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正中滿意地看看銀票後把銀票收好,先對荷lou道:“去,給你的三哥按摩腦袋,我保證他聽後頭會疼。”

莫天悚嚷道:“不正不中,你誠心惹我不痛快是怎麽的?荷lou,你出去!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

穀正中笑道:“三少爺,我是為你好。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不趕著製定一個計劃出來嗎?讓人按摩按摩輕鬆一下,頭腦才能清醒,有什麽不好?你怕荷lou給你按摩,可是想到一邊去了?荷lou,別聽他的!”

荷lou回頭看看莫天悚的確是沒什麽精神,猶豫一下,不顧莫天悚的反對,還是走到他的身後。莫天悚無奈,也隻得由著荷lou去了,閉上眼睛享受,對穀正中道:“那你等一會兒再說吧。”

穀正中笑道:“三少爺,難道你還信不過荷lou?”莫天悚抬眼看荷lou一眼,又閉上眼睛,道:“那你還不快說!”

穀正中這才笑著道:“我今早去金尚書府中,意外地見到何亦男去尚書府辭行。你們猜我聽到什麽?金尚書正在責備何亦男,說何亦男的老爹不應該讓他向皇上舉薦一個像三少爺這樣的危險人物。

“當時何亦男說,他們本來也不知道三少爺這樣危險,是另外一個朋友介紹的三少爺,說是三少爺最擅長對付鬼魅。我當時聽了很迷惑,實際上金尚書舉薦你的時候,你還在從建塘去昆明的路上,何逸禹壓根就不應該知道你這樣一號人物,而你也並不是以對付鬼魅見長。後來聽你說‘借刀殺人、老謀深算’這八個字,我才想明白何亦男口中的另外朋友乃是鄧秀玉。

“鄧秀玉很早就和幽煌山莊有過節,早知道你的名字,很可能當時隻是自己不願意來京城,隨便拿你出來敷衍何逸禹的。三少爺,你和二少爺半斤八兩,鄧秀玉不怕二少爺卻顯得有些怕你,我以前也不明白,現在才知道,擅長對付鬼魅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老師蕭八風。不過蕭八風高明得很,深藏不lou,讓鄧秀玉以為對付她小鬼的都是你,一直對你忌憚得很。

“何西楚接到皇上要他查月光石的密旨以後,覺得月光石詭異邪門,心裏也是害怕。他是認識鄧秀玉的,寫信讓老爹找鄧秀玉來幫忙。是鄧秀玉向何逸禹推薦了你。三少爺,其實皇上開始並沒有想到要用你,看何西楚一直沒有進展才想起你來。偏偏你這半年多在雲南發展得很快,讓皇上覺得你可能也有些本事,終於宣招你進京。

“最氣人的就是蜀王,不知道在京裏布置了多少眼線,先不先就把你弄去成都,給你一個下馬威。唉!我看你這次想過關可是難得很!

“還有還有,何亦男對你印象可不怎麽好。剛聽說你進京來就想去找她哥哥,才去尚書府辭行的。何亦男的丫頭菊香也討厭你得很。

“三少爺,你猜怎麽的,你現在是出了名的毒辣,讓金尚書覺得你很危險,怕你做出過分的事情連累到他,所以很不滿意何逸禹,也不肯再幫何逸禹說話。何逸禹老爹死了,京中無人,沒辦法才想kao把女兒嫁給昆明知府與蜀王搭上線,指望日後的日子能好過一些。你這次去揚州,估計何西楚對你也沒有好印象。你頭疼不頭疼?”

荷lou聽得稀裏糊塗的,就隻是擔心得很,輕聲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大概就是這樣子的。”

莫天悚氣哼哼地嘟囔道:“什麽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是牽牛下井,不把牛剁碎了,肯定下不去!何西楚奉命查細的不是月光石,而是細君公主。月光石在京城丟的,查月光石應該在京城中查,以前的太監和何西楚的老爹都是在京城遇害的。何西楚的任務肯定是非常秘密的一件事情,金尚書是開始就知道還是剛剛從何亦男嘴巴裏聽見?他是用什麽理由推薦我的?”

穀正中道:“是用捉鬼除妖的理由推薦你的。細君公主之事知道的人應該很少。金尚書開始連何西楚在查月光石也不知道,還是這次才聽何亦男說起才知道,所以氣憤得很,一直罵罵咧咧的,我才能知道以前的事情。皇上曾經透lou過希望能找一個厲害的除邪驅晦之人,有好幾個人向皇上保薦道士、和尚,皇上一個也沒有用。金尚書推薦你後也把你忘記了,直到最近才聽說你進京之事。”

穀正中的話證實莫天悚開始的推測,何西楚的確是為查細君公主才去的揚州,說明皇上早就知道細君公主在揚州。皇上很可能是正路怎麽走也走不通,才讓他來走走旁路,這次讓他去揚州並不完全是拿他當餌,也是希望他和何西楚雙管齊下能找出公主。

莫天悚的心裏覺得舒服多了,沉吟道:“以前沒有人知道何西楚去揚州的真正內幕,所以何西楚才能平安地活到現在,估計何亦男這次去找金尚書是給何西楚惹禍了。何亦男什麽時候走?你叫人去查查她去揚州的路線。給淩辰送個信,成都留給莫離,叫他立刻帶人直接去揚州和我們匯合。莫離查不出更多降頭術的情況就暫時放一放,重點查查蜀王和細君公主失蹤有沒有關係。細君公主人雖然有很大的可能在揚州,可根子一定在京城。帶信給田慧,安排一些人給北冥來京城開藥鋪。揚州是天下第一繁華所在,開當鋪一定賺錢。再帶信問問高掌櫃,能不能抽調一些人手去揚州。”

穀正中笑道:“我立刻就去給你安排。三少爺,你看我多英明,讓荷lou給你按摩效果真是不錯,你一下子就能決定這麽多事情。”卻見莫天悚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沒任何反應,甚是沒趣,起身離開了。

乘船比騎馬慢,但比騎馬舒服。莫天悚反正都要等淩辰,也想等北冥抵京,不怕走得慢。同時也是知道最近自己狀態不好才想到乘船的。上船後就一直待在船艙中,又過起他“坐月子”一樣的生活來。他對待荷lou的態度明顯要比以前好很多。

穀正中雇船的時候很仔細地選擇了船家,能保證他們沒有問題。可惜莫天悚疑心病還是重得很,根本沒管船家是不是有問題,剛離開京城不遠就花銀子把整艘船買下。正好看見有一個三口之家在一艘很小的烏篷船上做飯。一對老夫妻帶著一個女兒,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事先有人設計好的埋伏。便讓荷lou去把他們叫來,一問,那父親姓張行三,別人都叫他張老三,他妻子就是張嫂,女兒小名水妹。莫天悚問張老三願不願意用那艘烏篷船換他現在乘坐的大船,條件是張老三一家要把他和荷lou送到揚州去。

這樣的好事張老三隻是略微和妻子女兒商量一下就同意了。於是穀正中找的船家乘坐烏篷船回到京城。莫天悚換了船家,心裏放心很多。其實他的各種感覺都很敏銳,聽力雖然比不上莫桃,但也相當出色,隻要船家不是頂尖的高手,有些異動根本瞞不過他的耳朵。

穀正中借口想和紅葉單獨在一起,沒聽莫天悚的話和他一起乘船,而是和紅葉騎馬走陸路。一來是暗中跟著何亦男,二來是能夠方便迅速地和淩辰派出的人聯絡,三來也是努力想完成淩辰對他的拜托,多點荷lou和莫天悚單獨接觸的機會。至於他自己對紅葉其實並沒有他對莫天悚透lou的意思。自從莫桃離開以後,紅葉就喜歡指責穀正中沒看牢莫桃。穀正中氣得很,和紅葉還是很愛拌嘴。

太湖的事情也引起朝廷重視,皇上給沙鴻翊的旨意是去無錫暗中調查太湖真像。無錫在太湖邊上,距離揚州兩百多裏,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很明顯,皇帝是故意安排沙鴻翊去了這樣一個離揚州不遠不近的地方,讓他既能夠迅速察覺莫天悚的動靜,又不至於妨礙莫天悚的行動。

莫天悚離京六天後的傍晚,船剛kao岸泊好,穀正中就騎著挾翼找到他們,上船進入船艙。莫天悚正在喝湯,見穀正中就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穀正中探頭看一看,搖頭道:“又是‘霸王別姬’,我不想喝,你留著自己喝吧。”

莫天悚歎氣道:“以前天天是雞湯,現在天天是王八雞湯,我看我就快變成湯裏的王八了!唉!真是想念紅葉的手藝,讓你們一起乘船你又不願意。”

穀正中失笑,岔開道:“我看清楚了,何亦男和菊香後麵跟著兩路尾巴,一路好像是蜀王的人,另一路可能就是太後的人。”

莫天悚放下碗,沉吟道:“何亦男知不知道她被人跟上了?”

穀正中搖頭嗤笑道:“她能知道什麽?還自以為多了不起的改裝上路,可惜穿著秀才的衣服走路也是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像男人,還不如女裝打扮不引人注目。”

莫天悚失笑:“你能肯定我們身後沒跟著尾巴?”

穀正中笑道:“三少爺,你這艘船的目標這樣明顯,哪裏需要有人專門跟著,人人都知道你走到什麽地方了。至於我和紅葉,原本就是小蝦米,不會有人重視。我每晚來見你都是很小心的,可以肯定沒有人看見,再說挾翼的速度一般馬也跟不上。”

莫天悚沉吟道:“我們要想辦法告訴何亦男她被人跟蹤了,但是最好別讓人看出來。你有沒有好辦法?”

穀正中道:“飛刀留書?”

莫天悚搖頭道:“不好。何亦男似乎不太會裝假,拿著信以後一嚷嚷,別人就知道是我們給她送的信。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也在注意何亦男。在這次事情中,我要盡力給人一種忙著生意,沒真心幫皇上辦事的印象,不然危險得很。最好是能把何西楚推到前台去。因此你和紅葉千萬別和何亦男接觸。”

穀正中忽然古怪地笑一笑,道:“三少爺,那你說我幹幹老本行會不會對何亦男有幫助?她們主仆二人走得挺快的,水路又轉遠,我今天是跑了不少路倒回來找你的。再兩天,我跟著你就看不見她了。她們沒銀子也能走得慢一點。”

莫天悚失笑道:“你看著辦吧!別把她們的銀子偷光了。讓她們要飯,可能就去不了揚州了。你先盡量跟著她們,以後讓淩辰把信直接送到我手裏,不用你再轉一次。你以後沒事不用回來找我。我估計現在所有相關的人都知道我去揚州幹什麽了,我沒到揚州之前,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對了,沙鴻翊走得快不快?”

穀正中忿忿地道:“他一路走一路搜刮,行囊日重,能快到哪裏去?幸好他隻帶了百把人,人若是多一點,簡直和蝗蟲過境差不多了。老實說,他把我弄得手癢癢的。”

莫天悚立刻道:“你不說以後不偷了嗎?真是賊性不改,惦記著何亦男不算,還惦記著沙鴻翊,現在你可不能去碰他!”

穀正中嚷道:“我還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是傻瓜嗎?身為一個大盜,出手是很講究時機的,不然就是一個小賊了!沙鴻翊的行囊還沒有到最重的時候,我怎麽會去動他?我還要趕回客棧去,你沒有事情我就走了!”《divstyle=“display:none“》《/div》

莫天悚失笑,道:“果然是非同凡響的偷天大盜!回去的時候小心一些。”穀正中大大咧咧地答應一聲,剛走到船艙門口,莫天悚忽然又叫他道:“等等,我始終覺得你身後不可能沒有尾巴,你等我片刻,我換件衣服送你一程。”

穀正中不悅地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莫天悚已經開箱拿衣服出來換了,笑道:“你就當我是疑心病犯了。證實你身後的確沒有尾巴,我睡覺也踏實一些。”

穀正中莞爾,隻好順著莫天悚的意思,等他換完衣服才發現莫天悚換的並非夜行服,而是一件很華麗的猩猩氈披風,不禁有些迷惑。更讓穀正中迷惑的是,莫天悚居然還把荷lou叫著一起走。

有荷lou一起,他們的速度當然不可能太快,且又隻有一匹馬,隻有讓挾翼自己走,簡直就像是乘船倦了,上岸來散步一樣。莫天悚還時不時的摸著挾翼的耳朵,和挾翼嘀嘀咕咕地說笑。

穀正中想起自己還有很多路要趕,著急得很,正忍不住想問問莫天悚到底在搞什麽,莫天悚忽然壓低聲音道:“你還說沒有被人盯著,我們身後穿藍色衣服的一直跟了我們快一刻鍾了,離我們越來越近,不是跟蹤的才怪!”

穀正中知道此刻不能回頭,愕然道:“哪一個?我怎麽一直沒有看見?你背後長著眼睛?你怎麽能看定他是跟著我的,而不是跟著你的?”

莫天悚笑一笑道:“那人離我們很遠,所以你沒有察覺到。我被人注視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生出感應,剛才是和挾翼說話才回頭看見他。他身邊還有一匹駿馬,馬身上的汗還沒有幹透,可見是跑了長路的,自然是跟著你一路跑過來的。”

穀正中非常羨慕莫天悚的挾翼,頓時有些心癢癢的,道:“能趕上挾翼速度的馬可是一匹好馬!我要是能有一匹好馬就好了。”

莫天悚失笑道:“你看挾翼神輕氣爽的,哪裏有絲毫疲態,那匹馬怎麽能和挾翼比?你也別打那匹馬的主意。現在我們分手,我經過他的身邊的時候會教訓他一下,處理掉他的那匹駿馬。你下次還要去什麽地方,他絕對跟不上你。你當什麽也不知道繼續走,別打草驚蛇,可以後要注意一點。特別是你去偷何亦男銀子的時候千萬要注意,發覺有人跟著你,不動手都可以。”說著和穀正中拱拱手,帶著荷lou回去了。

穀正中借著目送莫天悚的機會回頭,看見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身邊跟著一匹黑駿馬,雖然比不上挾翼,但也神駿非凡,萬中無一,心裏有些可惜。就見莫天悚和荷lou說說笑笑地走回去,並沒有對那匹黑馬動手,又詫異又有些高興,決定過一會兒想辦法把黑馬偷到自己的手中。上馬朝回趕路,身後的那人果然也騎馬跟上來。

穀正中暗喜,有意沒讓挾翼跑得太快。然而剛跑不遠,他就聽見後麵遠遠地傳來一陣馬嘶,愕然回頭,正好看見那匹神駿非凡的駿馬朝地上倒去。穀正中不禁惋惜,可還是不知道莫天悚究竟是如何動的手腳,感覺暈乎乎的。雙腿用力一夾,挾翼立刻加快速度,頃刻間將後麵的藍衣人丟得遠遠的。

莫天悚和荷lou回到江邊,愕然看見他們的船居然又被船家劃到河心,一家三口一起努力,正在朝下遊劃,看見莫天悚和荷lou出現在岸上,他們不僅沒有kao過來,船反劃得更加急促。荷lou頓時驚惶失措,抓住莫天悚的衣袖彷徨地問:“三哥,這可怎麽辦,我們的行李都在船上麵呢!要不要去把穀大哥叫回來?”

莫天悚也很意外,苦笑道:“沒想到我自負聰明,晝防夜防,居然還是上了賊船!荷lou,你在這裏等我片刻。”

他們走的乃是運河,兩岸遍植柳樹,船離岸也不過就是五六丈的距離。莫天悚折斷一些柳枝丟進河水中,飛身躍起,踏著柳枝幾個起落就跳上船去。正在撐船的三個人看見他追來,魂飛魄散,一起上前動手,居然全部是練過幾下子的會家子。

莫天悚更是意外。不過這些小嘍羅和他簡直是沒辦法比,被他三拳兩腳就收拾了,幾下子就把張嫂和水妹都打進河水中,再點中張老三的穴道,讓他不能動彈。低頭一看,兩隻靴子都被河水濕透,心裏直叫晦氣,隻想如果換了是莫桃,肯定不會讓靴子被河水打濕,忽然間很是思念莫桃。他一去之後渺無蹤影,真是灑拖!

張老三壓根沒想到莫天悚病歪歪的樣子身手會這樣好,本以為無法幸免,見莫天悚半天沒有出聲,心中又升起希望來,哀求道:“好漢饒命!”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我不是好漢,是肥羊!”扭頭朝船外麵看看,張嫂和水妹的水性都很好,卻沒敢朝船上來,正在朝岸上遊去。荷lou還在岸上,見著張嫂和水妹該害怕了。莫天悚叫道:“張嫂,你不要張老三的命了?回船上來!”

張嫂和水妹互相看一眼,到底還是朝船上遊過來。莫天悚沒有給張老三解穴,淡淡道:“kao岸,把荷lou接上來。”又鑽進船艙中去了。

張嫂和水妹又擔心又害怕,先去看張老三的情況。見他雖然沒辦法動彈,可其他並沒有受傷,多少放心一些。不敢不聽莫天悚的吩咐,隻好重新kao岸,惴惴不安地接了荷lou上船。

荷lou原本擔心自己的行李,這時候不再擔心行李,又開始擔心張老三一家三口的性命,一上船就埋怨道:“你們怎麽會想到要搶我們的船?這下麻煩了,不知道三哥肯不肯饒了你們。”

話音剛落就聽見莫天悚在船艙中大笑道:“荷lou,你還替他們擔心?叫張嫂把船泊好一些,千萬別再飄到河心去。你帶水妹一起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