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婉聽了老候的這番話,開始默不作聲了,她心裏依然是不服的,對於老候的這種說法她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在她看來,即便是為了工作,犧牲自己的名譽也是不可取的。因此她隻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心中的意見。

老候此時也發現了穆青婉開始沉默了,但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不服的表情,這樣老候一時間感到有些頭疼。

於是,老候不得不繼續開導穆青婉道:“穆青婉同誌,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依然是不服的。但是我想說的是,在地下工作中,有很多事情根本是不疑我們自身的一支為轉移的。很多的地下工作者為了自己堅定的革命信仰,為了完成組織上交付的任務,甚至是僅僅是為了掩護一個自己可能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黨內同誌而毅然決然地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勇敢的舍去,一點區區的名譽損失又有什麽呢?就拿李毅鑫同誌來說吧,原本組織上是指派他到石頭城來以一個商人的身份活動。但是機緣巧合的是,他在日本留學時的大學同學現在是日本特高課的軍官,無意之間見到了他,然後對他進行了一番威逼利誘,非要他加入偽政府去當漢奸。李毅鑫同誌並沒有因為自己戴上了一頂漢奸的帽子讓自己的名譽完全受損就鬧情緒,而是在組織的批準之下毅然當上了人人得以誅之的漢奸,為組織工作。而且現在他漢奸的身份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可是他完全不在乎,而是為了組織交給他的任務義無反顧地自甘與漢奸和日本人沆瀣一氣,這就是我們地下工作者所具備的勇氣和犧牲精神。”

老候說得有點口幹舌燥了,他看穆青婉依然沉默,於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並端起水杯一口氣將水喝了下去。然後繼續是對穆青婉開解道:“穆青婉同誌,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潘部長為什麽會選擇你來石頭城李毅鑫同誌身邊進行工作。因為你完全沒有做過地下工作,經驗嚴重缺乏,幾乎為零。但是我想說的是既然組織上已經將你派到石頭城來參加地下工作,那麽你就要對於很多平時覺得不可思議事情都要接受,我們地下工作者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革命工作,而沒有什麽私心雜念。當然,李毅鑫同誌的這個想要和你假結婚的申請並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這必須要上級組織給予批準才行,如果你信不過我又或者是覺得我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是錯誤的,那麽這次李毅鑫同誌的這個申請我就放棄批準的權利,交由潘部長和部裏的其他領導同誌商量以後再作出最後的決定。我想社會部的決定你應該能理解和服從的吧?如果你覺得還是過不了心裏這道坎,那麽我就隻能建議潘部長另派女同誌到石頭城來工作了,隻不過這樣一來最為麻煩的是來接替你的女同誌掩護身份該怎麽安排,而你卻給組織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難。”

老候的這番話既是開導,又是在擺事實講道理。特別是老候提到了如果換人的話,會給組織增添困難和麻煩這句話,給穆青婉心裏的震動還是比較大的。

這讓穆青婉第一次在李毅鑫和她假結婚的事情上產生了動搖,因為她在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真的是錯了?

穆青婉此時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她不得不承認老候說得很對,確實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鬧情緒是非常不可取的,特別是在淪陷區做地下工作更不應該這樣。

如果這件事情如老候所說鬧到了潘部長那裏,穆青婉頓時覺得自己認識的同誌們很可能會在她的背後議論紛紛,而自己當初那麽積極主動地申請來石頭城進行地下工作更會讓同誌們心中產生對自己的看法。

穆青婉此時在做著艱難地思想鬥爭,緊閉著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老候發現了這一點,並沒有著急地催促穆青婉立即表態,而是提起筆開始給李毅鑫寫回複,他實際上非常擔心李毅鑫的電台會暴露,因此在回複中一直強調隱藏電台的重要性。

等到老候將回複寫完,並且將回複紙條遞給穆青婉,穆青婉才從自己的沉思之中解放出來。

她接過了紙條,想了想說道:“好吧,我同意與李毅鑫同誌進行假結婚。但是我一定要先申明這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才這麽做的,這一點以後我希望組織上能夠幫我進行證明。”

穆青婉終於鬆口了,老候心裏充滿著高興和欣慰,他連連點頭回答道:“現在你終於認識到自己鬧情緒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情了吧?好在你並沒有造成什麽損失,我代表黨組織感謝你的決定,同時也正式代表組織批準你們假結婚的申請。如果以後有人質疑這件事情,我可以作為這件事的證明人。”

緊接著,老候將自己寫給李毅鑫的回複紙條遞給了穆青婉,叮囑道:“這還是我給李毅鑫同誌的回複,你一定要收好,回去直接交給他。”

穆青婉接過紙條小心翼翼地折好,然後還是放入了自己的鞋子裏用腳底踩住,這才對老候點了點頭,走出了屋子。

老吳再次遞上了一個裝著鴿子蛋的麻袋,送穆青婉出了大門。又過了一會兒,他也出了門,遠遠地跟在穆青婉的後麵,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對穆青婉進行跟蹤。

這是上一次穆青婉到紅石柱街5號聯絡點來了以後,老候專門給他交代的任務,穆青婉並沒有太多的敵後工作經驗,老候出於安全考慮,要求老吳一定要在後麵對穆青婉進行保護。

李毅鑫和胡永強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建中商貿公司後麵的小門,在胡永強付過人力車錢以後,他扶著李毅鑫從小門進了大樓,然後直接穿過底樓到了前麵的大門。

那兩個站在大門外的緝私隊員其實也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們並沒有很規矩地在大門外站崗,而是湊在了一起開始抽煙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