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炮灰
掛了電話之後王阿姨已經站不住了，我趕緊拿手機叫車，然後穿好衣服抱上軒軒，陪著王阿姨一起去醫院了。
好在李真待的那個醫院離家不遠，我們大概二十分鍾之後就到了。到了醫院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李真真的傷的很嚴重，現在在重症病房看護。
王阿姨的兩個兒子和媳婦也都在，一看見媽媽來了趕緊迎上來扶著，“媽您可來了，真真傷的厲害，醫生說傷到了脾髒，可能救不回來了了。現在也是在耗日子！”
我一聽這話心裏就不舒服了，那是你自己的你妹妹，有你這麽說話的麽。可是這畢竟不是我的家事，我也不好意思指著人家鼻子這麽說！
王阿姨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過去，李真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臉幾乎被打變形了，聽醫生說，還有被侵犯的很擠，隻是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太過慘烈，所以就沒有告訴她。
看著真真的樣子，再想想剛才那兩個兒子支支吾吾的樣子，我大概能猜到他們叫王阿姨來做什麽。
果不其然，接下來，大兒子的一番話證實了我的猜想。
“媽，從小到大，我們給真真花的錢不少了，現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我還有孩子，樣樣都是錢。我也不是說不想救真真，可是醫生都說沒有希望了，我覺得咱們再浪費錢是沒有意義的。反正，您不在這段時間，我已經把家裏的錢都投進去了，以後，我是再也沒錢了。”
王阿姨一邊聽，眉頭越皺越緊，但小兒子不但沒有眼色，反而也跟著說了起來。
“我覺得我大哥說的沒錯，媽，我們都是您的孩子，您還是顧著活人吧！”
“啪！”
小兒子話音剛落，王阿姨上去就給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病房門口顯得十分響亮。
“你們說的是人話麽？！”王阿姨眼淚簇簇的往下流，靠在牆上幾乎站不起來，我趕緊過去扶著，將她扶到一邊的長凳上坐下。
“我知道你們有家有業，我也知道你們不富裕，你可以說自己沒錢，但是不能放棄真真，她還在裏麵喘氣兒呢，你們難道就想現在把她弄死？！”
小兒子被打了之後，二兒媳婦不幹了，衝到前麵對著王阿姨嚷嚷，“李源都多大歲數了，您當著這麽多人打他？我們都說了，不是我們不管，是管不了。那醫生都沒辦法了，我們還能說什麽？您老不能不分是非啊？！”
旁邊的大兒子這時候也說話了：“媽，您要是這麽倔，我們也不說什麽了，這樣吧，真真活著一天我們就伺候一天，可是要錢，我們一分都出不了了。您看著辦吧！”
大兒子說完拉著自家媳婦兒就走了，老二一看大哥走了，也拽拽媳婦撤退了。
王阿姨老淚縱橫，說自己養了兩個白眼狼。
軒軒似乎被現場的氣氛嚇到了，眼睛紅紅的，欲哭不哭的樣子看著特別可憐，我親親他，從包裏拿了安撫巾蓋在他的臉上，他才好一些。
“王阿姨，您在這裏坐著，我去問問醫生後續的治療措施。”
王阿姨已經沒有力氣回複，隻是呆呆的坐在那裏，我走到半路，害怕她會尋短見，於是又返回去了。
這一回去不要緊，果然發現王阿姨倒在長凳上，臉色煞白。
我趕緊叫來醫生，手忙腳亂的將她送進了急救室。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王阿姨心髒也不好，隻是她本身的性格不服輸，也不願意拖累孩子，所以才一直忍著沒說。
今天受了刺激，她才終於倒下了。
趁著王阿姨休息的當兒，我去找醫生仔細詢問了下李真的病情，“醫生，是不是李真真的就醒不過來了？您給我說個實話。”
醫生講李真的病例抽出來一翻，說：“其實，也不能說百分之百沒有希望，這要看她自身的求生意誌了。我們醫院平時接受過比她更嚴重的擊打傷患者，在後續的治療中也都漸漸恢複了。可是李真這個病人似乎有些自暴自棄，她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手上還緊緊地握著水果刀，而她的手腕上全是自殺式切割傷口！”
“自殺？真的？”
怪不得醫生說李真自暴自棄，如果患者本身求生意誌不強烈，那麽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創傷都是很難恢複的。
“那麽，後續的治療大概要花多少錢？”
“這個說不準，病人恢複的好的話，十萬左右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如果還像現在這個恢複的速度，我就不敢保證了。”
十萬塊，還好，我卡裏的錢應該能夠先頂上。我跟醫生道過謝，然後回到王阿姨的病房，那個時候她已經醒了，正在一個人默默地流淚。
軒軒睡著了，我將他放在一邊的空**，然後拉了一把凳子坐在王阿姨身邊，握著她的手說：“王阿姨，別人可以放棄真真，但是您不行。您得趕快好起來，才能有力氣照顧她呀。我剛剛問過醫生了，隻要她不放棄，還是有希望恢複的。您是她的媽媽，您得給她勇氣。”
王阿姨淚眼婆娑的點點頭，輕輕地對我說了聲謝謝。
當天晚上我就給李真交了後續的治療和醫藥費，總共是第一個療程，一共六萬，為期一個月，但如果期間病情加重，那麽這個數目還不一定夠呢！
王阿姨身體還沒好，但是堅持不要住院，我扭過不她，就將她接回了家。但是我已經跟她商量好，由她在家照顧軒軒，我去醫院照顧李真。她起初不同意，但是我考慮到她身體不好，所以就跟她說如果她不同意就不給李真交錢治病了。
王阿姨沒辦法，隻能妥協了。
我後來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每天就當鍛煉了，在家裏和醫院來回奔走。接近年底，天氣越來越冷，每次我到了醫院眉毛和頭發上都會結一層冰霜。
李真臉上和身上的外傷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結痂消腫了，看著她清純的素顏，我才發現，原來李真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她現在昏迷著，身上不再有那種置人於千裏之外的傲氣，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後，反而顯得楚楚可憐，十分惹人憐愛。
我每天都在她的床頭給她念書，幫她擦身子，不讓她因為長時間的仰臥而導致身上長瘡。有的時候王阿姨也會抱著軒軒來看她，在她的床頭跟她說貼心話，回憶小時候幸福的時光。
我能感覺到，李真是有意識的，因為她的身體在一天天的變好，我觀察到護士每次往點滴瓶裏麵注射的藥的種類越來越少，次數越來越少。
王阿姨每天都哭，每天都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照顧這個最小的女兒，但是看到女兒一天天的恢複，她的情緒也漸漸好了起來。
我跟王阿姨商量好了，也跟醫院商量好了，除夕那天我們要到病房來過。
頭天晚上，我跟王阿姨就包好了餃子凍上，然後買了很多飯盒，將炒菜和米飯放進去，又去醫院附近的超市買了紅酒和福字，六點前全部準備妥當了一起去醫院。
因為第二天李真就要轉普通病房了，所以我們要趁著這個可以跟她獨處的機會慶祝慶祝。
也就是在那個晚上，李真醒了。
當時我跟王阿姨正在鋪桌子，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沙啞的的“媽媽”～！
一個月過去了，這個病房除去我們的聲音便是機器運轉的滴滴聲，李真突然開口喊的這句媽媽幾乎下了我們一跳。
“真真，真真你醒了？老天保佑，孩子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媽媽擔心死你了！”
李真的眼睛睜開之後又閉上了，可能是太過虛弱，所以剛剛那聲媽媽似乎已經耗盡了她的體力，準眼見她便又昏睡了過去。
我趕緊跑到外麵叫醫生，盡管今天不想打擾那些值班沒回家的醫生的，可是李真好不容易醒了，就算被人嫌棄也必須去。
醫生很敬業，快步趕來，給李真聽心跳做檢查，最後都一臉不可思議的跟我們說：“這簡直是奇跡，李真的心跳恢複正常了，但是還是需要靜養，藥也不能斷，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再叫我吧。”
醫生剛剛說完，王阿姨就給人家跪下了。
醫生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一看這個也嚇得噗通跪下了！
“你你你……您這是做什麽，大三十兒的您這不是折我壽麽！阿姨快起來！”
我跟醫生合力將王阿姨扶起來，但是王阿姨已經泣不成聲，除了謝謝已經說不出其他的字了。
“哪兒啊，是您跟您閨女伺候的好啊，這躺了一個多月了都沒長瘡，一般人做不到啊！”
醫生說完就走了，我抱著王阿姨輕輕的安撫她，讓她注意心髒，別著急。王阿姨不住地點頭，繼而握住李真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哽咽著說：“閨女，等你好了，咱們娘兒倆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鬧別扭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