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尾聲
尾聲
“李小姐，很久沒見你還是那麽美麗動人，”北夫人誇李心硯的時候嘴角含笑，眼睛裏卻點著火，“不知道你這次回來，是什麽打算。”
李心硯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複雜的目光停在若無其事的北元臉上，而北元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蹙眉抬頭，淡淡地看了過去。
莫菲尷尬地回避視線，覺得自已坐在這裏有點多餘。
“沒有別的打算，是北先生想讓我幫他一個忙。”李心硯說話不緊不慢，但神態裏隱隱傲慢，像是寧折不彎的人，據說北雲宣正是看上了她身上的傲睨氣，不管在誰的麵前她都是一身自信得體，有一種不同俗流的氣質。
“哼，”北夫人臉皮一抽，“他想讓你來破壞北家，讓我不得安寧吧。”
李心硯抿抿嘴，不屑地看著北夫人，“我要是想破壞北家，用得著等到今天才動手嗎？”見北夫人眼睛亮了亮，李心硯長舒一口氣，笑說：“這些年，我可從沒想過要把你從北夫人的位子上趕下去，是你老公纏著我不放，我的眼裏，什麽時候有過他了？你倒好，這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信了嗎？你還是把我當成敵人，甚至不惜……”說到這裏，李心硯的話戛然而止，北夫人企圖槍殺她卻不慎傷到北元的事，她不想再提了。
聽到李心硯這麽說，北夫人難看的臉色才有一點回溫，假裝不經心地喝著茶，“你消失那麽久，突然又回來，要說你沒有目的，恐怕說不通吧。北元究竟請你幫他什麽忙？”
李心硯笑著對北夫人點了點頭，“他請求我，不要再讓你惴惴不安，不要讓你再擔心心愛的男人被人搶走，讓我幫忙，給你一個內心安寧的生活。”
喝茶的動作像流動的畫麵被忽然定格，北夫人詫異地抬起頭看向李心硯，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北元。
“北元不是要讓你回來……”北夫人有些錯愕，不敢相信李心硯的來意，跟她自已所收到的信息截然相反，“他不是要你回來報複我，把我從北家趕出去的嗎……”
做為一個旁觀者，莫菲覺得這時的北夫人真可憐。外表光鮮亮麗，過著高人一等的生活，內心裏卻是一個為愛情戰戰兢兢的小女人，對這個家庭患得患失。這個高貴的女人必須一邊忙著公務，一邊操心家裏爛糟糟的瑣事，外頭有個小三如夫人和她的子女要防，還有個“實力強勁”的小四要弄，在家又要盯著兒子，以免兒子被底層小市民給勾了魂去，還要想方設法，把兒子根本不喜歡的孫雪雯給引進家門。
再強悍又怎麽樣，北夫人終究是愛情的乞討者，自由的閉門客。
李心硯笑著搖了搖頭，“放不下的一直是你和北雲宣，我再聲明一次，我隻對北元有好感，對你老公真的不來電，可我現在知道了，他有喜歡的女人，並且，他們有一個健康漂亮的千金，我已經注定跟北家無緣了不是嗎？”她表示遺憾地攤攤手掌，“但是……”
一句轉折，轉瞬又把北夫人的心弦繃緊，“想要我走得遠遠的，夫人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把孩子還給莫菲。”
莫菲心間一暖，感激地看了李心硯一眼，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麵，卻有一些說不明白的奇特感覺，這大概是緣分吧，她們不僅長相相似，還愛著同一個男人，隻不過她們一個止於遙望，而另一個，如今都已經開花結果。
李心硯和北夫人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小時，期間北雲宣曾給北夫人打了電話，沒接，給北元打了電話，也是一樣的下場。
得知李心硯回到明都的事後，被嚇到的不止北夫人，北雲宣養在外麵的那位小三和她的兒女們也都忙壞了。
北家這爛糟心的關係別人不清楚，如夫人他們一家自已心裏明白，如夫人之所以能傍著北雲宣二十年，還不是因為兩個子女，加上如夫人擅長各種不要臉的手段，死纏爛打地依附著北家，漸漸的，這對兒女的事傳到外麵，北雲宣麵子上掛不住，更不會薄待如夫人及其子女了。
可眼下情況又有不同，北雲宣求而不得的真愛李心硯一回來，還有她如夫人什麽事？
直到李心硯離開北家，北夫人仍然沒有說要不要把孩子還給莫菲。
這晚，莫菲躺在寶寶旁邊舍不得睡，就那麽看了她一整夜，直到早上五點多才睡了淺淺地睡了過去。
驚醒後她第一時間看孩子，還好，孩子還在她身邊。可能是與生俱有的母女天性吧，這一晚寶寶隻換了一次尿布，喝了一次奶，直到早上七點仍然睡得香甜。
四十來歲女傭敲門進來，笑說：“莫小姐起來吃早餐了，我也該抱小公主去喂奶，夫人臨走前交代了，一定要好好喂養她，可不能委屈了小公主。”
“夫人去哪了？”
女傭一團和氣地笑說：“她送李心硯小姐去了機場，說自已也想出門散心，估計個把月不會回來了。”
莫菲聽得心頭一熱，這麽說北夫人是答應李心硯，要把寶寶還給她了？
一走個把月，北夫人在故意給他們留時間嗎？
分神間，女傭招呼一聲：“少爺。”
北元讓女傭先下去，等人走後他彎腰抱起小公主，他的動作仍然生疏僵硬，抱得格外小心翼翼。
“上次說過要領證，你遲遲沒答應，”他逗弄著仍在熟睡的寶寶，眉宇間盡是溫和慈愛，“今後我們不再有夫人的苦惱，該是時候，給你和孩子一個名份了。”
莫菲已不是為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中二青年，她考慮更多的是自已與這個社會的兼容，而她從沒打算和北元結婚。
可是還沒等她回複，有人重重地推開臥室的門，突如其來的動作打碎了臥室裏的溫馨。
來的人是孫雪雯，今天的她看起來有一點戾氣，一進門就冷冷地質問：“北元，你不是說過三年不結婚嗎？親口說出來的話，有種去兌現啊。”
曾經北夫人對莫菲窮追猛打，那時為了讓莫菲孕程安穩，北元確實說過三年內不會結婚的話，初衷是為了打消北夫人對莫菲“想進北家”的猜測。
北元拿著寶寶的手在嘴邊親了親，對孫雪雯的話不屑置詞，“我是說過，但這事跟你無關。”
“我們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還敢說跟我無關？”孫雪雯端著強勢的架子，仿佛不達目的就不會罷休。
說過的話要兌現，這是束縛在人們身上的一條道德規範，但北元從沒有哪一次想把它違背地一幹二淨。
“這是我個人的事，不管怎麽做都是我的自由，”北元隻顧和孩子玩，對氣得口歪眼斜的孫雪雯視若無睹。
他正要開口告訴孫雪雯他們很快會辦證時，莫菲卻攔下他的話。
——“北元，我不同意。”
“你既然說了三年不結婚，守住這個約定吧，我也給自已三年時間，如果三年後你沒有愛上孫雪雯，如果你還在意我、我還掛念你，我們就走在一起，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
“如果三年後孫雪雯征服了你，那我也會祝福你。寶寶我一定會帶走的，你放心，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養她，我賺的工資足夠了。”
“莫菲，”北元心疼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咬了咬牙：“如果我不答應呢？”
莫菲無奈地聳聳肩，含著眼淚笑說：“你想讓寶寶好奇為什麽總有女人找上爸爸的家門嗎？這樣的環境我受不了，孩子也不應該承擔。北元，因為被傷過，有些疼痛我比別人更加敏感和深刻，對於以前發生的事，我做不到轉頭就忘。芥蒂還那麽深，我怎麽能安穩地跟你結婚？而我是必須要和寶寶在一起的，所以，我隻能回去。
給我一點時間吧，我們三年後，再見。”
……
林城，小紅花幼兒園下學後，雀躍的孩子們開開心心地跟著家長從園裏出來，明天就是六一了，下午幼兒園還組織了一次別開生麵的親子活動。
一身粉裙的小朋友失落地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小朋友們的家長都來了，隻有媽媽還在忙於工作。
媽媽今天正好有一次重要采訪，聽耿兮阿姨說是一個有錢又有名氣的叔叔，那個叔叔真討厭，害得媽媽不能來幼兒園參加親子活動。
可能今天來接她的又是耿兮阿姨了吧，阿姨好是好，但她想讓媽媽親自來接她，那個討厭的叔叔嘛，讓他走多遠走多遠好了。
哎，小家夥歎了一口氣，伸出小腦袋往門外看了看，水靈靈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媽媽！”
不等老師領著，小家夥就迫不及待地走向門口，“媽媽你終於來了，你給那個叔叔做完采訪了嗎，明天是兒童節了，陪我去玩好不好？”
莫菲眼光暗了暗，勉強地笑說：“出了點小狀況，沒搞定那個叔叔的專訪，可能明天還要耽誤一天時間，所以要請小熙跟耿兮阿姨玩了。”
小家夥悶悶不樂地低著頭看腳尖，“媽媽沒來參加親子活動，幼兒園裏，隻有我一個沒有爸爸媽媽陪著。”
莫菲聽後鼻子一酸，一把將她的小身子摟進懷裏。
三年了，小熙長成了一個乖巧又機靈的小美女，三歲的孩子好像什麽都知道，她會看著別人家小朋友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畫麵，一看就好久，但懂事的她從來不說，她越懂事，莫菲心裏越難過。
她抱歉地拍拍小家夥的腦袋，抱起她，“跟老師再見，媽媽帶你去玩充氣城堡。”
“老師再見……”小家夥的話鋒一轉：“咦，叔叔你怎麽來了？”
莫菲趕忙回頭看去。
修長挺拔的男人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寧靜的陽光灑在他肩頭，光線仿佛把他的頭發染了一層光圈，意外到有些恍惚。
他笑意疏朗，屈起手指在小家夥懵懂的臉蛋上刮了一下，“我時間很寶貴，莫記者可以考慮一下，一邊帶孩子去玩充氣城堡一邊采訪我。”
這三年裏，北元雖然沒和莫菲住在一起，但仍默默給她們母女最好的保障，每次來林城必定會去看望孩子，他尊重莫菲的決定，給足她三年時間。
“今天是我們三年期滿的日子，所以我安排了這次所謂的專訪，這場專訪無關我的商務拓展計劃，無關北氏大局，沒有問答釋疑，也不存在任何文字。”他從莫菲手裏接下小家夥，小家夥跟他不生，挨在他肩膀的時候小手臂就摟了上去，聽見他用好聽的音色跟媽媽說：“這場專訪名叫團聚，主題是，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小家夥吃了一驚，因為她看見超人媽媽哭了，哭得肩膀一顫一顫，她還從沒見過媽媽哭呢，這個叔叔真壞，於是護媽媽心切的小家夥揚起拳頭——
“明天是兒童節了，我的禮物備好了，你的呢？”
聽叔叔說有禮物，小家夥揚在空中的拳頭一停，打算先聽他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揍他，童稚的眼睛看向媽媽，媽媽擦著眼淚，抽泣問：“你什麽禮物？”
叔叔哽咽著說：“我送他一個爸爸。”
小家夥忙又看向媽媽，叔叔一出手就是一個爸爸，不知道媽媽是什麽手筆呢，誒媽媽也太愛哭了，不過哭歸哭，禮物還是得送的。她眼巴巴地等媽媽擦幹眼淚，調整好呼吸，再聽她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說：
“我給她一個家。”
小家夥不明白，為什麽大人們那麽喜怒無常，媽媽剛剛才被叔叔弄哭，下一秒怎麽就和他手拉手了呢？
“北元，明天準備帶孩子去哪玩呢？”莫菲抓著他的手心，仰望著他問。
三年後的他，臉上早已褪.去了棱角，眼裏滿滿的柔和仿佛一觸即落，迎視她的目光，“當然是帶她去一個有意義的地方，比如，民政局。”
莫菲將他的手扣得更緊了。
想要這一輩子都不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