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田中太郎繼續說道:“藤田大佐閣下在接到了何浪濤的匯報後覺得不能按照以前那種暗中監視順藤摸瓜的方式來破獲,而是應該立即密捕這個中藥鋪的老板也就是共產黨的那個地下交通員,設下陷阱,來抓捕那個前來接頭的中共特派員。”

嚴複之想了想,有些奇怪地問道:“密捕這個共產黨的交通員,並設下陷阱繼續密捕那個共產黨特派員的這個方法應該是非常好的一種處置辦法。因為隻要那個特派員也被密捕,皇軍還可以繼續守株待兔,來抓捕其他的共產黨地下組織的成員,甚至可以順著交通員這條線去抓他的上級。隻要每次抓捕行動都是秘密進行,不驚動共產黨的話,那理論上是完全可以將共產黨在石頭城裏的所有人都抓獲的。可為什麽最後會失敗呢?”

“問題的關鍵就是出在那個被密捕的共產黨地下交通員身上了,他被密捕後假意向皇軍投誠,也主動交代了有一個共產黨的特派員將會前來與他接頭,並且交代了接頭時間和接頭暗號。這讓我們以及何浪濤都有些放鬆了警惕,畢竟第一次抓到共產黨的人這麽主動配合的。然而,事實上這個共產黨的交通員是故意用謊言來欺騙我們。嚴桑,你應該知道,最容易讓人相信的謊言就是那種在一大堆真話中夾雜的謊言。這個共產黨的交通員隱瞞兩點,第一點是他故意將具體與共產黨特派員的接頭時間故意說成正確時間後的兩天,第二點就是他隱瞞了那個交通站的一個安全措施,而這個安全措施是一個放置在中藥鋪二樓上的一個花盆。而這個共產黨交通員在真正的接頭時間來臨的時候利用我們的麻痹大意將這個花盆推到了大街上,同時試圖逃走。這麽大的動靜那個前來接頭的共產黨特派員肯定知道了接頭地點有問題,都沒有出現就溜了。而我們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來進行排查,但是卻沒能發現和抓住那個共產黨特派員,現在我們唯一掌握的就是那個共產黨交通員曾經交代的接頭暗號以及那個共產黨特派員的代號。”

田中太郎將破獲成賢街29號這個共產黨地下交通站的前因後果以及詳細的過程都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嚴複之,他希望嚴複之能夠完全了解這些情況,做到心中有數。

嚴複之在田中太郎詳細敘述這起案件過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裏卻把這些細節牢牢地記住了,並且開始了一些思考。

他發現從特工工作的原則來說,基本上特高課和何浪濤都沒有犯什麽大錯誤,除了一點,那就是在那個共產黨交通員主動交代後過於相信口供了。

當然,可能當時換成他也可能同樣會上當。畢竟那個共產黨交通員是不知道特高課方麵已經掌握了有共產黨特派員前來接頭的消息,而是主動交代了整個信息,

也正是這樣才麻痹了特高課和何浪濤等人,誤以為這個共產黨交通員是真的想要投降,而沒有意識到這個共產黨交通員交代的信息中有個關鍵的謊言。

嚴複之繼續追問道:“那個交通員交代的聯絡暗號肯定被共產黨地下組織在成賢街的事件發生後作廢,因此沒有了什麽價值。那麽那個共產黨的特派員的代號是什麽呢?我相信這個代號的泄露應該不會讓共產黨急於更換吧?”

田中太郎這才有些欣賞地看了嚴複之一眼,笑著稱讚嚴複之道:“嚴桑,你的觀察力很細致,這是第一次有特高課以外的人在知道了這起案件的詳細情況後還能想到的細節。那個共產黨特派員的代號據那個交通員被捕後交代說是叫‘貓頭鷹’。但是,請你記住,這個代號的真假無從辨別,我們隻是姑且這樣叫吧。”

“是的,但是有這個可能的代號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要好。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這起案件的詳細情況。那麽剛才您所說的藤田大佐閣下對於這起案件的新思路到底什麽呢?也請田中太君不吝賜教。”嚴複之繼續問道。

他有些好奇,因為自從他剛才邊聽田中太郎講述整個案件的詳細經過邊思考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起案件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往下查,因為所有的線索都斷了,沒有一條哪怕有一點點價值的線索可以追蹤。

因此他有些擔心,何浪濤強行給自己安排的這個任務就是個大坑,根本無從下手,自己的脖子上算是被套上了一道繩索,很致命。

田中太郎很是自豪地解釋道:“藤田大佐閣下最近對這起案件提出了一個新的思路,既然一時半會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不妨回頭來查查打匿名電話的人是誰,打匿名電話的動機又是什麽。這個人很顯然是對共產黨地下組織有一定的了解,肯定手中掌握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嚴複之眼睛頓時一亮,翹起大拇指說道:“藤田大佐閣下果然是大日本帝國的特工精英,這思考問題的方法獨樹一幟,令人歎服啊。這個思路非常好,讓我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那是當然,藤田大佐可是在我們梅機關裏是出了名的能力強,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對手。”田中太郎驕傲地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藤田大佐閣下對於這個打匿名電話的人有什麽具體的判斷?”嚴複之很自然地送上了馬屁,然後繼續詢問道。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嚴複之自己也大致能判斷出來是什麽人打得這個匿名電話了,因為這種手法很像是重慶方麵特務機構裏的手法。

但是他此時故意在田中太郎的麵前裝傻,也是故意藏拙,為的就是讓田中太郎感覺到自己遠遠不如特高課的這些精英特工們,而間接也拍了拍田中太郎的馬屁。這是他向日本人投降以後一種自保的方法,特別是對那種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來說更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