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招娣聽到了劉子路在外麵要和收泔水,正好這兩天存了有一點泔水,量並不多。但是由於唐彪回重慶以後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她隻能拿著當初唐彪給她留下的錢節約生活。所以現在隻要有一點泔水,她都要留下來換點銅板。

於是陳招娣打開了自家的房門,對劉子路說道:“收泔水的,過來,我這有點泔水。”

劉子路當然巴不得,挑著泔水擔子就走了過去。此事的陳招娣根本沒有讓他進屋,而是自己去屋裏將泔水罐子提了出來。

劉子路沒辦法,隻能接過陳招娣手中的泔水罐子,說道:“你這泔水沒什麽幹貨,隻值兩個銅板。”

陳招娣不幹了,她開始還價:“誰說我這泔水沒幹貨的?你自己好好看看,不行要4個銅板。”

劉子路一邊看了看周圍,一邊叫苦道:“我買泔水回去是要喂豬的,沒有幹貨這豬不吃啊,那不是白費錢嗎?就兩個銅板,多了我就不要了。”

陳招娣冷笑一聲,一把搶過泔水罐子說道:“你不要就算了,這石頭城城裏你去打聽打聽,哪家的泔水有幹貨?現在人都吃不飽飯,別說幹貨了,就連泔水都很少有。”

劉子路眼看著這時周圍沒有人,連忙降低了聲音對陳招娣說道:“陳招娣,我是唐彪派來與你聯係的。”

陳招娣一聽,嚇了一大跳,差點連手上的泔水罐子都沒有拿穩。她很是疑惑地仔細看了劉子路一眼,低聲說道:“什麽唐彪王彪的,我不認識。”

劉子路沒辦法,因為唐彪回到總部匯報過,陳招娣是軍統石頭城站的報務員,屬於內勤,所以沒有代號。

再加上唐彪在離開石頭城的時候信誓旦旦地對陳招娣說過他會回來的,因此她和唐彪之間根本不需要什麽接頭暗語。

但是現在的情況出現了變化,唐彪回到軍統總部後直接被囚禁了起來,軍統要調查石頭城站為什麽會被日本人破獲,因此改派了劉子路來石頭城擔任站長,重新組建石頭城站。

這就造成了陳招娣根本不敢承認自己認識唐彪,畢竟這裏是在淪陷區而唐彪的大名又在日本人那裏掛了號。

劉子路也知道這些情況,無奈之下,又看了看左右,沒有發現有人經過,這才低聲繼續說道:“陳招娣,民國五年生人,籍貫桂廣省,家有雙親及一妹,民國二十四年軍統蘇杭特訓班電訊二期畢業。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陳招娣一聽對方將自己在軍統總部存檔的履曆倒背如流,這才身體發軟,往門邊一靠。此時的她終於相信眼前這個收泔水的人的確是軍統派來與他聯係的特工。

她急忙低聲問道:“怎麽這麽久才來聯係我?唐彪呢?他怎麽沒回來?”

劉子路低聲回答道:“我們兩個在門口說了這麽久的話,而我現在的這個身份這樣做已經是非常顯眼了。現在說話不方便,我晚上吃飯時間再到你這裏來,我們邊吃邊聊。”

“好,我做好飯等著你來。”陳招娣醒悟了過來,連連點頭道。

這時劉子路大聲說道:“算了算了,這價錢談不攏,你這泔水我不要了。”說完,他就挑著泔水擔子離開了。

到了傍晚,劉子路提著買的燒雞和一瓶老白幹,恢複了自己原來的模樣和穿著到了陳招娣的家,詳細給陳招娣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唐彪不能回到石頭城的原因,並且說明這是軍統總部上峰的決定,他也隻是一個執行者。

陳招娣有些失望,她和唐彪之間可不僅僅是工作中的上下級關係,現在唐彪回不了石頭城,總部方麵又新派來一個素不相識的劉子路。

她無法改變這樣的現實,隻能按照總部的意思繼續在石頭城工作,即便是她的心中很有些失望。

因為她現在手上的生活費已經不多了,如果沒有了經濟來源,她隻能自己想辦法在石頭城裏討生活或者是離開石頭城隱姓埋名躲起來。

會重慶軍統總部是不可能的,她知道那樣的話她一定會被軍統以擅離職守的罪名關押甚至處決。

而劉子路卻根本不知道唐彪和陳招娣之間還有其他的關係,他到石頭城以後先找陳招娣聯係,還是出於對尹群立有些擔心的考慮。

現在他在石頭城依然使用外地的良民證住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旅社裏,如果要想長期在石頭城潛伏,這樣的身份很顯然是不妥的,因為像他這樣的外地人,都屬於被警察、漢奸特工組織以及日本憲兵隊重點清查的對象。

所以他必須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身份轉變成石頭城裏有良民證的居民才行。

要解決這個問題,劉子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招娣這個女報務員。陳招娣在石頭城站被破獲以後居然能換個住址就能躲過日本人的搜捕,很顯然,她的身份沒有被識破並且擁有一個在石頭城非常‘合法’的掩護身份。

假設他與陳招娣能夠以親戚或者假夫妻的名義一起生活,再想辦法將他的全套材料想辦法塞進警察局的戶籍檔案之中,那麽基本上就能實現他在石頭城裏長期潛伏,擁有‘合法’身份的目的。

所以,劉子路才會告訴陳招娣自己的身份,並且說出了自己的設想。

陳招娣一聽,連連搖頭,認為劉子路的這個設想基本上沒有實現的可能性,此時的陳招娣並不知道尹群立已經打入了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而且地位穩固並且還在上升,她隻在唐彪要離開石頭城時見過尹群立一次,並且不知道尹群立目前的身份。

劉子路當然處於保密的目的,也沒有向陳招娣提起過尹群立。在劉子路看來,將自己的全套身份材料塞進警察局戶籍科對於此時的尹群立來說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他把這件事情當做對尹群立的一次忠誠度考驗,以便能夠確認尹群立此時依然願意為軍統服務,還是軍統在冊的少校軍銜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