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光宗幹笑了兩聲,說道:“胡經理,這位侯經理才是買家,買家先開個價我聽聽,合適我就出手,不合適的話,……生意不成仁義在嘛,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合作呢,你說對吧?”

老候見賀光宗打死不先開口,微微一笑,對胡永強說道:“胡經理,既然賀掌櫃不著急著賣,那我也不怎麽著急。就像賀掌櫃說的那樣,生意不成仁義在,這上趕著可不是什麽好買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反正以後大家見麵的時候還多,也許賀掌櫃還沒有考慮好,等賀掌櫃考慮好了再說吧。”

說完,老候站起身來向賀光宗拱了拱手,然後就要走。

賀光宗一看老候一言不合就要走,豬鬃的事情要黃,不由得心中有些著急起來。他著急的不是豬鬃賣不出去,而是明天煙土和電台就要運進城了,如果真像胡永強所說的那樣,這個侯經理和日本特高課的關係那麽好,得罪了這個姓候的,明天煙土和電台進城以後被這個姓候的使點壞那可就糟了。

於是賀光宗沒有多想,直接拉住老候,嘴裏連連說道:“哎呀,侯經理別著急嘛。賀某也沒有說一定不買豬鬃啊。這東西在這邊可是搶手貨,這價錢嘛賀某可是打聽過的,所以還是請侯經理開個價。哈哈哈……我呢,也不是說一定就要賣個高價,以後在這邊做生意,很多時候還是要仰仗侯經理的人脈的。”

老候見賀光宗的態度軟了下來,也順勢坐了下來,說道:“賀掌櫃,既然你也打聽過豬鬃的行情,那麽我也不多說什麽了。這樣,你手裏的豬鬃我全要了,價錢嘛,我出市麵行情的六折來買。”

賀光宗一定老候殺價殺得那麽低,一股腦地搖頭說道:“侯經理,你這價格壓得太低了,這豬鬃我可是好不容易疏通了關係,從四川那邊運過來的,現在重慶方麵查這種貨查得非常嚴,所以我這一次根本運不了多少,還得搭上各種疏通關節的費用。咱們在商言商,如果我一點賺頭都沒有,這種貨以後可就很難再有了,不可能讓我虧著本錢來賣吧?你是是不是這個理?”

老候其實心裏巴不得這個賀光宗以後都不做豬鬃生意了,因此搖了搖頭說道:“賀掌櫃,你這話說得可就沒有道理了。由於重慶方麵查得緊,所以這豬鬃的市麵價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所以早就到了一個完全不合理的高位。咱們心裏都清楚,豬鬃真正的價值那可能有這麽高?所以在下給出的價錢是已經考慮過你的各種合理支出和費用的了,你也不可能虧。而且我聽說賀掌櫃這次到石頭城來做生意,還帶有其他的貨物。這石頭城可是大日本帝國的天下,商人嘛,不就是求財嗎?可別財沒有求到再出點什麽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老候最後這兩句看似平常但實是威脅的話讓賀光宗聽到後心中一凜,他知道老候身後可是站著日本商號,萬一老候翻臉,直接想辦法動用日本人的力量強搶,那他可就不僅是徹底血本無歸,而且有性命之憂了。

到那個時候,這胡經理身後的李老板說不定根本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那以後這煙土生意和絲襪生意就沒辦法做下去,葉副局長還不把自己皮給剝了?!

想到這裏,賀光宗心裏實際上就已經無奈地認可了老候的出價,隻不過為了麵子上好看一點,他決定做最後的一次努力,說道:“侯經理的這話基本上沒錯,但是我這邊確實也很難,這價格我是虧本的。要不,您的出價再加一成?”

到了這個時候,不僅是老候,就連坐在一旁的胡永強也聽出來賀光宗的底氣已經不足,這樣的還價口氣還不如不還價。

老候這個時候也明白自己占據了絕對的上風,當然要乘勝追擊,他搖了搖頭,直接下了最後通牒:“賀掌櫃,我最後說一次,我發的出價很合理,你需要考慮各方麵的因素。所以這個價我是不會再加了,你現在就得想好,賣還是不賣?如果你想賣,明天我就讓胡經理把錢給你,讓他運貨進城。”

老候這是在暗示他知道明天賀光宗還有其他貨也要進城。賀光宗明白這是老候的暗中威脅,為了保證煙土和電台的安全,他不得不敗下陣來,咬牙說道:“侯經理果然厲害,賀某甘拜下風,好,就你說的這個價錢成交!”

老候這才在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說道:“好!賀掌櫃做生意痛快!我明天還有其他事情,就委托胡經理和你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放心,你的其他貨我會告訴特高課,都是我買進的,這樣在石頭城裏你的貨是絕對沒有人會檢查的。”

賀光宗聽到了老候的承諾,誤以為老候在日本人那邊非常吃香,根本想不到其實他的這些煙土李毅鑫是因為要執行日本人的‘風雨計劃’而造就向日本人報了備。

於是他拱了拱手,對老候說道:“侯經理,咱們是第一次打交道。這做生意嘛都需要講信譽,希望侯經理不要食言。”

老候哈哈一笑,裝作自己和特高課方麵很熟的樣子說道:“這個賀掌櫃大可以放心,雖然侯某才到石頭城來做生意,但是侯某背後可是靠著一顆大樹,橫田株式會社賀掌櫃可以想辦法去上海打聽打聽是個什麽機構。不怕告訴你,我還沒到石頭城,石頭城特高課課長藤田由紀夫大佐就已經事先被打了招呼,給予我在石頭城一切方便。”

賀光宗見老候說話的氣勢那麽足,也就放下心來,說道:“好,侯經理既然這麽爽快,那麽以後賀某與侯經理這就算是認識了,以後少不得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侯經理的。”

老候這才對賀光宗拱了拱手,說道:“既然豬鬃的事情已經說好了,那麽在下就不打擾賀掌櫃休息了,告辭。”

賀光宗親自將老候和胡永強送出了旅社,這才回了房間。等到走了一段路以後,老候這才叮囑胡永強道:“老胡,明天你負責去接貨,我這身上根本沒有錢,豬鬃的錢你還得想辦法從建中商貿公司的賬上挪出來給賀光宗。”

胡永強有些為難道:“要從建中公司的賬上挪用錢的話有點麻煩,李毅鑫萬一查出來的話,可對我以後繼續取得他的信任有些問題。”

老候笑了笑,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身後背靠著日本人的橫田株式會社,這樣的背景他不敢說什麽,再說了,我認識他,他還欠著我一個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