳心,你這家夥從來不去珍惜。”

“不是我要的,我看也不想看一眼。”

“我想,大概就是這一點冷酷樣,把那些女孩子迷得神魂顛倒!”

兩人相視,大笑。

“我輸了嗎?”他問。

“你永遠都是生活的強者!”她讚歎,由衷的!

那天晚上,慕向惜裹了一條毛毯,就睡在了這沙發上,兩個人談過去,談現在,談未來,聊累了,都有了些微的困意,他總結似的說,“姐,我要試著去愛別人了!你以後後悔了,千萬別哭哭啼啼的追在我屁~~~~股後麵跑!”

心情激動翻湧,已非筆墨可以形容,無盡的感動感激感佩之情滾動於胸臆,上官擎是如斯的出色,幾年的堅持等待,他終於做了決定,他撫平了她的煩惱和紛亂,他用他的智慧和沉著,潤物細無聲的,撫平了這一切。

這個男人,擁有他的人,肯定會一世安定,無憂無怖。

雖然,他隻是說‘試著’,雖然,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

所以,她說,“好!”

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又補充了一句,“萬一我嫁不出去了,就回來為你做保鏢,反正我跆拳道已經是黑段了!”

“切!”他露出兩顆潔白的牙齒,輕蔑的氣流從牙縫裏飛出,言外之意就是,你就大言不慚吧!

慕向惜氣得臉紅,她是沒這個資格保護他了,那麽,“我保護你老婆還不行?”

他不予理睬,繼續哼唱歌曲,她閉上了眼睛,卻睡不著……

歌聲忽然中斷,打破了慕向惜胡思亂想的夢,她茫然的抬頭,看見上官擎那魅力與日俱增的臉,足以令所有女人魂斷神傷,近在咫尺,麵上卻什麽表情也沒有,卻似乎可以表達任何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情。

他俯下身子,輕輕撫-摸她睡得亂糟糟的發。

他的目光澄淨似水,他微微一笑,深邃的五官極顯儒雅尊貴,雍容若王侯,謙謙君子,聲音如陳釀的酒,泛著能夠浸透人心的芳香,飽含著不確定的憐惜和不舍,“姐,有沒有一點點的舍不得?”

“有!”慕向惜不可思議的點頭,然後又忍不住嗬嗬笑起來,淚珠在她顫動肩膀時順勢滑下臉頰,她美麗的眼睛閃閃發亮,裏麵卻有撕心裂肺的傷痛和無奈,沒有任何時候,慕向惜比這刻更希望自己沒有曆史沒有過往,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隻是她一個人,然後跟他生活在一起,多好!

第一次,她主動摟住了他,他自然的反摟她,仿佛這樣的情景已經演習過千萬遍。

“那麽……這次……是為我而哭?”

“是的,隻是為你!”

“姐……”一抹明亮的笑意從他的嘴角一直延伸到瞳孔深處,簡單明澈,一種純然發自內心的快樂在他眼底湧動,像是要濺出來。

三年的時間裏,他和她是第一次這樣深刻的長談,也是第一次貼得如此之近,似乎有很多的感慨卡在喉嚨裏,還有很多的話想要對彼此說,他們像是兩隻受傷之後彼此撫慰的小-獸,彼此依偎著擁抱著……

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沙沙的響起,“姐,你知道嗎?有很多個晚上,我去看你,你都安靜美好的躺在**,我好想毀了你,那樣,你就可以完全屬於我的了!”這樣說的時候,他果然伸手,按在她白皙柔嫩的脖頸上。

慕向惜定住了,晶亮的眸中有被他的話激起的氤-氳。

“害怕嗎?”

“不!”她搖頭,“如果你毀了我,那我現在也不用這麽痛苦的抉擇了。”

“現在才知道我的好,真是遲鈍的家夥。”他奚落她,帶著寵溺的語氣。

“你罵死我掐死我吧!”她呢噥著,淚水再次充盈了滿眼,即使如此,她還是盡力睜大眼睛看向他,他迎著她的目光,如同黑夜裂開後無限的光能在他眼底升騰湧動,熾-烈燦爛得如同匯集了天地間的星光燈火。

他溫柔的笑,雙手離開脖子,緩緩按住她身側的沙發,支撐著身體,他俯得更低。

她沒有言語,微微的一個眨眼,淚水滾落……

“今夜,我要這個吻,作為我退出的補償!”

“阿擎……”

“可以嗎?”

“隻要你想……”

唇是幹燥冰冷的,帶著男性獨特的氣味,一分一分靠近,每近一分,彼此的心跳便加速一倍,他們第一次,同樣期待著對方的甜美,這份渴望幾乎無法壓抑,要叫嚷著破體而出,隻是這樣輕輕一觸,他像是品嚐了最為純潔美好的甘露,輕微的歎息,“你們離別的吻,讓我嫉妒了三年的時間。”

她嗚咽著說不出話。

拉開毛毯,他跟著鑽了進來,“我不敢保證我能徹底的放開。”

“隻要你努力過,就行了。”

“萬一最後我還是做不到,怎麽辦?”

“那麽,我們兩個人你不娶別人,我不嫁別人,這樣守著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的。”

他的手深切細致的描摹著她,她的容顏已揉進了他的靈魂,想說放棄很難,不說放棄,以後的路更難,“明天,我就要把齊絕送去給大哥了,他快要耐不住了,有好幾次都差點飛過來要人。”

他話語裏的釋懷讓慕向惜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