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次的事情讓他對她刮目相看,還是他真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他不得而知,但是這些都不是他所關心的,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生活的全部!

因為懷孕,因為失憶,她似乎改變了很多以前的習慣。

她不喜歡出去曬太陽,所以他必須時不時的誘她出去散步,她因為偶爾的妊娠反應而生氣發脾氣,讓他一個大男人不知該怎麽做才好。

有一次她突然把茶杯從桌子上拂掉,搞得正在看報紙的他一個措手不及,無辜的接受著她狠狠瞪過來的眼神,傻傻的怔了半天,看她麵色緩和,他才敢問,“向惜,我做錯了什麽嗎?”

那個時候,連旁邊的傭人都偷偷的笑他,如果被城城看到了,估計要笑得前仰後合的,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會感覺沒麵子或者大大的失了男子氣概,但是現在,他心裏竟然暖暖的甜甜的,因為,她不對別人發火卻單單對他不同,這個,算不算特別待遇呢?

她還喜歡偷偷的趁他不注意溜到這個古宅的各個角落,尋找一些她感興趣的東西。

比如夜魅痕或者寧如茵的畫像,她對他們的關注度似乎很不尋常,這讓他很是不爽,卻又無法當麵要求她不要這樣,他想霸道的說,“慕向惜,你不可以再看那個姓夜的一眼,連畫像也不行,原因是我不喜歡他,所以你也不能喜歡他!”

但是,他猶豫不定,他不可以再那麽強勢的要求她討厭他所討厭的人,這,真是讓他打翻了醋壇子也隻能自己默默的喝醋!

這些生活的點點滴滴,他都要感謝上天的垂憐,相比那些不能相見的日子,相比那些瘋狂找尋她蹤影的時候,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現在的他不會因為她的疏離而怨天尤人,也不會因為暫時的坎坷而退卻,他們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

第二天白天,慕向惜醒來之後,依稀記得他說過‘肖奈’的名字,還說了什麽,她全部想不起來了,哦,對了,以後,再也不要聽那些經他改編之後的童話故事了,真是毫無情~~~~趣和浪漫可言的……

午飯後,許南川帶著她去對麵的山崖上散步,隻有那裏,才有美麗的花朵。

從崖頂到地麵遍布參天密林,把那棟看起來陰惻惻的古宅屏蔽得連陽光也照不進去,偶見一些闊大枝葉下露出空隙,也黑漆漆如暗夜旅渦,讓人看不清內裏。

即使是白日,森林深處也間或傳出一兩聲野生獸物的啼嘯,那種大自然的力量震開林葉,向天空傳遞蔓延,而這裏很不同,這裏可以看到陽光,可以走到百步遠的沙灘上,赤足踩上去,越來越覺腳下白沙細如銀粉,一步一個淺印,當走到海邊,已是說不出的舒適柔軟。

平日,她最是喜歡來這裏,但是許南川卻說海水涼,不讓她赤腳接近上麵。

今天,太陽很暖,他法外開恩,她在前麵愉悅的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還偶爾調皮的小跑幾步,他在後麵跟得很緊,不時的提醒她要小心。

等她玩累了,是時候她午休了,他這才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和鞋襪,親自服侍著她穿上去,慕向惜坐在他腿上,看他靈巧修長的雙手為她係了鞋帶,她心花怒放的麵向大海,這才發現,離岸不遠的海中停著一艘海艇,那上麵一個人在朝這裏揮手……

慕向惜定睛一看,用指尖搗了搗身下的男人,“咦?那個男人不是肖奈嗎?他在向你揮手呢!”許南川瞟了一眼說,“嗯,一會兒我們出去置辦一些物品。 ”

“你們?你也去?”

“是!”

意識到他要離開,她的心裏竟然是無端的不舍,“要去多久?”

而他,卻是一臉的無所謂,扶著她一起坐在旁邊不遠處的遮陽傘下的一大塊磐石上,俊眉揚了揚又落下來,側頭想了想,“多久啊?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

眼見她的臉色越見蒼白和啞然,他倏爾一笑,在她嫩嫩的臉頰上輕捏了一把,“小傻瓜,有沒有不舍得我走?不舍得決來呀,你知道我想聽你說的,你一直都明白的,是不是,小機靈鬼?”

對於他故意的調笑和偶爾親密的小動作,她已經習以為常,所以還是一貫的堅決否定,“我才沒有不舍!隻是我一個人沒辦法將孩子撫養長大,你……你必須給我很多很多錢作為賠償,但是我很不幸的聽說了,你的錢已經沒了……”

所以就隻能在她身邊做一個苦命的勞力了,陪她吃陪她玩陪她開心,調皮的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類似幸災樂禍的笑,看似在算計著他什麽,許南川霍然一笑,靜待下文,“怎樣?”

“後果很嚴重!”她齜牙一笑,她可不會放著一個能幹又任勞任怨的苦力白白不用的,所以,他要為自己祈福了!

許南川等她得意完畢,就非常好心情的用胳膊將她稍稍圈起,“女人,要不要讓我告訴你什麽是【我的錢沒了】?”

慕向惜頗為自信的搖搖頭,她已經私下裏跟肖奈交流了很多了,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哼,他竟然還想要跟她賣關子,休想!

她趾高氣昂的態度讓他忍不住悶悶的笑,肩膀一顫一顫的,“Kingloy從創建的那天就是在我一個人的名下,我毫不猶豫的送人了,但是許氏卻是在我老爸名下,許氏比Kingloy有錢,這個事實肖奈沒有告訴你是不是?哈哈,所以呢,我老爸隻有我一個兒子,你說,他不把許氏給我又能給誰?那麽,我還是沒錢的主兒嗎?”

他越來越氣焰囂張,她的臉色卻愈見挫敗,恨恨的瞪著海艇裏的修長身影,咬牙道,“他騙我?”虧她還把他當作朋友看待呢!

扶著她的下巴麵向他,他解釋,“傻瓜,他是想騙取你的同情,他想讓你以為我為了你拋棄了全部。

“他在幫你……”而他自己呢,卻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是,他在幫我,但是我不要你因為同情因為內疚我而跟我走,我必須對你坦誠以待,我更想用我的實際行動來博得一顆芳心,還有一點,我想讓你知道,就算是為了你讓我交出許氏,我也照樣會給,隻是,我會有所遲疑的,因為,如果是我孤家寡人一個,我可以重新打拚,我也堅信自己會在很短的時間裏重整旗鼓甚至站在曾經的高度上,但事實是,我不是一個人,我有你有孩子,我不想你和孩子跟著我吃苦,好在,暗夜伯爵並沒有讓我失望,所以,許氏還是我的,是我為你和孩子奮鬥的理由。”

他磁性未沙的嗓音配合著規律的海浪聲,會令心口萌生難以形容的愉悅,她輕喚了一聲,“許南川……”胸中自有一股無法抑製的情緒,讓她無法將要出口的話說出來,他卻了然的看進去她濕濕的眸子,“嗯?”

“我還是沒有回憶起來。”

“不急,我可以等。”

望不見盡頭的海水和著奇特的磅礴力量,就像他此時此刻的話語一樣,似具有一種無形而極溫柔的人力不能抵抗的奇異安撫作用,注視得越久令人內心越寧靜。

海麵上永恒無際一起一伏的水浪,經由眼睛攝入無聲洗滌著胸膛,種種不愉快的過往全被衝刷帶走,還原出一泓純淨。

從他追尋她的蹤跡至此,到現在的彼此心意相通,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已經征服了她的心。

如肖奈所說,她的心,無論走到多遠,無論世事幾經變幻,彼岸依舊,朱顏未改,他的癡心不悔恨,而她情不自禁的靠近,她始終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這是命中注定的宿運嗎?這是他和她前世今生的羈絆,還是他們對彼此的一種情愫暗生,何時何地,一顆心總會為對方悸動,回憶沒了,情還在!

收到他注滿了安慰的眼神,她點了點頭,“好!”

他收起腿,平躺在碩大的褐石上,雙手抱著腦後,似乎,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這樣遠離塵囂,和她一起置身於這浩渺無垠的天地間,看浮雲飄過,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又如何?楚越等閑耳,肝膽有風波。

暗夜伯爵為何獨獨癡迷於這片天地和那個破敗的宅子,許南川終於有了大概的了解。

如果讓他選擇,他也寧願選擇這種地方來過他們被耽擱的蜜月,沒有了世俗的庸擾,自得的漂流在此,有山有水有佳人,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寶寶,這種日子,不正是他苦苦追求的嗎?嗬,原來不知不覺間,幸福離他,已經如此貼近了!

肖奈顯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竟然拿了一個大喇叭開始了吆喝,“許南川,慕向惜,我給你們最後一次警告,再這樣纏~~~~綿悱惻下去,我就用麵前的這架機關槍開始鬼子式的三光掃蕩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刺耳的聲音讓慕向惜扭頭,果然,他不知從何處拉來了一個重型機關槍,威風凜凜的站在後麵,模樣十分的暴烈殘忍,慕向惜好奇道,“他從哪兒搞來的模型啊?好像真的啊!”電視上她看了很多次呢!

許南川看過去,譏諷的一嗤,“那是他從這老宅子裏繳獲的唯一值錢的……”

話音未落,他臉色一凜,迅疾之間伸手抱住慕向惜的頭就往他懷裏按過來,兩隻手緊緊的捂住她的耳朵,‘砰砰砰砰砰砰’連續幾聲,子彈射入厚重沙灘的聲音,被阻力消弭的鈍響聲還是讓許南川耳朵遭了殃,他臉色鐵青,噬人的眼神瞪向那不知死活的男人,天殺的,他在找死嗎?!

慕向惜從他懷裏探出頭,詫異的看著無端被揚起的一排整整齊齊猶如屏障的塵沙,興奮的尖叫,“怎麽了?怎麽了?”

本來一腔怒意的許南川也被她咋咋呼呼的動作和表情搞得隱忍不住的笑,將她交給身邊的傭人轉身離開了,沉重的腳步寬厚的背影戀戀不舍的表情,有那麽幾次慕向惜差點呼喊出聲,但最後,她還是鬱鬱的轉身回去了,然後等回過神的時候才想起來,他竟然沒有跟她說回來的確切日期,不會真的要幾個月甚至一年吧,那樣的話孩子也出來了……

一天兩天三天的等待過去了……

她日漸焦急,每天過去那片海灘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一襲方便簡潔的群袍是她喜歡的裝束,任微微的海風吹拂起過去寬大的下擺,凸出她越來越明顯的腹部曲線。

因為站得太久,因為昨晚睡眠質量不好,她已經有些疲累了,一手拖著肚子一手放在後腰處按壓著,帶著迷茫的眼神看著大海遠處,猶如幻境的海水由淺而深一層層幻變著美麗的顏色,沙灘上的純白,漾接著清澈見底的嫩綠,既而轉變為美得無法形容的透明澄藍,在一片淨藍中還有些地方因為海底長滿珊瑚礁而使水色呈現暗黑,深海中央更似是打翻了黑缸,逐浪到水天相接外,則是一片視野已不能及的灰蒙深暗。

沿著長長的海灘慢悠悠一路走到盡頭,在臨海那麵峭壁直聳寸草不生的懸崖底下,布滿大大小小被海水衝刷得已無棱角的礁石,看得她有些心驚膽戰。

不遠處默默相陪的幾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恐懼,似乎要走過來的樣子。

她緩緩搖頭,又無趣的走回來,陽光柔和無溫,照在身上帶著一絲揮不去世的寒意,盤起腿坐在那半人高的褐色石麵上,淺薄的海水一抹一抹漫上來,沒過垂下的足尖。

然後,沙沙作響地退去,腦海裏,有一幅幅的畫麵閃過,依稀間有無數張快樂的容顏有歡騰清脆的笑聲。

然後,又像是那隱退的海水一樣逝去了,她現在已經相信了她失憶的事實,相信她和許南川之間必定有過漫長的美好的過去,他的話語他的表情他的真心那是怎樣也無法偽裝的吧!

有人在耳邊提醒她,“小姐,晚了,該回去了。 ”

“再等一會兒吧。”

“先生有交代,小姐還是回吧。”

“……好。”

不舍的回頭,再回頭,還是沒有看到奇跡出現的那一刻……

那天晚上,她夢到了他,他吻了她的唇,第二天醒來之後,依稀間唇角還留著他的氣息,她摸了摸,用鼻翼輕嗅,是他的氣味沒錯,還帶著潮潮的水氣,想必是經曆了長途跋涉的旅行吧。

而且,她還細心的發現,一直都在她床頭安放的椅子有些稍稍的移位,這個細微的發現讓她興奮莫名,不等下人來就已經穿好了衣服,一路小跑著來到對麵他所在的臥室,沒有人,但是一套很明顯是剛脫下來不久的西裝還未被人收去,他回來了?!他回來了?!心裏的雀躍讓她麵帶掩飾不住的喜悅,一臉的歡笑,她來到樓下的客廳,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先生回來了,是嗎?”

“哦,是的,小姐。 ”

“在哪兒?在哪兒?”

“餐廳,正在……”

沒等他說完,慕向惜就已經朝目的地過去了,滿心歡喜的推開雕花的木門,“許南川!”

日思夜想的男人近在眼前,他端坐在餐桌一旁,一手握刀一直執叉,慢條斯理的切著五成熟的牛肉。

看到她的那刻,並沒有像她一樣激動,他的表情是淡泊冷靜的,就如同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家人,又或者僅僅是陌生人而已,微微側頭,唇角勾出了一抹不太熱~情的角度,“向惜啊,起床了?”

“嗯,你剛才是不是就在我床邊,你還吻我了是不是?你怎麽不把我叫醒?你不知道我……”

她無序的話語被一聲‘嗤嗤’的笑聲打斷了,她歪頭看過去,是肖奈,頎長的身姿優雅的立在高腳椅旁,正在為自己斟酒,臉上大大的笑意讓慕向惜頓時意識到了這個尷尬的氣氛,她剛才……她剛才到底說了什麽啊……

她現在的一言一行像足了飽受相思之苦的怨婦,但是,這都是許南川他慣寵出來的,他最是不在乎旁人的言語了,所以,她怕什麽?

恨恨的白了肖奈一眼,慕向惜向許南川走過去。

可是,她越來越沒信心了,她發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許南川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她剛才的盛情歡迎,如果在平時,他必定會撲過來抱著她轉上三圈,而今天,他竟然還穩穩的端坐在那裏,嫻熟雍容的動作往口裏送著切好的小塊牛肉,看也不看她一眼。

看了看他寬大的椅子,他平時最喜歡和她坐一張,而今天,他沒有邀請,沒有主動。

她也不好意思坐過去,隻能在離他最近的那張椅子上安坐,好奇的打量著他,嗯,胡茬都長出來了,不過還是這麽帥這麽俊美,唯獨跟以往不同的是,這臉色,真是冰得不像話,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最終,沒有控製住滿心的好奇,她怯怯的問,“怎麽了?”

“嗯?”

“你怎麽不說話?”

“說話?我剛才沒說話嗎?”

終於肯再次抬頭看她一眼了,反問的語氣讓她頓時被嗆住了,紅著臉支吾著,“就……就那句話而已嗎?”

一句‘向惜啊,起來了?’就是他分離三日之後唯一會說的話嗎?這個簡簡單單的問候語,還真是簡單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由得想起他離別前的柔情蜜意,再看看現在的冷清蕭然,疑惑充斥著頭腦,她想不通,到底是怎麽了?是什麽事情讓他對她的態度有了這麽大的轉折?

一盤牛肉,眼看就要被他全部吞入腹中,她咽了咽有些幹澀的喉嚨,“你餓了?”

肖奈又是一連串的爆笑,許南川也挑了挑眉,莫名其妙的看她,慕向惜真想撞牆,她這不是廢話嗎?人家不餓能吃得下那麽多東西?想到這裏,她連忙揮舞著雙手解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早餐吃這個,會不會胃裏不舒服?”

垂下眼睫,他吐出三個字,“我餓了。”

“……哦。”

“小姐,梳洗時間到了。 ”

餐廳門口傳來一聲提醒,慕向惜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有些尷尬的從椅子上下來,“哦,來了。”

心情一片灰白的頹廢,萬萬沒有想到會遭遇這樣的冷漠對待,她再看了他一眼,說,“你先吃,我一會兒就來。”

“好。”他頭也沒抬,淡淡的說。

腹中輕歎,她失落的離去,剛邁出去兩步就聽到了一句,“對了,向惜……”

她立即回頭,速度快得讓他微微錯愕,看著她滿臉的欣喜光芒瞬間綻放,他輕咳一聲,“給你帶來了一箱你以前喜歡穿的孕婦裝和鞋子飾品之類的東西,你去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跟他們說一下就行了。”

“謝謝。”她的表情變化真是精彩紛呈,一顆充滿了期待的心從巔峰再次跌落到了穀底,這種劇變讓她腳步有些踉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對他的不解和失望,亦步亦趨的消失在外麵的長廊上,平時輕靈的腳步竟有些沉重無比。

意識到她已經遠離,許南川驀地站起,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樣,‘呼啦’一聲,桌子上的餐具連同擺放的花瓶一起被他揮到了桌麵上,“該死的,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沒看到她已經快要哭掉的樣子嗎?”

“她剛才的表現真的讓我忍俊不禁,你不覺得她比先前可愛多了嗎?”

“可愛是可愛,但是我看到更多的卻是傷心落寞。 ”

濃眉緊皺,許南川氣結的一腳踢飛身後的椅子,一腔的怒意終究是無處發~~~~泄,腦海裏來回閃現著她落寞離去的纖弱背影。

他用了多少努力和勇氣才控製了自己想要擁抱和親吻她的衝動,他淡定的外表下那顆包裹在火~熱胸膛的心髒叫囂著要逃出身體的束縛和牽絆。

她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她鬱鬱寡歡的神態顯而易見,她一步三回頭想要聽到他的解釋,那種不舍那種留戀那種情愫,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比摧殘他的身體還要痛苦的精神折磨,但是,他卻不能夠做他想要做的事情,這簡直是慘絕人寰的事情,天知道,他剛才差一點兒就要功虧一簣了!

他幾乎就抱著她安慰她說‘向惜向惜,別失望,我剛才隻是在跟你開玩笑’可是,他還是忍下來了,而她走了……

肖奈放下酒杯,收斂了剛才的放~~~~浪形骸,一臉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昨天我們離開前,史密斯博士叮囑的,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他可是當今世界上這一領域的權威,連他都說你不可以一味的對她寵溺對她有求必應,你要做的是適當的疏離和淡漠,讓她有一些些的患得患失,多一些些主動思考的空間,逼著她在潛意識裏不得不去尋找自己失去的記憶,這樣對她的記憶恢複更有幫助!”

許南川凝眉不語。

肖奈繼續勸誡,“如果你想要一個對你百依百順的女兒,那你盡管對她好,好到極點,然後讓她思維上產生一種保持現狀的惰性,因為你在告訴她,她需要的不是恢複記憶,而是增加一段新的記憶,享受現在的美好生活,哈,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最終想要的!這八年的記憶是你和她最為寶貴的過去,你不想她失去,那就要對她狠一些,張弛有度,時而靠近時而疏離,讓她開心讓她憂鬱,然後在你的幫助下找回原來的她,而作為朋友的我,會很樂意在一旁不時的提醒你!”

“就算找不回,我也認了!”

“你認和不認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你確定她會跟你回家,那我們可以什麽也不做,關鍵是你不能夠確定,是不是?所以,一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和暗夜伯爵之間的約定,我們沒有退路!”

說到這裏,許南川已經基本上恢複了平靜,拖著困倦的腳步走出去,“你也洗洗睡吧,這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身後的男人張了張嘴,最後也隻是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跟著走了出來。

*****

他說這些都是她喜歡的衣服,果不其然,慕向惜看的第一眼就意識到了。

可是,心裏卻完全沒有那股雀躍的喜慶,關上衣櫃她興趣怏怏到了無精打采的地步,早餐也沒有吃下多少,控製不住想要看到他的念頭,她徘徊到了他臥室門口,門是緊閉的,她推了推,貌似裏麵是鎖著的,無可奈何的離開……

第二次,是午飯後……

借著叫他吃飯的理由,她又站在了這裏,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門,很久很久之後下定決心要敲下去,卻在手指碰到門扉的時候,門就輕而易舉的被她推開了一條縫,發出了細微的木頭吱嘎聲。

她大喜,探頭進去,迎麵撲來的都是他淡雅的氣息,幾乎沒有任何光亮隻有一片慘淡昏暗,她依稀看得到床的位置和那上麵規律起伏的胸膛……

除了這些,她還能聽得到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而他的呼吸,基本上沒有任何的聲音,好奇怪哦!

她一步步的靠近過去,想要尋找一張椅子卻始終沒有找到,沙發離得太遠,所以就隻能坐在了他床頭,俯下身去想要看清他的臉,卻驀然之間發現了他微微顫動的眼睫。

她以為他醒了,但是在安靜的等了半分鍾後才發現他似乎隻是被驚擾了一下而已,於是,她大膽的再低頭再靠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還聞到了他呼吸的清爽味道……

不甘心寂~~~~寞的細細手指悄悄的劃上了他的麵頰,往下,到他的脖頸他的耳朵再順著滑到了他凸起的喉結他堅~~~~硬卻火~熱的胸膛。

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胸肌,她以前在白天的時候見過,很有美和力量的感覺,她的臉越來越紅,她警告自己,他對於她來說還是陌生人,他對她做過那種過分的事情,她腹中還有寶寶在看著,她的手不可以再這樣不安分下去了,再也不可以了,要不然真的會出事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逡巡的手想要抽回的時候,卻在絲被下擄走了,被一隻強勁的手掌按住。

她有一刹的驚呼然後就呆滯了,他拉著她的手慢慢的繼續向下移動,她的身體也因為受力不均而傾斜過去,她的胸脯壓在他身上,劇烈的起伏著,眼看她的手經過結實的腹部繼續在遊~~~~走,她開始了驚慌,一隻手拍著他的肩膀,“許南川,你……你快放開我!”

“不是你主動的嗎?”

“可是,我……”

不等她回答完全,他就突然拉高她的身體,他一個低頭所看到的就是她的柔軟,他眼神一黯,盯著她無意之中敞開的領口,那凸翹的性~~~~感在眼底跳動,純白的蕾~絲包裹著高~~~~聳的肌膚,細微的血絲都若隱若現,隔著衣服也能看到她的飽~~~~滿盈足在輕輕躍動,他的注視讓她因擠壓而變形的胸口一緊,身體頓時有細微的脹痛和一撥撥的酥麻~感,慕向惜除了輕喘就是輕喘,“你……要幹什麽?”

“看著你而已。 ”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隻是盯著她,什麽也沒做,慕向惜這才稍稍放心,結結巴巴的解釋說,“我過來,本來是叫你吃午餐的,你不想吃的話,就繼續再睡一會兒吧,那,我先走了。 ”她欲要起身,他卻不放鬆分毫,“我想吃你。”

“……我不好吃。”

“給不給吃?”

她羞紅的臉早已埋在了他脖頸處,她熱得讓他發瘋的呼吸噴灑在他肌膚上,無意確又清醒的折磨著他。隻是到這種程度,就已經讓他有了想要忘我發~~~~泄的感覺了。

所以,意識到這個之後,他的語氣有些粗魯和急切,但是,他還是頗有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回答,慕向惜顯然是被大驚了一下,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低頭看看自己被壓迫得有些微痛的腹部,她搖了搖頭,許南川頓時失望不已,一隻手掌遮住了眼睛,說了一句莫名的話,“向惜,我也失憶了。”

上一刻還在羞怯之中的女人,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