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在做什麽

在做什麽

可他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舉動失不失禮。

“北元,”沈健時直呼其名地衝上去,“你是不是瘋了,也不看看場合。”

“我很清醒,讓開,”北元聲音篤定,不像意氣用事,“記住你的身份,我能讓你來,也能隨時讓你滾蛋。”

“行,你是老板,聽你的。”沈健時明顯在負氣,定住腳步後他背開北元,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我都他媽聽你的。”

進宴會廳前,北元停了下來。

莫菲的手仍被他攥在掌中,這時她才發現,自已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北元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人們很快從各色攀談和交流中分神,相繼把目光放在北元身上。

“北先生真和莫小姐是一對?”有人說。

“北夫人不也說過嗎,莫小姐是北先生的朋友,原來比我們想象中的關係還要好。”

人群中,北夫人的笑容顯得有點僵,捏著高腳杯的手不禁收緊,指骨節泛出用力的白。

身邊的周邦和北夫人笑說:“我還以為北元先生單身呢,沒想到已經找到了真命天女,隻是,好像莫小姐是阿勵的女朋友……”

“周先生,你今天的話有點多了。”北夫人白他一眼,連一個側目都懶得給他。

周邦和北夫人年輕時有過一段情事,後來北夫人因愛生恨,至今不肯釋懷,彼此都較著一股勁,周邦沒從北夫人這邊撈到便宜,暗暗給兒子周勵打了一個眼色。

周勵朝周邦點點頭,放下酒杯,迎上正向這邊走來的北元和莫菲。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他們兩人身上,莫菲心跳加速,可任她明勁暗勁地用,還是沒辦法把手從他的大掌裏抽出來。

他固執地握著她,不管別人用什麽樣的眼光看待,他都依然固我。

“這位是莫菲小姐,之前母親一定跟大家介紹過,”北元嘴角掛起招牌式的淺笑,“她是我朋友,請各位多加照顧,北元感激不盡。”

莫菲不懂他的意思,他那麽緊地握著她,向在場人昭示他們菲淺的關係,意義在哪裏呢?該幫的北夫人已經幫到,北元這麽做,除了給她拉北夫人的仇恨,還能有什麽作用?

她下意識低頭,看著和她握在一起的那隻手。

溫暖,寬厚,有滿滿的包容感和安全感,可是這溫度又仿佛離她很遠,遠到她終其一生都無法真實地觸摸。

“北家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能照顧就照顧了,北先生放心,但凡莫小姐有需要,我們義不容辭。”張化成笑著說,一邊討好北元,一邊帶動大家響應,“大家說對嗎?”

結果想當然是群眾們一致的肯定聲,林城這麽點大,誰敢不給北家麵子?哪怕敷衍兩句,也要敷衍地漂亮。

“謝謝各位前輩支持。”莫菲九十度鞠躬,想趁機脫開北元的手,卻發現北元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

北元的目光並沒有移開,淡淡地說:“你們可能不知道,我跟她的真實關係……”

“北元,”北夫人笑著打斷他的話,字裏行間透出威迫。微不可察的冷厲過後,她向在場的人們說:“莫菲早在兩年前就和北元從網上認識,又在北元生病的那段時間裏悉心照顧,兩個人的友情可謂深厚,以後北元結婚,我肯定要請莫小姐來喝杯喜酒的。”

薑還是老的辣,北夫人輕飄飄兩句話已說明了全部原委,北元和莫菲是朋友關係,並且委婉地表示,她不會允許莫菲和北元再進一步。

北元笑笑不語,視線一轉,見周勵來到麵前。

“北先生你好。”周勵笑著請求握手,輕描淡寫已能體現出他優雅的紳士風度。

“周先生,”北元無視周勵的示好,“有句話,我早想問你了。”

周勵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請問吧。”

“我聽說她因為一次車禍神精出了問題,之後和你疏遠,而在那之前,你是她的男朋友?”北元神情嚴肅,像法官在質問犯罪嫌疑人,“真的嗎?”

周勵不明白北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一麵拉著莫菲的手不放,一麵官方地質詢自已和莫菲的關係,不是很可笑嗎?

“真的。”周勵回答得很幹脆。

“既然是男朋友,她車禍的時候你在做什麽?她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時,你又在哪?為什麽我在醫院碰見她時,她身上有銳物造成的新鮮傷口?做為男朋友,你應該給出一個交代。”北元的聲音又揚起幾個分貝,在他質疑周勵時,全場靜默無聲。

一連幾個問題個個擊中了關鍵,深秋天裏,周勵的額頭起了細密的汗。

莫菲也想知道周勵要怎樣回答,在這些問題裏,每一個環節都曾是周勵致命的殺機。

但她要不要把問題圓過去?北元現在揭開周勵的真相不是好事,畢竟她沒辦法去證明周勵的所做所為,身為一個“被神精病”的人,她的話不可能被采納為證言,這就注定了她不能在“活體捐獻”的事上扳倒周勵。

和周勵把戲唱下去,才能讓他們的關係變得更有彈性。

“北先生,什麽銳物造成的新鮮傷口?”莫菲反問北元,“我被車撞了,有傷口很正常啊。”

北元雲淡風輕地看著她,避開她的問,“周勵,回答我。”

被點名的周勵感到背後一緊,“她為了救我才被車撞,當時的情況我之後再跟你說,中間出了誤會,你說的新鮮傷口,是她自已刺傷的,那個時候她的精神出了問題。”

莫菲忍著怒火,欣然認了周勵的鑒定,笑說:“難怪了,我說怎麽會有個奇怪的傷口。”

那道傷在心頭的位置上,落下了疤,是她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痕跡,是恥辱和仇恨疊加的烙印。

周勵紅著眼睛,聲線有些顫抖:“對不起莫菲,我沒能保護好你,我能理解你為什麽要靠近北先生,他比我強太多,他能給你的我或許永遠都給不了。莫菲,我不敢再打擾你,盡管我一次次請求你給我機會,讓我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但是……看到你身邊有了可以保護你的人,我……我隻能默默地祝福你。”

北夫人的話周勵不是沒聽見,隻是被北元逼問到這裏,他隻好做出姿態來,假惺惺地說:“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尊重你的決定。”

“周先生,”北元笑著截下他的話,上前一步說:“可能你有所誤會。”

周勵不解地看著北元和莫菲,他們到底在搞什麽把戲……

莫菲也壓根沒弄清楚北元的用意,疑目看去。

“你確實做的不夠,”北元拉著莫菲,把她的手遞向周勵,“以後你還有機會。”

“北先生你……”莫菲驚地說不出話來,他鋪墊這麽多,就是想把她送到周勵的手裏?不,她可以遵照契約精神和北元斷得一幹二淨,但她絕不會再回到周勵身邊!

什麽對舊情耿耿於懷,那隻是她撇清北元的借口,什麽對過去的事念念不忘,那隻是她在提醒自已恨有多深!

她鼻頭一酸,掙紮著要從北元的手裏得到解放,又顧慮在場人多,不敢弄出大動作,事實上即便她使出渾身解數,若他執意不放,也不能擺脫他的鉗製。

周勵怔住了:“北先生,你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