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她現在極不情願跟他麵對麵,連帶著拒絕的聲音都透著別扭勁兒,聽在許南川耳中卻帶著一分隱隱的厭煩。

這樣的她,真的把他激怒了!

手從車把上移開,他側頭看她,魔魅的眼神忽明忽暗,緩緩的轉身,移步,堪堪的停在她麵前,她的額頭觸到了他的胸口,那熱度讓她一個激靈,不得已,隻得抬頭,隻是瞬間而已,他便攫住了她的視線。

她無法錯開,他就那麽直楞楞的看著她,五官僵凝,繃起的嘴角,奪人的氣質霎那間淩厲的飆升,什麽衣服什麽偽裝根本壓製不了他這般攝人的鋒銳,那根本是他操控自如的淺藏,她的背脊緊緊的靠著冷硬的牆壁,他的唇瓣磨了再磨,極沉澱,極緩,像是從牙縫裏極力的擠出聲音,“再也不要反抗我!上車!”

他的獨斷讓她害怕又深惡痛絕,她猛地推開他,轉身就走,胳膊卻被他一把攥住,她嗬斥,“你別碰我!”

一串光在她麵前閃過,熟悉的脆響在她耳邊飄蕩……

眼前一亮,她瞠目結舌,他竟然在那麽幾秒的時間從她口袋裏偷走了她的鑰匙,這小偷!

他越過她往前走……

她急了,跑到他前麵,張開雙臂攔著他,他繼續,她不管不顧的抱住了他,他這才止住了腳步,低頭俯視她,明亮的聲線轉為低沉,有絲絲的暗啞,到了語尾輕得近乎一聲歎息幾分柔和,“為什麽總是有事相求的時候,才肯乖乖的聽話?”

她腹誹,因為他總是在逼她。

“為什麽要袒護他?”

“他……很可憐。”

“隻是可憐嗎?”

“呃……”她有些不解的噎了一下,他黑沉的臉上帶著不為人知的失望和落寞,卻也沒有再說什麽,推開她一步之外,轉身,上車,鑰匙還在他手裏……

車子一路疾馳,他一直都在吸著煙,神色是不加掩飾的疏遠和淡漠,讓人一目了然此時最好別去與他親近。

鑰匙自從進來就隨意的擱置在前麵,她下了很大決心才怯怯的伸手去拿,動作很緩慢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哪知他卻從鼻孔裏冷哼一聲,覷了她一眼,頓時,慕向惜感覺自己倒像是在做賊,而且是一個極為膽小的賊,臉不由得紅了又紅,終於一個咬牙,把鑰匙給控在了手裏。

兩人都不說話,她欣賞著車窗外不會拒人千裏的路景,正想著他會不會將她拖得很遠呆會又沒有出租車讓她回家,卻猛然發覺他將車子拐進了一條她熟悉的道路,她看了看他,他專心致誌地盯著前方的路麵,於是,她繼續保持緘默。

清靜開闊的住宅區,下沙路的這個公寓,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還記得那一次,他說,這裏是他和她二人的天堂……連兒子女兒都不讓進來……隻屬於他們兩個……

車子並沒有熄滅引擎,他將視線從擋風玻璃移回投向她說,“密碼你的生日,沒變。”

他並不打算陪她進去。

他隻是不想她和靳齊共處一室嗎?

僅僅是這樣?

思緒總是如此的不明朗,她也索性不再想,反正夜已深,她就在這裏住一晚吧!

她呼出一口氣,“你不會再去踹我門吧?”

他自顧自的摁滅煙蒂,並不理會她的疑問,自討沒趣的她隻有伸手去開車門,卻聽見他說,“既然你說了,我不如照辦!”

她不敢置信的回頭,他拿出手機,在她麵前晃了一下,“吻我一下,今晚我就放過他。 ”

看她愣怔,他就要撥一個號碼出去,慕向惜這下急了,伸手去奪,眼看她的手就要退出他的手掌能控製的範圍時,有一瞬間他的神色變得複雜。

他倏地抓住她遽然一扯,她的身子陡然傾斜,被他迎唇吻住,他徹底得就像是要吻進她的骨髓,吻去她的半條生命,很久之後,才將她推開。

她下得車來,看著他絕塵而去。

唇上生痛,她又在心裏將他罵了幾百回。

再次走進這個公寓,再次躺在那個舒適的大**,再次泡在豪華浴缸裏,哪一處都有他和她留下的痕跡,一幕幕甜蜜和心酸、還有那些無奈都在腦海裏掠過。

她有些慶幸,幸虧他沒有跟著過來,要不然,她肯定會無法自已的讓他看到她的脆弱,是的,她是多麽懷念以往的日子,起碼,那個時候,他們曾經快樂過!

到處都很幹淨清爽,沒有一點點的灰塵,想必他經常讓人打掃吧。

**有一件睡衣,倒像是剛脫下不久的,她拿起來隨便的嗅了一下,果然,還帶著他身上的氣息,這才發現,銀灰色的床單上帶著一絲皺褶,她猜想,他有時候大概會來這裏睡上一覺吧,是因為工作忙而這裏離公司比較近嗎?

衣櫥裏他和她的服飾交錯而放,屬於她的衣服,有她以前留下的,還有一部分是嶄新的而且她從來沒有見過,連標簽都沒有摘掉,恰巧都是她的尺寸,是他買的?還是他托人買的?她搖頭笑了笑,又有什麽區別呢?大概是他心情好了或者突發奇想,所以就為她添了幾件衣服吧,反正他的錢多得很!

那晚,她睡得很好。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醒來,陽光暖暖的透過薄紗射進來,她很想賴床,賴到天長地久,隨手拿了遙控輕輕一按,有舒緩的樂聲飄進她的耳朵,史上最動聽的聲音馬修。連恩的Bressanone,是從中間開始的,而且,是一遍遍的重放,沒有一首別的歌曲,她聽到第三遍的時候才明白過來,他也喜歡聽這首歌嗎?

我站在布列瑟儂,密布著星光的蒼穹下

依稀的光照亮著布萊勒,從天的那一邊

我多想飛起,融入那升起的月亮中

讓群星環繞著我,它們將魂繞在你的星空裏

你駐足凝望,送出甜蜜的笑,誰將被迫離去

離別的列車將帶他遠去

隻有跳躍的心不願離去,嗚,跳躍的心不願離去

還記得以前,他很霸道的對她說,我喜歡的,你也得喜歡!他不能吃海鮮,她也不被允許吃,他不喜歡聽現代的流行的搖滾音樂,所以她不被允許聽上官擎的歌曲。

這首歌,他喜歡,所以,今天,她也喜歡上了,甚至有些癡迷,如果不是餓得渾身發軟,如果不是擔心家裏還有一個人,她肯定用一天的時間來聽這首歌。

打的回家,那人已經離去。

隻在桌子上壓了一張紙條:謝謝!

就這樣走了?

受那麽重的傷,他能跑到哪裏去呢?慕向惜不由得惴惴不安,昨晚許南川放過了他,今天會不會又去折騰他呢?

真不明白,男人之間為什麽總有那麽多的恩恩怨怨,靳齊在許南川麵前,空有一腔的熱血,卻始終敵不過他,隻怕落在他手裏,隻有被修理的份兒,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摻和的,而且許南川和封子勤都不希望她插手,但是她始終還是放不下,想到他身上的那些吻痕,她更是感覺漚心得慌。

唉,真是矛盾!

無奈於她自身力量有限,好吧,隨他們了!

傍晚,從超市滿載而歸,兩大包蔬菜和水果堆滿了廚房小小的平台,她累得有些喘息,這個時候,手機就響了,她一邊把剛買來的波斯菊插在白色的工藝花瓶裏,一邊順手接通耳麥,“Hello?”

電話裏一時沒有發出聲音,她拿起手機看向屏幕,是許南川。

她不出聲,那邊也靜默依然。

“去哪兒了?”他終於開口了,語氣淺如尋常。

她有些愕然,最後才意識到是自己呼吸稍微紊亂了一些,所以他才這樣問,對於他的敏——感,她一直自愧不如,訥訥的說了兩個字,“購物。”

“今晚的約定沒忘吧?”

“什麽?”她納悶,手下的動作也停止了,他笑,“不是想跟宮莘西芹有點關係嗎?來吧!”

他幸災樂禍的聲音讓她驀然想起昨天傍晚,在電梯旁二人的撕-咬,他說:明晚,我滿足你!原來,他指的是這個?慕向惜驚得差點尖叫,手裏的花瓶一個不穩,與桌子上的一個瓷碗相撞,碎了一對,水淅淅瀝瀝的從桌子上傾瀉下去,她手忙腳亂的想要用手去捧,隻感覺手腕一痛,被劃傷了,她痛得吸氣,隨便用紙巾擦了一下,便開口罵他,“許南川,你瘋了吧?”

“少廢話!遠藤會所,順便把兩公司的合同帶上。”

合同?合同不是在安安那裏嗎?

這種在風月場合簽約的事情從來都是那兩個女人最拿手的,再不濟,公關部還有手腕一流出類拔萃的美女群,負責許總正式或非正式場合的公共交際。

而且,許南川早就知道她有幾斤幾兩重,容易害羞容易臉紅又開不得玩笑,所以也從來沒有讓她經手過這種場合,他以前也說過,什麽宴會啊什麽酒局啊,香-豔夠味的女人比她這種清粥要有用很多,所以,今天,她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會使出這招來對付她!

夠狠的!

可是,既然這次許老板點名要她慕小姐客串,還是盡心盡責吧。

而且,作為他的私人秘書,她的職責也包括這一項服務內容的。

沉默了五秒,她收起所有的情緒,唇角慘淡而諷刺的彎了彎,輕聲應道:“給我三十分鍾。”

掛了電話,她東西也來不及收拾,拿了外套和包就下樓了,半路拐到安安公寓那裏拿來了合同,來不及回答她滿臉滿腹的疑問,再次急匆匆的上路了。

終於在二十五分鍾之後到了地方,找出車上備著的脂粉化上淡妝,把長發放下,又翻出一副亮閃的耳環戴上,她看看觀後鏡裏的自己,效果似乎還不錯。

如果身上這套紐扣從腰間扣到鎖骨遮得一絲不漏的荷領蕾絲襯衫配西服長裙外麵還有一件遮住小腿的厚風衣換成性~~~~感暴!!露一點的迷人晚裝,估計她就更完美了。

但是鑒於她來得太慌忙,他也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去化妝準備,那麽,這樣子的裝扮,還算很敬業的吧!

查看電子記事本,把簽約適宜需要記住的資料默記在心,在門口報上許南川的名字後服務生把她帶到一間包廂外。

她向後攏了攏頭發問,“裏麵還有誰?”

侍者恭敬的回答,“隻有兩位。”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她吩咐,“找三位和許總熟悉的小姐來。”

他應聲而去。

慕向惜深吸一口氣,手握上門把,輕輕把門打開,朝裏麵同時轉過頭來的兩人嫣然一笑,“宮莘先生,許總。 ”

相談甚歡的兩個人笑意膠著在臉上,看著進來的人兒,紅胭脂、白水粉,長發披肩,耳環搖曳,星光一樣的眼眸,在你未定神的刹那,就已被奪去魂魄,她輕盈的走過去,在燈光的映襯下,肌膚越發被襯出珍珠般的色澤,有種臨風飛去的飄逸,幾綹頭發在舞動中撫過她淡櫻色的唇畔。

這樣的清雅原本應該被夠級別的紳士金屋藏嬌或者被有心善德人士珍藏在紅色的玫瑰園裏任她白裙飄飄長發渺渺,而今天,如此美好幽柔的人兒卻從深宅之內走了出來。

身上還遺留著那揮之不去的花香,穿著一身剪裁精致卻又不失流行風尚的華倫天奴套裝,把自己滴水不漏地裝扮成優雅的職業女性,然顧盼間卻又全無半點高階女子的淩厲傲氣,眉端唇際隻流動著閑適與安然,那身時尚優雅的裝扮反而將她襯映得更為高貴典雅,宮莘西芹看呆了,那日的匆匆一瞥,已經勾去了他半條魂魄,今日,稍微弄點妝容的她更是讓他驚人天人,老半天怔在那裏,猶豫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怎麽樣?”

酒杯擱置在桌子上,刻意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脆響,似是在有意提醒著什麽。

宮莘西芹也終於稍稍回過神來,他側頭看去,許南川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整個暈乎乎的腦袋這才清醒幾分,然後就是毫不掩飾的喜不自勝,躍躍欲試的用紙巾擦了擦汗濕的手,聲音裏滿是激動和興奮,“許總說的驚喜,原來是慕小姐?”

“可否滿意?”

“滿意!滿意!”他連連點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向他走來的女人。

許南川輕笑。

看美人近在眼前,宮莘西芹立即站起身,動作十分誇張和倉皇,唯恐慢待了尊貴的佳人,她禮節性的伸手,他毫不猶豫的捉住了她的纖纖玉指,不是禮貌性的一握隨即放開,而是長久的感受著這如水的溫柔,眸子裏閃過類似於沉迷和醉熏的神情,“我一直在等慕小姐電話,但是苦於沒有回音,心裏著實煩惱,本來想著會飲恨回國,不想今天慕小姐肯移駕此處,來,我敬你!”

“讓宮莘先生久等,怎麽說也是我先敬你才是正理。”慕向惜借助於去拿酒杯的動作,才得以將自己的手解脫出來。

趁勢按住她的手,他笑,“既然要敬,一杯怎麽可以?”

慕向惜有些為難,做出可憐狀,“我這可是第一次被許總叫到這種場合,連晚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趕來這裏,怎麽說都是看在宮莘先生的麵子上我才來的,難道這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應?還是說……你就真的忍心把我灌醉當場?”

她巧笑倩兮,說著似真似假的話語,此刻,就算他是有心,看她如此淒淒切切,也不忍心讓她委屈,頭腦一熱,滿口答應,“好,就一杯。”

慕向惜非常爽快的飲了一杯。

門又響起,有三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兒推門走進來,房內嬌聲四起,熱鬧無比,這個安排,顯然出乎許南川的預料。

慕向惜避開他微微錯愕後再投過來已經變得冷淡的眸光,垂眼掩去唇邊如他慣常那樣的淺薄彎度,他要她來,食君之祿她焉能不從?隻是,偌大的包廂隻她一人作陪未免太過單調無聊,他給她一個舞台演戲,他要看她如何躲得過一劫,或者更確切的說,他想給她一些麻煩看看,讓她知道,忤逆他的下場,就是被他厭棄和拋卻。

但是,無法逃脫的她又不想成為焦點,所以,就算要唱戲,也來幾個配角吧!

三支花帶著溫香軟玉撲來,迎麵就是一陣濃濃的香水味道,慕向惜有些不能適應,借著放下酒杯的動作拿了紙巾,掩了掩鼻,隨即招過一個叫小綠的女孩兒,在她耳邊交待了一句,她暫且起身離開了。

在大堂裏,隨意找了一個角落,點了一份甜點,短短的時間裏,也隻有靠這甜膩膩的東西來補充點能量了。

不到十分鍾,她便回來了。

果然,三個女孩兒把房間的氣氛調和得非常的讓她滿意,她們的動作毫不含糊,半露的聳~立酥~~~胸有意無意蹭著他們的臂膀,說著嗲到讓人發寒的親昵話語,酒瓶裏的紅色**也下去了一半多,小綠正在賣力的給宮莘西芹倒酒,看她的樣子,也像是喝了不少。

而許南川這邊,隻有一個小紅作陪,他一張俊臉上掛著懶散的淺笑,看不出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的動作不帶一點的推搪,掌心在她裸~~露的腰肢上流連,就著她送到唇邊的水晶杯子將酒飲盡,然後又俯身,將酒反哺到她的嘴裏。

這狡猾的狐狸!慕向惜在腹中暗暗罵他,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趁機調笑在一旁敬酒的小綠,“你看人家,敬酒哪有喂的好?是不是?”

小綠嬌笑不止,“就怕宮莘老板不賞臉。 ”

慕向惜滿懷興致的推波助瀾,“怕什麽,他不賞臉你就賞他臉。”

眾人皆大笑,一時觥籌交錯,杯盞輕聆,宮莘也不由得多看了慕向惜幾眼,小青用同樣的方式喂了宮莘西芹好幾口,眼看酒沒了,男人卻依然清醒得很,慕向惜暗叫不好,看來,是遇上個中高手了。

今天,她不喝個過癮隻怕是不可能的了,隨即便吩咐小紅出去再拿一瓶1982年的拉菲紅酒,也隻有喝這個,她的胃才好受一些。

價格雖然不菲,反正不是記在她賬上,她用不著替他省錢!大概是她真的太奢侈了,所以小紅驚得一口酒都噴出來少許,有幾滴濺到了身邊男人的臉上,他雖然沒有當場嫌棄的擦掉,可是那眸子的寒芒卻讓小紅畏懼了一下,訥訥的道歉,怯怯的問,“許總,這個酒很很……很貴。”其實,小紅更想問的是,她慕向惜說的話算不算話。

慕向惜暗笑不止,豈止很貴?

如果有傾家蕩產的酒可買,她肯定會挑那一樣!

看他的顏麵重要,還是錢重要。

許南川看也沒看小紅一眼,涼涼的說了兩個字,“去拿。”

他猛然抬頭,恰好捕捉到慕向惜臉上還未散去的幸災樂。

他輕嗤,心思被人看穿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臉,走到音響處開了音樂,回來的時候,經過他的身邊,他並沒有紳士的移開雙腿,彎著唇角,因為身邊沒有人作陪,所以重新靠回那八人座昂貴青皮沙發裏,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白襯衣領扣已解,領帶也已扯散,男人仿佛永遠在這種慵懶的時候最為性~~~~感,半仰著與他姿態一致懶洋洋的眸光,迎上走過來的她便沒再移開。

她笑得嫵-媚頓生,出其不意的,邁開一步跨坐在他腿上,然後彎腰在他臉頰上沒有紅印的位置上重重的吻了一口,完了之後又將另一條腿帶了過來,安安分分的坐在了他旁邊,眼睛盯著熒幕,一係列親密的動作很自然……也很震撼!

連許南川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僵滯。

宮莘西芹更是不用提了,早已目瞪口呆在了那裏,他在心裏做了兩個猜測,第一個,這是中國人見麵的禮節嗎?第二個,她是許總的情人?

這棘手的問題讓他猶豫不定。

小紅回來了,重新為幾人斟酒。

許南川接過酒杯的時候,指腹不經意在剛才她吻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淡淡的草莓蛋糕的味道。

她剛才出去就為了吃點心嗎?看來,是比三年前會照顧自己了,是嗬,她確實是變了不少。

以前,他不是沒有看過這樣的慕向惜,他知道她藏了幾分真實本領,隻要她想隻要她刻意去做,她可以做得很好,就像工作就像交際就像剛才,他沒想到她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自己打扮得如此利落如此讓他驚歎不已如此讓宮莘西芹迷戀,他也沒想到她會在剛才突如其來的吻他一下以混淆宮莘西芹的視覺和思考,她這個自保的手段,還真是讓他有幾分讚歎呢!

果然,他還是小瞧了她。

魔魅的眼光落在她含著笑意的唇上,他笑得晦暗不明。

在場的幾人,也各有心思,除了不知剛才那一幕的小紅,剩下的兩個女孩沒有再往許南川這邊親-熱的靠過來。

因為,不管他們是情人關係還是上下級關係,他都被人家蓋了戳,顧客是上帝,就算不知道慕向惜的身份,她們也不敢隨意的惹她不開心。

嘻嘻哈哈酒過三巡。

女孩們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遞煙,慕向惜從包裏將合同拿出來,將自己的杯子斟滿,柔情似水的望向對麵:“宮莘先生,我敬你,如何?”

宮莘西芹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仿佛在確定她有沒有誠意,見她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頃刻後,他便鬆開了臂彎裏的小綠,露出一絲稱得上迷人的笑容,“還以為今晚不會得到慕小姐的垂憐。”

語氣裏有幾分怨意有幾分試探,慕向惜想,‘垂憐’這個詞,被他這個老外用得真是別扭!

“讓宮莘先生擔憂在先,我自罰三杯如何?”

眾人自是鼓掌慫恿。

慕向惜眼也不眨,連續三杯傾喉而下。

正欲稍微坐下歇息,彎腰之際發絲如水瀉頰,下一瞬陡地被人捉住了手腕,她在眩暈中跌入他的臂彎,宮莘狹長的鷹眼內飄起邪意,“不如我也來喂喂慕小姐?”說著便端起酒杯打算飲進嘴裏。

躺在他的臂彎裏一動不動,慕向惜靜靜的看著他,這燈紅酒綠俊男綺女麗真的會教人放——浪形骸嗎?卻為何此刻她內心這般平靜,如晴日無風的海洋,又似世間一切全然寂滅,早幾年前已生無可戀?

宮莘西芹怔住,不明白懷中這個上一刻還刻意接近他的女子,為何眨眼之間一雙清眸變得無邊悲涼,像藏了幾生幾世的傷心,讓人不忍凝視,他下意識調開視線,卻在抬首時接上許南川似笑非笑的暗沉眸光。

一絲不對勁的直覺鑽入宮莘西芹疊成一團的思緒,剛才慕向惜在許南川臉頰上的一吻也竄入腦海,而在他迷惑的瞬間慕向惜已不著痕跡的脫身,取過他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許南川淡寒的眸光從她臉上掃過,繼而被懷中美人的細語呢噥逗得淺笑低首。

幾杯酒下肚,慕向惜的臉上便染了紅暈,很快從剛才的失意中走出來,笑得甜甜柔柔的對著宮莘西芹說,“喂酒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合同?”宮莘西芹笑著看向桌麵上擺放的文件,他笑問她,慕向惜點頭,“是啊,宮莘先生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第一個是許總的秘書,第二個才是陪你喝酒的慕小姐,喝酒固然重要,用美人計讓你簽合同才是我的工作,盡不到本分,許總可是不給我發工資的,你說,我該怎麽辦?”

“美人計貌似還沒有使出來吧?”

她說了那麽多,他就聽到了這三個字?慕向惜故作頭痛的捂著額頭笑,再抬眼時,滿臉的委屈,滿眼的水霧,“那你這個情-場高手就來教教我吧!”

“如果我猜中你內——衣的顏色是深是淺,你必須穿她們的衣服給我看,我明天立即簽約。”

他抬手,指了指小綠身上接近三-點的情——趣服裝,似火的紅豔豔,很性——感很妖嬈,她還從來沒有穿得這麽暴-露過。

而且……明天才簽?

慕向惜頓了頓,然後,一咬牙,“好,既然要玩,就玩大一些。”

“呃?”宮莘來了興致。

“如果你猜中我底——褲的顏色是深是淺,我脫成三-點給你看!”

“當真?”

“當然了,如果你猜不中,就要立刻馬上簽約。”

“痛快!”他激動萬分,慕向惜苦笑,色-狼果然是狩獵無數的,對自己這麽有自信!

男女雙方你情我願之事,當然博得了小姐們的一致喝彩,在她們眼裏看來,女人在這種場合穿越少才越正常。

不過,慕向惜的形象實在是跟‘三點’扯不上什麽關係,她合該穿得傳統又高雅,這才跟她的作風相配。

可是,女人跟男人並無兩樣,越是漂亮越自傲,越喜歡孔雀開屏,也越喜歡攀比而且是從內到外的比較誰在美麗動人方麵更略勝一籌。

所以,在人的潛意識作祟下,大家都想探究如她這樣素淨優雅猶如回歸田園般詩意的女子,脫掉衣服,該是什麽樣的誘——人的景色呢?

所以,現場所在紅男綠女大部分都在期待接下來的賭局,唯一默不作聲唇角含著冷颼颼笑意的隻有許南川一個人,伸手拈了瓶子裏的鮮花,他拿在手裏把玩,指尖不經意抬至鼻端,那縷若有若無的幽香幾不可聞,仿如他對此情此景不冷不熱的態度,似隱約有點什麽,卻令人無法捉摸。

因為從他臉上,很難看出一些別的情緒,宮莘西芹雖然還在顧慮那個吻,但是既然美人邀約,男人的天性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管她用激將法還是蛇蠍美人計,他也按捺不住要在她麵前逞英雄。

即使他自己也知道事後必然會覺得,這種給她留下一個深刻印象的做法其實完全沒必要,但在這種氣氛下,在麵對著她的這一刻,英雄主義作崇使他衝不破那道男性心魔,想要獲得身為女人的她的景仰,讓她知道,他對女人有多麽了解,他對她有多麽的了解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