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孩子

母親去世的噩耗以及這個孩子帶來的未知恐慌相繼夯鑿著我的神經,致使我始終高燒不退,林昊急壞了,並且因為上次的教訓,他不允許大夫給我用藥,而是將我接回了家中療養。

母親的葬禮就在家裏形式上的辦了一個,因為沒有親人,所以也沒有大費周章,警察那幾天輪番來我家調查情況,一開始林昊還以禮相待,可後麵慢慢的就開始煩了。一來因為我還在生病,但那些警察卻絲毫不顧及,二來家裏的車庫還藏著一顆定時炸彈呢!

那天,我吐得特別厲害,警察又來了,林昊就急了,跟其中一個警察起了衝突,倆人差點兒打起來,在衝突的過程中林昊腳脖子上的電子腳鏈漏了出來,幾個警察頓時就都警覺了起來,甚至掏出了槍。後來還是我給沈芳打了電話,然後沈芳又給這些警察的上級打了電話,才平息了這件事。

後來我身體好一些的時候,我求林昊帶我出門轉轉,他看我起色確實好了,這才答應了。

我們在商場逛的時候,說是陪我,可林昊卻一直在給孩子買東西。各個嬰兒專賣店都被他逛過了。出來的時候手裏拎著的東西幾乎得有十幾件,我甚至看見了一個吸奶器……

“不是說好了陪我麽,你現在大包小包的咱們怎麽逛啊?!”我故意跟林昊發牢騷,可是他卻十分享受這個過程,找了個存包處,將東西一存,然後繼續精神抖擻的陪我逛街。

興許是林昊放鬆的樣子吸引了我,我竟然也停在一家運營專賣店前麵挪不動步子了。林昊拉我進去逛逛,我看著那一件件小小的肉嘟嘟的衣服,突然萌生了從未有過的母愛。

第一個孩子來的時候,我沒有珍惜,甚至在她離開人世的時候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我總覺得自己沒有為人母的資格,甚至因為小時候的經曆,對父母子女之間的感情失望透頂,所以也就不奢望自己能享受到什麽天倫之樂。

這次懷孕,盡管我心裏對於他的血脈歸屬不是很確定,但是難得看到林昊願意為了這個孩子放慢腳步,放下殺氣,我覺得,即便瞞住他這個事實,我也覺得值得了。

想著想著,我已經不自覺的往籃筐裏扔了十幾條安撫巾了,林昊看著直樂,他說:“都說女人敗家,結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更敗家,現在我信了。”

我一看,臉騰的就紅了,想著把多餘的放回去,可被林昊攔住了,他說:“我就那麽一說,你花的多我才有動力多掙錢啊!”

林昊說完就拿著籃子去結賬了,我滿心歡喜的跟在後頭,剛要出門,就好死不死的碰見了沈芳。

她旁邊還跟著一個女孩,我沒見過,但是看著十分年輕。

“真巧啊,你們來這裏是……”沈芳敏銳的察覺到了我的變化,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但終究還是被林昊不善的神色給逼了回去。

“徐夫人,您忙著,我跟我媳婦兒還有事兒,先走了。”林昊一點兒都不給她麵子,這讓我想起了他們的暗箱交易,我特別擔心,問林昊會不會惹沈芳生氣,萬一她報複怎麽辦。

“沒事兒,沈芳要真是那種眼皮子淺的女人,我就不跟她做什麽交易了。你放心,她有視頻,我也有。反正她要是不怕自己的男人吃牢犯,就盡管報複我把!”

我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晚上到家就把這個事兒丟到了腦後。開始迫不及待的擺弄著白天買的東西。

這不數數不知道,林昊買的二十幾件小衣服裏麵,竟然有一大半都是小裙子,還有一些小帽子小鞋子之類的,也都是粉紅色的。

我知道他心裏一直有遺憾,想著再要一個女兒,我摸摸肚子,也祈禱著這一胎能是個女孩。

這時,門鈴響了,我趕緊過去開門,來人是個穿著商場製服的男人,他說是來送貨的,我一看那個單子,竟然是一張嬰兒床。

當時我錯認為是林昊買的,就沒有去樓上叫他,直接讓那些人搬進來了。

可是等這些人一走,林昊卻問我這是什麽……我以為是驚喜,還跟他說別鬧了,但是看著他一臉迷茫的神色,我也開始吃不準了。

“這個嬰兒床難道不是你買的嗎?”我問道。

林昊搖搖頭,然後接過訂單開始打電話,他打給商場問買這個床的人是誰,可是商場的工作人員卻說對方沒有留下姓名,但是可以確定是個女的。

聽到這裏,林昊果斷掛了電話,然後將小床的包裝拆掉,裏裏外外的檢查了個遍,但是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

“你怎麽了林昊?這床到底是誰送的?”

可是林昊根本沒工夫搭理我,他從廚房拿了一把錐子過來,竟然將一張好好的床給砸碎了!

禿子聽到動靜也一瘸一拐的下來了,看見林昊瘋子似的砸東西,就問我怎麽了,我擺擺手讓他別說話,心裏突然有譜兒了。

小床雜碎之後,林昊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在手機上掛了幾下便發了出去。發完之後他便氣喘籲籲的上樓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了,我身體稍微好了一些,林昊也漸漸的忙碌了起來,我開始操心羊水穿刺的事情測驗DNA。

醫生跟我說可以測,但是要等孩子發育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而且還需要男性的頭發或者血液樣本。

林昊的好說,但是徐茂英的要怎麽到手我真的是有些苦惱。

我本來想約他出來,但是又怕被林昊發現,找沈芳?那她肯定就盯上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這件事困擾了我很久,有時候林昊看著我出神發愣的樣子還會擔心,我隻好用懷孕嗜睡來搪塞他。

這件事一直被我拖著,但後麵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這次懷孕的妊娠反應特別嚴重,吐得厲害。不僅吃飯吐,就連喝水都吐。有的時候土得很了,還會昏厥過去。

醫生想要給我用藥,但林昊堅持不允許我吃藥,每天都在家裏躺著,有的時候我吐得實在厲害了,禿子都看不下去了,說這樣再不去醫院會有危險的。

“昊哥,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可是醫生再怎麽說也比咱們老百姓專業,你把情況跟她說明白了,不會出事的。可是要是你讓嫂子一直這麽熬下去,到時候真出了事兒,那你這一輩子都後悔!”

我當時已經發燒燒糊塗了,但是仍然能感覺到充斥在林昊身邊的那股絕望,後來,他聽了禿子的話,把我抱起來送到了醫院。

我聽禿子說,後來醫生用藥的時候,林昊就跟要殺人一樣的在人家旁邊各種質問,你這是什麽藥?我媳婦兒過敏體質,我孩子那肯定也是過敏體質,你不許瞎用藥!

後來,是禿子把他拽走了,醫生才能放開手腳搶救。醫生說如果再晚一兩天,我就救不回來了!

我慢慢地蘇醒過來,發現林昊不在身邊,後來聽禿子說,林昊突然也昏倒了,醫生給開了個病床,也在輸液。

唉,也是,這兩天他為了東奔西跑,承擔了各種壓力,肯定是累壞了。

“我去把昊哥叫起來吧,他一直怕你醒不過來呢……”

“別別,讓他休息吧,他都多久沒睡過好覺了。”

就這樣,我跟林昊同時住了院,一開始我還擔心醫生發現他吸毒的事情,可後來禿子跟我說這家醫院有自己人,所以不用害怕。

我沒想到林昊的眼線已經發展到了醫院,禿子說,都是因為上次我在醫院出事之後,林昊才想到了這點。

我的身體,在藥物的調和下,對於食物的味道不再那麽反感了,但終究還是想吐,不過基本的營養有了保證,我跟孩子的基本健康也就有保證了。

我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眼看著肚子越來越鼓,但是徐茂英的血液樣本卻始終想不到辦法拿到。

無奈下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當初徐茂英家的鑰匙還在我這裏,萬一他們沒有換鎖,那我可以在他們倆都不在家的時候去偷啊!

這個想法一出來,連我自己都下了一跳,我不動聲色的準備著,等出院之後,林昊忙起來了,我便開始行動了。

徐茂英家的小區保安都認識我了,進門的時候也沒攔我,直接放行了。

我怕路上碰見熟人,特意帶了帽子從地下停車場的門口等著,遠遠的看著徐茂英開車出了門,然後沈芳也出門之後,我就進了樓門。

鑰匙一插進鑰匙孔的時候,我心裏各種祈禱,當聽到哢嚓的聲音時,心裏的那塊大石頭頓時就落了地。

房內沒什麽變化,仍然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我怕留下腳印,於是就套了鞋套進去。徐茂英的書房有個真皮轉椅,他習慣在裏麵辦公看書,那裏一定有他掉落的頭發。

我找了半天,最終在鍵盤縫隙裏麵找了兩根,一黑一白。我把頭發裝進事先準備好的塑料袋裏麵,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

我出去之後直接將兩份頭發樣本送到了醫院,問醫生什麽時候能出結果,醫生說要一個月,如果想快的話,恐怕得加錢。

我又加了錢,醫生答應我一周內出結果。

接下來的一周,我心驚膽戰的等候著,可還得跟林昊裝作沒事的樣子,他每天裏裏外外的忙活,有時候顧不上我,會覺得對不起我,我每次聽到他的道歉都會覺得更加愧疚,更加期盼著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他!

難熬的一周過去,醫院將結果給我寄了回來,我本來說的是自己去拿,但不知道這個醫生是怎麽回事,竟然就這麽給我寄了回來!

快遞到的時候,我們正在吃飯,林昊問我是什麽,我拚命壓抑著控製著內心恐慌的戰栗,稀鬆平常的將快件往鞋櫃上不起眼的地方一扔,說是網上買東西商家給我補寄回來的東西,林昊當時沒有在意,吃完飯之後便又被酒樓的服務人員叫走了。

他一走,我便趕緊拆開了郵件,裏麵一共兩張紙,寫著林昊名字的那張在最上麵,但我終究沒有勇氣打開,而是將徐茂英的那份拿了出來。

“經驗證,男方DNA組列與羊水胚胎祖列相似度達到%。”

我盯著那個紅色標注的字跡,半天緩不過來,一種近乎絕望的心情頓時蔓延開來。

“你這是怎麽了?”林昊去而複返,盯著正在客廳發呆的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