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袁世恒繼續說道:“就拿上次告訴你們的那個共黨分子龔謝成吧,我一直都在說要密捕要密捕,可是最後這個龔謝成為什麽會在被捕前有所察覺?所以再發現這個許文武以後,我才會自己進行跟蹤監視,有什麽新發現後再通知你們。難道你們還覺得我和你們的合作沒有誠意嗎?”

袁世恒的這番話說出來既是對自己行為的解釋,又是在指責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和日本特高課的能力,這不僅讓嚴複之感到臉上無光,也讓一直一言不發的藤田由紀夫也覺得有些尷尬。

此時主審的田中太郎卻對袁世恒的這種態度很不滿,他正想開口嗬斥袁世恒,結果被藤田由紀夫伸手製止住了。

藤田由紀夫覺得這個時候需要自己出麵來緩解目前的尷尬氣氛,畢竟現在袁世恒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準確地說,是那個隱藏在共產黨地下黨組織中的內線有價值。

因此藤田由紀夫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說道:“袁桑,不要那麽激動嘛,我們請你到這裏來做客,也是想和你加強溝通和交流。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是石頭城日本特高課科長藤田由紀夫。從剛才袁桑的話中,我聽出了一點,袁桑還是很想將共產黨石頭城地下黨組織連根拔起的。這非常好,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麽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更應該緊密合作,及時相互溝通情報,才會讓共黨分子無所遁形。就像這次共產黨的重要頭目許文武,如果你能在發現其身份的時候及時通知我們,那麽也就不會發生許文武成功逃脫的事情了。當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還要繼續往前看,繼續深入合作下去,直至石頭城的共黨地下組織被徹底摧毀。你說對吧?”

袁世恒剛才說的話其實也是壯著膽子對特高課和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能力表達不滿,因為他自從知道日本人已經知道了許文武逃脫的事情以後,就有點擔心被抓到特高課來後日本人會對他不利。

所以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探日本人對於他到底持有一種什麽態度,畢竟以前他並沒有直接和日本人打交道,都是通過嚴複之作為中間人轉達的。

但是藤田由紀夫突然接話,而且自己表明了身份,讓袁世恒心理稍微踏實了一點。藤田由紀夫的態度表明,日本人現在並沒有因為他隱瞞許文武身份的這件事情而對他有太多的不滿。

當然,袁世恒心理也很清醒,這還是因為他的手裏依然掌握著那個地下黨組織中內線的原因,這簡直就是一張王牌。

於是袁世恒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他對藤田由紀夫說道:“原來您就是藤田大佐,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罪過罪過。其實許文武這個人是不是共產黨石頭城地下組織中的重要頭目目前還存疑,我的那個內線也並沒有能完全搞清楚許文武在地下黨組織中的職務到底是什麽,隻不過許文武是我那個內線的上線而已。”

藤田由紀夫理解接過話頭,對袁世恒詢問道:“那袁桑,你有沒有在許文武失蹤以後聯絡過你的那個內線?他是怎麽說的?”

袁世恒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他從文廟街小餐館的死信箱中取出還沒來得及看的紙條,笑著對藤田由紀夫說道:“我當然會聯絡那個內線,這是我今天才取到的他的回信。”

袁世恒之所以將才取到的消息紙條拿出來向藤田由紀夫進行炫耀,就是想暗示藤田由紀夫他手裏還有王牌,日本人不應該這麽對待他,而是應該重視他才行。這也是袁世恒希望以後投靠日本人以後他能獲取權力和錢財的依仗。

如同袁世恒所料的那樣,果然藤田由紀夫眼睛一亮,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就向袁世恒走去,嘴裏還說道:“袁桑果然很厲害,立即想到從內線那裏了解許文武潛逃以後共產黨內部的動向。這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麽?”

說話間,藤田由紀夫就走到了袁世恒的麵前,伸手準備去拿袁世恒手中的紙條。

袁世恒一把將紙條塞進自己的嘴裏,含混不清地說道:“藤田大佐,請您不要著急。現在你該知道我對於與你們合作有多麽大的誠意了吧?”

藤田由紀夫現實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袁世恒這是在暗示他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於是藤田由紀夫哈哈大笑起來,轉頭對田中太郎吩咐道:“田中君,去把這裏的門打開,我要請袁桑到辦公室好好討論一下以後的合作問題。嚴桑,你也跟著來參加。”

接著,藤田由紀夫再次回頭對袁世恒笑眯眯地說道:“袁桑,這樣安排你還滿意吧?放心,今天我們帶你回來主要還是需要掩人耳目,畢竟如果實在大白天的眾目睽睽之下如果你就這麽安然走進特高課,萬一被人知道了可能對你不利,也對我們以後的合作不利。你說對吧?現在嘛,請跟我上樓。”

說完,藤田由紀夫將手一延,示意袁世恒可以離開這件審訊室了。

對於藤田由紀夫表現出來的這種態度,袁世恒還是滿意的,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能再拿姿態,以防最終惹毛藤田由紀夫。因此他從鐵椅子上站了起來,同時將紙條從嘴裏取出,緊緊地攥在手裏,跟著藤田由紀夫出了審訊室。

而此時跟在他們身後的嚴複之對於藤田由紀夫突然對袁世恒態度的轉變,心中是又嫉妒又恐懼。

嚴複之嫉妒的是,那個共產黨地下組織中的內線始終還是在袁世恒的手中,這張王牌可以使藤田由紀夫放軟身段來示好,這樣的待遇他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而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他十分擔心藤田由紀夫會因為袁世恒手中的這個內線,最終還是會看重袁世恒,從而給袁世恒承諾一些東西,進而威脅到他的地位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