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幸福

“林昊?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告訴我這都是真的!這不是夢!!”

林昊將我抱在懷裏,一句一句的哼唱著我們從前在家裏的時候哼唱的催眠曲,那個時候,我被孩子鬧得睡不著,林昊就是這樣,一邊給我按摩小腿一邊給我唱歌。

禿子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也趕了過來,兄弟兩個見麵之後無需多言,隻是相互給了對方一個拳頭,然後所有的話便都無需多言了。

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再找補,但是林昊現在卻是急著尋找季宇的下落。

很奇怪的是徐茂英已經丟了我這個證人,居然還不放了季宇,他難道不怕我去告發他麽!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林昊已經不讓我參與了,他看了我身上起的疹子,十分擔心孩子的安危,於是半強製性的讓我在家安胎,準備待產。

等我到單獨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張帆,電話還沒打,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原來的手機已經丟了,我又買了一個新的,於是直接給她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之後就接通了,但張帆的聲音聽著很脆弱,似乎是生病了。

一個不好的預感產生,我試探著問她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張帆突然就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沒了!沒了!”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窖,一下子就涼透了。

“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沒了?你摔跤了?還是孩子長得不好你去做了流產?你給我說實話!”

張帆哭的幾乎岔了氣兒,聽著實在不像是裝的,她說:“孩子停長了,我確認了好幾次,換了幾家醫院,都說孩子停長了。沒了……嗚嗚嗚嗚!”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身上像是突然被壓上了幾袋石灰,重的我直不起腰了……

張帆跟我懷孕的日子相差無幾,如果這個時候流掉,那就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孩子……我自己懷著孩子,根本就看不了也想不了小嬰兒夭折的樣子,張帆縱然動機不純,但終究是自己的骨肉,她應該崩潰了吧。

我冷靜下來過後,還是給她打了錢過去,然後將她的手機號和通話記錄刪掉了。這個人,我當時沒想太多,就打算把她當成出現在我跟林昊之間的過客了。

然而這並不是悲傷的全部。

那天,林昊很晚才回來,一回來就滿麵的凝重。我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林昊跟禿子對望了一眼,說:“你別激動,現在還不能確定。”

“你們要說什麽,什麽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的神經已經接近崩潰,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身子都在發抖。

林昊頓了頓,給我的身後墊了一個枕頭,這才輕輕說道:“剛才,弟兄們從河裏打撈出一具屍體,好像……好像是季宇。”

就在那個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突然間被抽空了。所有的血液都急速的衝到了頭頂,幾乎讓我的大腦就此炸裂。然後腹部一陣抽疼,突然噴出一股熱流,我在林昊和禿子驚恐的眼神中昏了過去。

昏倒之後,我的靈魂似乎從身體上抽離了出來,然後飄到了另外一個次元。身上輕飄飄的,我看著一群醫生護士圍著我搶救。林昊渾身是血,是坐在手術室門口不停的咒罵著自己。

我想上前去安慰他,但是每次用手摸他的臉都會從他的身體中穿透,他一點兒都感受不到。

之後,一道閃電擊中我,再次將我喚回到身體中去,我覺得身體不停的下墜,下墜,直到黑暗的深淵。

我的第二個孩子,是個男孩,七個月就早產了。盡管他必須在保溫箱待一段時間,可是好在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我醒過來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子正安靜的躺在保溫箱裏睡覺,他那麽小,小道我都怕他沒辦法活下去。

但好在上天保佑,我兒子生命力很頑強。

林昊對這個孩子的誕生本身就抱著極大的期待,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嗬護著,每天除了照顧我,就是照顧兒子,幾乎形影不離。

禿子現在沒時間過來跟我們一起,因為我的請求,他一直在找季宇的下落,盡管警察已經確定那具屍體就是季宇,但是我並不相信,總覺得這是徐茂英在嚇唬我,他那麽謹慎的人,不可能輕易的這麽大膽的要一個人的命!

結果不出我預料,我出院的那天,季宇主動來找我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並沒有覺得驚訝,倒是林昊覺得不可思議。

“怎麽回事啊這是?警方出具了DNA報告,跟你檔案上登記的完全吻合啊!”

季宇一邊看著繈褓裏的寶寶一邊隨意的跟我們說:“徐茂英確實要殺我,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還是手軟了。我想,可能是怕你報警舉報他把,畢竟他剛剛出了事情,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季宇說的隨便,可是我卻一句都不信,林昊看樣子也不信,但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家裏多了新生兒,不易說這些帶血腥的不吉利的事情,所以林昊趕緊出來打個哈哈,說沒事就好。

並且對我來說,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比這些破事兒更讓我擔心。我每天都盯著孩子的小臉兒看唯恐他表露出跟徐茂英一樣的地方。林昊說我看不夠,以後兒子長大了娶媳婦我肯定接受不了。

孩子滿月那天,林昊請跟他生意有往來的一個大佬給孩子取了名字,叫林震軒,有威震天下的寓意。我說這個名字太霸氣了,怕對孩子不好,所以給孩子取了小名兒,叫軒軒。

軒軒很聽話,甚至可以說基本上不哭不鬧,我們兩個人照顧他一點兒都不累。他每天基本上都在睡覺,餓了困了也就是跟你哼哼幾聲。我的奶量這次不錯,幾乎天天能讓兒子和母乳,所以小家夥長得很快很快。原本幹癟的皮膚立刻像是注入了膠原蛋白一樣鼓了起來。

禿子和林昊喜歡咬軒軒的小手小腳,兩個大男人麵對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完全斂去了商場戰場上的殺氣,一個勁兒的傻乎乎的衝他笑,禿子甚至喊他軒哥!

每次看著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我的心裏都特別矛盾。那句實話天天放到嘴邊,我就特別害怕會一不小心說出來,甚至每天我都在林昊睡著之後才敢入睡,我怕做夢說夢話……

這種日子持續了到了軒軒白天的時候。

那會兒全市病毒感冒盛行,林昊和禿子每天去外麵跑都沒能幸免,都被傳染上了。我怕他們傳染給軒軒,每次他們回家我都給他們消毒的,但就算這樣小心,軒軒還是病了。

那天,軒軒突然變得特別愛哭,怎麽哄都不行,我沒有經驗,以為他是餓了或者困了,但是當我熱了奶遞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又怎麽都不吃,用力將奶瓶撥開……

禿子隨意的一句說是不是生病了,我才試了試他的溫度,竟然燒到了41度。

我心疼不已,趕忙帶著孩子去醫院,結果到了醫院又發現忘了帶他的出生證和戶口本。我在醫院等,林昊又回去取了一趟,等他回來的時候,軒軒已經燒的滿身通紅了。

很久前的噩夢再次出現,林昊緊張的渾身發抖,他一個勁兒的問我“沒事兒吧沒事兒吧”,我自己心裏擔心,但是我知道林昊更害怕,所以還要安慰他。

但慶幸這次的醫生很專業,他詳細谘詢了過後才給軒軒開了藥。

那天,我跟林昊像是一對普通的父母一樣,跟醫院借了小床,配兒子在人滿為患的樓道間打點滴。他還小,枕頭隻能插在他的額頭上,林昊當時看不了那個,出去抽煙了。等到回來一看兒子滿頭的管子,心疼的紅了眼睛。

後半夜的時候,軒軒退燒了,呼吸變得平穩了起來,一量體溫也恢複到了正常水平,我跟林昊才算鬆了一口氣。

“我發現咱們跟醫院還真是有緣分啊!”林昊一邊給軒軒掖被子一邊跟我開玩笑,我看著他滿麵的疲憊,從包裏拿出一張濕紙巾遞給他,讓他擦擦臉。林昊接過去隨意的在臉上摸了兩把,然後第N次的將手放到軒軒的鼻子前試探他的鼻息。

“你放心吧,軒軒沒事兒的。”我心疼的不行,一把握住他的手,但我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也有哭腔了。

“我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我自己造孽太多才會讓孩子這麽多災多難,但是我太貪婪,孩子好了我就又恢複了本性。哼,你說的對,是我野心太大。”

林昊一邊說一邊流眼淚,自從閨女去世那次開始,我還沒見過林昊流眼淚,他一哭我就忍不住,便陪著他一起哭,搞得過路的護士醫生都以為發生什麽事兒了,趕緊過來問問我們怎麽了。

“這是溫度降下來了麽,沒事兒,放心吧,小孩子發燒很正常,回去好好養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