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翻臉

其實這話我自己說著都覺得心虛,但是我已經熬過了一年的平靜生活,我不想再去打破了。

那天的聖誕節過的很開心,我跟許媽媽都喝的有點兒多了,大概淩晨的時候我才扶著她去睡覺,然後自己放了一盆熱水,放上浴鹽,泡了個澡。

迷迷糊糊的,我給徐茂英打了個電話,當時之所以有這種勇氣,可能是覺得這麽晚了他不可能接到吧。但是我忘了我是在美國,他那邊是大白天。

果然,電話響了一聲他就接了,然而傳來的並不是徐茂英的聲音,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請問您是哪位?徐處長現在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

我愣了一下,然後將電話直接掛了。

徐茂英從來不讓別人碰他的手機,今天這是怎麽了?

原因就隻有一個……

這樣也好,大家全部忘掉過去一致向前看,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想到這裏我也釋然了,於是就將手機關了,然後擦幹淨身子睡覺了。

興許是心裏放下了一樁事,所以精神就變得特別好,早晨起來我便開始精神飽滿的做早飯了,但是等了很久許媽媽都沒有下來,我趕緊上去看她怎麽了,結果一敲門竟然沒人應。

我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推開門一看,發現許媽媽正一臉平靜的躺在**睡著。

然而那個時候我心裏的不安卻越發的強烈,她是那麽平靜,似乎跟這個世界隔離了開來,我顫抖著將手伸到她的鼻子前麵,當我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的時候,我整個人像是被丟盡了冰窖,全身都僵住了。

警察來的時候,法醫告訴我,許媽媽至少已經走了四個小時以上,往前推算的話,應該就是我們兩個人分開的時候,而那會兒是我親自將她扶到**睡下的。

法醫鑒定下,許媽媽並不是自殺,也不是謀殺,而是安樂死。

她是在夢中死去的,沒有一點兒痛苦。

我始終沒有從這個結果裏走出來,始終不敢相信,幾個小時前還跟我暢談甚歡的人一下子就跟我陰陽相隔了!

許媽媽的妹妹從紐約趕了過來參加葬禮,中途幾度無法承受打擊,幾次昏厥。

本來她的意思是將許媽媽葬在美國,可是我知道她更想和自己的先生葬在一起,於是就提議將她的骨灰盒帶回國內,和許爸爸合葬,她同意了。

再次回到國內,竟然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僅僅一年,北京就又有了一些變化。我沒帶孩子回來,因為自己並不想在這邊多待。

到了北京,我直接打車奔往八寶山,將骨灰盒和許爸爸的放在了一起。

臨走前,我深深地給他們鞠了一躬。

我打算在北京待一周,將家裏的房子打掃一下。回到那個一年不見的老房子,我突然有些不敢靠近了。有時候我做的噩夢都是發生在這所房子了,現在突然要我在這裏住上一周,我還真的是有些害怕。

當初走的太急,沒想到就一直在美國紮根住下去了,所以房間裏的很多東西都還保持著原樣,寶寶的房間裏甚至還有當初散落在地上的玩具,連動都沒有動!

我隻打掃了自己的房間,其他的地方沒有動。我打斷靜悄悄的呆一周之後就回去,可是沒想到晚上還是有人來拜訪了。

沈衝也是陰魂不散,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看到他那張欠抽的臉的時候我就沒好氣直接問他又想幹嘛。

“如果你非要問的話,好吧,幹你!”

他耍起流氓的時候真是神鬼都得讓路……

“說真的,你說你一去美國就是一年,突然回來了看到老朋友最起碼應該有個擁抱吧?在美國沒看見過?”他說著就要過來抱我,我這些年也學會了,沈衝就是喜歡欲擒故縱,你越是躲,他越來勁,索性你就不躲了,他自己也就沒勁了。

我沒動,他胳膊就在半空張著,後來果然覺得沒意思,就到一邊去了。

“你今天到底幹嘛來的?說你有那好心看我,我才不信呢!”

沈衝往沙發上一坐,二郎腿一翹,說:“我聽說許家阿婆過世了,那他們家遺產是怎麽分的?你好歹也是他們家的恩人,不得分你一半兒啊?”

說到許家的遺產,我還真是一點兒心思沒動過。本來嘛,人家自己的家族遺產,跟我一個外人有什麽關係?

當時許媽媽走的急,沒來得及立遺囑,但是根據法律來看,寶寶就是這比巨額財產的繼承人。寶寶還小,這筆遺產全部都存在了他的名下,等他過了十八歲就有資格支配了。

我跟沈衝說了之後,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傻不傻啊,替人家養了這麽久的孩子,一分錢沒撈著??”

我懶得跟他解釋,於是拉開客廳的門擺出送客的架勢,沈衝也不再跟我糾纏,識趣的走了。

當天晚上,我想了想,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於是決定提前回美國。隨著心裏越來越不踏實,我幹脆不睡了,打開燈重新開始收拾東西,等全部收拾完之後,天已經差不多要亮了。

我打電話訂好了回去的航班,天一亮就提著行李出門了。

但是,我剛一出門,便發現了站在門外的徐茂英。

我一直覺得心裏不踏實,現在一切的不安都有了回答。

除去出國的一年,我跟徐茂英已經接近一年半沒有見過麵了。他看上去清瘦了很多蒼老了許多。

“要回去了麽?”徐茂英看了眼我手裏的行李,平靜的問道。

“是啊,你什麽時候來的?”

徐茂英的衣服都被露珠打濕了,相比很早就過來了,我一時心軟,便將門打開了,讓他進來歇一歇,喝杯茶。

他早晨喜歡喝茶,這是年輕的時候就養下的習慣。即便醫生說早晨喝茶不是什麽好習慣,但他依然改不掉。

“家裏沒什麽好茶了,要不然今天換換喝別的?”我問。

徐茂英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我便拿出了咖啡泡了兩杯。許久過後,我們兩個居然能像老朋友一樣坐在一起平靜的聊天,這要是放在一年前,是我想都想不感想的。

“這一年過過的還好吧?”我問他。

“還行,有了閨女,怎麽樣我都能活下去!”

這句話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傷口,我一時語塞,沒有接話,徐茂英緊接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說:“看看吧,就算你不願意跟她一起生活,也至少要知道你女兒到底現在長什麽樣子!”

我接過那張照片,看著照片上那個小小的肉嘟嘟的小姑娘,正在睜著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笑。她的長相和徐茂英很像,眉清目秀,大眼睛,小嘴巴,皮膚白白的,肉嘟嘟的,頭發也長得很好,黑黑的,亮亮的。

從她的眼睛裏我就能看出來,徐茂英帶的很好,孩子很開心。

“圓圓。我給她取得小名,大名叫徐瑾瑀!”

我笑著點點頭,強忍住眼淚不讓她落下來。其實我明白徐茂英這麽做的用意,我這次再回美國,可能以後就都不回來了。他是想讓女兒見我一麵。

當然,我那會兒也是以為自己以後都不會跟他們再產生什麽交集,離別前人總是會變得感性且沒有智商,所以,我提出去看看這個孩子。

徐茂英二話不說就開車帶我過去了,“你把孩子也帶上海來了?”

“嗯,因為你肯定不會再回北京了。”

到了酒店,我突然打了退堂鼓,在上電梯前開始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