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信之助有些失望，他沒有想到李毅鑫依然對於支付方式還是那麽堅持，而且李毅鑫還一味地強調困難。

他搖了搖頭，對李毅鑫解釋道：“李桑，不是我願意采用法幣，而是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因為像絲襪這樣的奢飾品隻要產地在歐洲和美國，我們實在是難以搞到啊。而現在市麵上不管是黃金金條還是現大洋的數量都比紙幣稀少得多。根據黃金華東派遣軍司令部的命令，這些貴金屬貨幣都必須退出流通市場，隻允許紙幣流通。而你是知道的，你們南京政府的政策是要準備廢除法幣的流通而改用新發行的中儲券，我好不容易才讓大佐閣下同意使用法幣拉進行這次煙土生意的結算，隻不過呢，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銀行對於法幣的存貨並不多，所以隻能使用舊的零鈔。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如果不願意收法幣，我們就隻能是用中儲券了。”

李毅鑫知道這是村上信之助隱含的一種威脅，本來興隆商號那邊收法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隻不過村上信之助這麽堅持指定用法幣讓李毅鑫心中產生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至於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李毅鑫根本說不上來，這種不對勁的感覺隻是他的一種直覺而已。

因為在李毅鑫看來，如果特高課這次交易非要采用法幣的舊零鈔是有什麽圖謀的話，那麽村上信之助應該會告訴他原因是什麽，但是偏偏村上信之助給出的解釋是這樣，讓他頗有些懷疑這個解釋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為了繼續試探村上信之助的用意，李毅鑫決定需要再次進行試探，他想了想問道：“上次興隆商號的煙土走私生意都是他們自己聯係上海那邊的買家，買家采用什麽方式支付咱們怎麽能進行控製呢？”

村山信之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就需要李桑做工作了，興隆商號的煙土走私必然需要經過石頭城。而你的緝私調查處城西和城東的兩個關卡就是他們走私煙土的兩道坎，所以李桑要利用這樣的有利條件來達到我們的目的。上次煙土走私生意興隆商號不是將錢留在了建中商貿公司嗎？你完全可以告訴興隆商號那邊，就說現在皇軍在石頭城管理非常嚴格，貴金屬貨幣出城已經是不可能了，隻能攜帶紙幣出城。”

麵對村上信之助這種不容置疑的口氣，李毅鑫突然明白過來，這當中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而且這個原因村上信之助並沒有想過會告訴自己。

李毅鑫決定不再繼續追問下去，因為擺明了村上信之助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真實原因的，再追問下去也許村上信之助該會對自己產生懷疑了。

於是李毅鑫點了點頭，順著村上信之助的話說道：“那行，既然村上君這樣堅持，我就試試看，看看興隆商號那邊能不能接受了。”

“不不不，李桑，你不要去嚐試，而是一定要這麽做，讓興隆商號必須接受。你需要告訴他們如果不接受這種條件的話，他們的煙土走私生意會遭遇到困難的。”村上信之助斬釘截鐵地提醒道。

李毅鑫心中對於村上信之助的用意更加地懷疑了，他明白這個條件是沒有辦法再更改的了，於是他隻能點頭答應道：“嗨！我一定按照村上君的指示去辦。那我就告辭了，打擾村上君了。”

“很好，李桑，希望你回去後盡快推進‘風雨計劃’，藤田大佐閣下一直對你抱有很高的期望，請你一定不要辜負他的期望。”村上信之助一邊送拄著拐杖的李毅鑫出去，一點繼續叮囑道。

李毅鑫慢慢地拄著拐杖下了特高課的大樓，由於腿腳不便，他走的很慢。等他走出特搞課大樓準備上自己的汽車時，他的眼角餘光發現了以往來特高課時沒有看到過的一種情況。

那就是在特高課大樓門前旁邊的角落裏，有一輛掛著日軍第18師團牌照的軍用大卡車正停在那裏，車廂是用軍綠色的帆布包裹起來，但是正後麵的帆布卻沒有放下來，從李毅鑫站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車廂裏整整齊齊摞著一些大箱子。

李毅鑫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對剛才村上信之助所說的需要調查那個商人感到好笑。

很明顯村上信之助是知道這個商人的存在的，從這些大箱子被裝進日軍卡車停放到特高課的院子裏就足以說明村上信之助剛才對他說了謊，先打發走他再說，而且並不願意告訴他實情！

李毅鑫感覺今天他找村上信之助問的兩件事情對方都隱瞞了真相，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難道說這兩件事情之間有著某種聯係？又或者是村上信之助不再願意信任他了，所以才會保密？

李毅鑫覺得這當中日本人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因此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而村上信之助剛才的態度已經決定了李毅鑫不可能在他那裏得到什麽實話，要想展開調查李毅鑫就必須要另辟蹊徑才行。

李毅鑫上車以後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此時他的汽車正好要開出特高課的院子，他向左邊再次瞄了一眼那輛日軍卡車。

對了！李毅鑫的腦海中靈光一現，特高課作為一個負責治安、偵緝的機關，怎麽會有這種載貨的大卡車呢？最多也就是那種裝人用的貨車，這還是憲兵隊要大量出動時才會用到。

而剛才那輛裝載著很多大箱子的卡車車牌是屬於日軍第18師團的！在石頭城裏，隻有野村英樹領導的第18師團後勤處才會擁有這樣的卡車！也許野村英樹會知道這輛大卡車上到底是裝的什麽貨。

想到這裏，李毅鑫立即對前麵的司機說道：“先別忙回緝私調查處，去皇軍第18師團的後勤處，也就是皇軍倉庫那裏。”

司機答應了一聲，將方向盤一甩，按照李毅鑫的命令徑直開向了日軍倉庫。

到了倉庫以後，李毅鑫在隨行警衛的緝私隊員的幫助之下下了車，並且自己一個人單獨拄著拐杖走向了倉庫門前的日軍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