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部長發現老候想說點什麽,將手一擺,阻止了老候,接著說道:“你聽完把話說完。我們幹工作,特別是這種性質的工作,不能感情用事。我也知道老許和你一起參加革命,共事多年,你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我想指出的是,我並不懷疑老許同誌對革命事業的堅定性,隻不過他領導的石頭城地下工作委員會已經連續出了好幾次事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客觀上講,許文武同誌是應該要負責的,這一點你應該沒有異議吧?以前是地下交通站暴露差點讓‘貓頭鷹’同誌被捕,要不是‘貓頭鷹’同誌很謹慎,而且交通員老蔡犧牲自己發出警報,我們將會受到多大的損失?你看看‘貓頭鷹’同誌現在對我們的重要性就知道了。而這一次呢?連石頭城地下工作委員會的組織委員都被捕了,要不是這位龔謝成同誌有著堅定的革命信仰,石頭城地下黨組織會遭受多麽大的損失?這樣的損失是我們要花很多年才能彌補起來的。如果一天不把這個內奸挖出來,下一次會發生什麽情況?會不會石頭城地下工作委員會的組成人員全部被敵人破獲?老許同誌是不是也會暴露?被敵人抓捕?我們以後在石頭城的工作是不是就要完全停頓下來?這對於我們的事業會有很大的損失的,我的老侯同誌。”

潘部長的一席話,讓老候不再想為許文武辯解了,因為他知道潘部長之所以這麽做出決定,完全是處於對工作對事業的一片公心,也說得非常有道理。

於是老候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是有點感情用事了。行,我這就去準備,給許文武和李毅鑫兩個同誌發了電報後就動身去石頭城。”

潘部長仿佛又想起了什麽,提醒老候道:“這次內部調查必須秘密進行,對老許同誌也要保密。你看,上次你去石頭城搞的那次調查行動,還故意給日本人設了誘餌,想要釣出那個內奸,結果依然失敗了,還差點冤枉了兩個自己的同誌。這一次我們要轉變一下思路,從敵人那邊進行偵查,順著敵人得到消息的這條線從外往內查,說不定才會有成效。”

“你的意思是這次調查要主要依靠‘貓頭鷹’小組?”老候問道。

“嗯,是的,你去石頭城就住在交通站,暫時先不要與老許聯係和接觸。利用手裏的一切資源一定要把這個內奸找出來,他對我們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這段時間你手裏的其他工作我來接手。”潘部長點了點頭,指示道。

當天晚上在預定的聯絡時間,李毅鑫和許文武分別接到了老候發來的電報。李毅鑫明白了上級的意圖,深感責任重大。關閉了電台以後,李毅鑫立即寫了一張紙條將上級的指令告訴尹群立,然後悄悄出了後門,放到樹林裏的死信箱裏。

而許文武在接到老侯的電報後十分吃驚和悲痛。龔謝成是他在石頭城一起共事很久的同誌,前不久他還有龔謝成見過麵,討論過工作。然而現在龔謝成卻陷入了日本鬼子的魔爪,生不如死。

更讓他驚訝的是龔謝成被捕的消息他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還是上級通過其他渠道知道以後發通知他的。這說明日本人非常狡猾,采取的行動十分隱秘,幾乎騙過了所有人。

不過從上級傳來的消息看,與龔謝成有直接聯係的其他同誌還沒有人被日本人抓捕,也說明了日本人也隻是知道龔謝成一個人的身份,出於某種原因沒有采用放長線釣大魚的辦法順藤摸瓜,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要知道,現在在石頭城裏的地下黨員因為上次有內奸而才轉移和隱蔽,重新更換了掩護身份。要是再這麽來一次,不說別的,就是經費他都拿不出來了。上次的經費還是漢奸李毅鑫給胡永強發了獎金才有的。

老候在電報中已經明確指示了許文武立即停止活動,轉入休眠,切斷與所有人的一切聯係。這個指令許文武完全能夠接受和理解,他現在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出了大問題,按照地下工作的原則應該這樣,以避免出現更大的問題。隻不過他對於那個隱藏在石頭城地下黨組織中的內奸恨之入骨,希望有一天能夠親手除掉這個內奸。

第二天,在特高課院子的後麵一個小壩子上,龔謝成、蔡中信和萬春平三個人蒙著眼被日本憲兵從牢房裏提了出來綁到了三根木柱上。

龔謝成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他知道日本人這麽做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日本人已經失去了從他這裏得到情報的信心,他的大限今天已經到了。不過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種解脫,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根本承受不起哪怕一點點的刑訊了。因此他被綁上木柱以後一言不發,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而萬春平和蔡中信兩個人被綁到木柱上就發現不對勁了,他們兩個不停地哀求這,但是沒有任何人理睬他們。直到他們明白過來這樣的哀求實際上沒有一點效果,他們才絕望了。

蔡中信和萬春平之所以甘願當漢奸,加入漢奸特務機構,無非是懼怕日本人的強大從而想依附於日本人獲取金錢和權力,但這並不是他們想甘願丟掉性命。

在這一刻,他們有了後悔,也有了恐懼,因為他們知道被綁上木柱意味著什麽。他們以前曾經看到過日本人為了訓練新兵的膽量,而將普通的老百姓綁上木柱給那些新兵和沒有上過戰場的憲兵當訓練刺殺的靶子。

麵對這樣的死法,他們兩個被徹底嚇破了膽子,要不是被牢牢綁在木柱上,他們可能現在就隻能算是一攤肉泥,站都站不穩。除了渾身發抖以外,屎尿橫流,完全沒有了平時麵對普通老百姓時那一副人模狗樣趾高氣揚的樣子。

這個小壩子的旁邊,嚴複之和藤田由紀夫、村上信之助、田中太郎都站在那裏,準備觀看這三個人的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