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和侯二兄弟不愧是高明的挖井人,看過鎮妖井的情況以後,除強調挖掘的同時必須加木板固定以外,還提供一個方法,就是從其他地方,比如甬道的上方,八道門後麵的大廳上方,或者黑洞上方打井下去,都可以將裏麵的人救出來。

可是正一道不同意這樣做,理由是下麵不僅是一個陰氣極重的地方,而且整個空間極大,比整個上清宮的占地麵積還大很多,是靠著奇門遁甲陣才能保持穩定。隨便挖井下去,勢必更加破壞原本就已經遭受破壞的奇門遁甲陣,上清宮整個塌陷下去不說,下麵的人也必定全部被活埋。

八風一聽就急了,嚷道救人重於一切。頓時吵成一片,若無莫桃的約束,暗礁搞不好又一次要和正一道開戰。

又爭吵足足一個時辰。莫桃還是無法判斷正一道的說法的正確性,可也怕如此嚴重的後果,隻好依舊打鎮妖井的主意。迫於壓力,侯大和侯二倒是不敢不下去,然莫桃怕他們下去後又生病沒人指揮,讓他們留在上麵,自己跳下去。讓莫桃沒想到的是,張宏桑也跟下來。

上麵縋下第一塊木板。張宏桑搶先抓住,解下繩子遞給莫桃。莫桃用力插在地洞邊上,等片刻,木板並沒有碎裂,便大聲招呼上麵再放一塊下來。第二塊木板又被插上以後,第一塊木板上果然出現裂紋。莫桃有從前對付刑天的經驗,怒吼一聲“唵嘛呢叭咪吽”,一刀捅進土裏。木板搖晃一下,再沒有動靜。

張宏桑大聲招呼上麵的人縋下第三塊木板,遞給莫桃的時候小聲道:“佛道都具有無限神通,隻是我正一道的精銳喪失很多。聽說二爺精通手印,何不在木板上再加上一道伏魔印?”

莫桃點頭,果然一邊插木板一邊加手印。一整圈插完,也沒再出現異常。大家都鬆一口氣,挖掘的速度也快一點。眾人剛剛有點興奮,一個正在挖土的正一道弟子忽然暈過去。莫桃不敢離開,隻叫上麵的人忙放下繩子來他吊上去。

張宏桑又輕聲道:“對於陰氣這種東西,功力越高的人,抗力也越高。”

莫桃一醒,看看周圍的人,都隻是正一道一些最普通弟子,又都有些害怕的樣子,挖土小心翼翼的。正好繩子放下來,莫桃幹脆抱著那名弟子,抓住繩子來到上麵,放下那弟子就讓孫素換一批人,帶著兵器下去。

孫素支支吾吾的,眼光隻朝張宇澤身上瞟。張宇澤是張宏棠的二子,本來張宏棠和其長子一起遇害,該是他或者張宏果來接天師之位。現在張宏果和張宇源都在下麵,再出事的話,最有資格繼承天師之位的就該輪張宏桑和他。張宏桑是個人人公認的紈絝,大約是沒人擁護的。

莫桃便明白了什麽,轉身問張宇澤:“你爺爺、你二伯和你兄弟都在那下麵,難道你不出力救他們?”

張宇澤忙道:“誰說我不出力?我幾天都沒合眼了,就為救他們上來。”

莫桃冷笑,八風正因為無法下去幫忙而著急呢,呼啦一下子都圍上來。

張宇澤便有些害怕,不得不帶頭帶著寶劍下去挖土。孫素一見,不等莫桃再找他,便迅速調整下去的人員,將張宇澤的幾個兄弟都派下去。安排好以後,自己也帶著一把法尺下去挖土。莫桃才再次跟下去。

到下麵一看,隻這一會兒的功夫,剛剛插好的木板居然碎了三塊。莫桃大怒吼道:“刑天,今後別讓我再抓住你!”將碎木板放在木桶裏拉上去,換新木板下來重新插好。

刑天可能也發火了,正挖掘的人發現下麵又有陰氣冒出來。好在換下來的人全部都是張天師的嫡傳弟子,各個都帶著兵器,朝地下一陣亂插,莫桃也沒頭沒腦地用無聲刀亂刺,居然將陰氣逼退,並沒有人受傷。

莫桃大喜道:“看啊,刑天肯定已經受傷,不過也就這點伎倆,我們不用怕它!如果這次還不能製服刑天,讓它養好傷出來,恐怕整個上清鎮都沒人再能製服它,禍害就大了!”

大家一想也是,從前刑天出來搗亂連張天師都沒能應付,讓它出來還得了?都自覺自願地賣力挖掘。天亮的時候,已經挖下去一尺多。

換另外一批人下來。莫桃也跟上去吃早餐。剛端起碗,南無也到了。莫桃剛和南無說兩句話,地洞下麵的人又嚷起來。木板上又出現裂縫。莫桃隨手抓起兩個包子衝出去,跳下地洞。刑天多半非常怕他,果然又老實下來。

這樣一來,挖掘果然進展得很快。就隻是別人都可輪班休息,莫桃卻不敢離開,一直守在下麵。又挖一天,地洞裏的積水越來越深,挖掘的速度不得不又慢下來。侯大和侯二說,上清宮隻有一條地下水脈,幾口井都在這條水脈上,現在地洞還不算深,隻要將其他水井裏的水舀幹,地洞裏的水便會降下去。

這等活計不用怕刑天搗亂。南無將暗礁和正一道普通弟子編隊,每三十人負責一口井,輪班不歇氣地提水。地洞裏的水位果然降下去。

到第四天,地洞已經挖到九丈多深,比其他(手 機閱 讀 1 6 . ò m)

水井都深,再提水也沒多大作用。南無不甘心,一邊依然提水,一邊又讓人將其他水井也朝下挖,可效果卻不明顯。地洞裏的水差不多已經有一人深。

張宇澤又一次換班下來,皺眉道:“這樣還怎麽挖?不如我們都去其他水井掏井,等這裏的水位降下來再來。”

至此,莫天悚等人被困已經足足有九天時間。莫桃早就急紅眼,大怒吼道:“滾!南無,換我們暗礁的人下來!”一個猛子紮下去,鏟起一鏟子汙泥,浮上來的時候卻隻剩下半鏟子。

南無也早就是心急如焚,但暗礁的人對付鬼魅遠遠不及正一道,換下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連繩子都沒來得及係,從上麵撲通一聲跳下來。幸好下麵是水,還沒傷著。

如此一來,張宇澤哪裏還好意思提上去的話?也隻有跟著潛水挖掘。南無一頭紮下去,碰到一塊極大的石頭,帶著石頭浮上來是不可能的,隻好憋住氣息,將石頭高舉過頭頂。張宏桑接住,興奮地嚷:“這是中央石室的方磚!”

莫桃也興奮地叫:“都先找磚頭,磚頭好搬!”眾人都不再胡挖,用腳試探,踩住磚塊才潛水下去。好在這批人都練有功夫,隻片刻功夫,又有四塊方磚被舉出水麵。積水明顯開始迅速降落。這下連南無也興奮起來,叫道:“好了,好了,水是滲入下麵的甬道裏去了,說明我們就快挖通了!”

沒有積水搗亂以後,挖掘的速度又快起來。再奮戰一個多時辰,黑夜再一次降臨,一個正一道弟子忽然指這腳下驚呼:“那是什麽?”

南無手快,一鏟子下去,挖上來一把鑲滿寶石的劍鞘。莫桃一把抓過來,又沉重又急切,沉聲道:“下鏟子的時候都小心一點,千萬別傷著人!”又抬頭朝上麵叫道,“快點幾個火把放下來!”

話音剛落,卻見一個巨大的翡翠葫蘆慢慢從泥土中升上來。莫桃想也沒想,就以絕對壓倒所有人的音量喊起來:“天悚,是不是你?”這下不僅僅是下麵,上麵的人也嚷成一片,誰的聲音也聽不清楚。

莫桃倒是迅速明白,即便是莫天悚在下麵,也沒有力量將葫蘆頂出來而自己不鑽出來,反而失去所有的力量,頹然靠在洞壁的木板上,在一片叫嚷聲中沉默下來。

張宏桑撿起巨大翡翠葫蘆遞給莫桃。一個飄忽之極的聲音道:“桃子,你就隻知道惦記天悚嗎?他好著呢,不用擔心,再挖一會兒就可以見著他了!”居然是輕鬆調侃的語氣。

莫桃一愣,皺眉問:“你是誰?刑天?誇父?”

那聲音道:“都不是,再猜!”

莫桃此刻哪裏有心情猜謎?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張宏桑道:“你是黑緞子!快告訴我,爹在哪裏?宇源在哪裏?刑天和誇父在哪裏?”

莫桃一醒,也知道說話的就是黑緞子,忍不住朝張宏桑看一眼,這次救援中,他的表現實在與平常的印象實在是太不一樣,連南無都隻瘋狂地朝下挖,他卻在一片叫嚷聲中顯得非常鎮靜。

上麵的火把放下來,一隻黑貓的影子從泥土中冒出來,跳上莫桃的肩頭,喜滋滋道:“這回猜對了!你爹他們都在生門後麵,你們隻要朝著生門挖,很快就可以挖通了!誇父和刑天的下半身在葫蘆裏,刑天的上半身我也不知道鑽哪裏去了。”

莫桃聽得稀裏糊塗的,也來不及細問,指揮眾人全力朝生門挖掘。有黑緞子的指點,不再做無用功,刑天又似乎消失不見了,挖掘順利得很。大約又過一個時辰,終於挖通一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