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忍潔癖,不怕髒

宇文胤低低笑著,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知道盛晚月那天在刑室所做的一切,是因為吃虞敏的醋,他的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高興。

但是他臉上的低笑,很快就轉化為了嚴肅。

因為,他又看了眼盛晚月身後的白發女人。

據他所知,盛國公的地下暗室,可從沒關押過什麽囚犯。

盛晚月的母親,應該是近期才被關在地下暗室的。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他回去,讓齊元和君離洛派人去調查。

現在,安撫好盛晚月的心情,才是最為重要的。

他有自知之明,對於盛晚月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她的母親。

甚至比他還更重要千倍、萬倍!

他能理解這種感情,就像他對乳娘的感情,是一樣的!

他調頭走到了盛晚月母親那兒,怕盛晚月身上沾上髒東西,便是毫不避諱的,將盛晚月母親抱起。

頎長的身影,劃過一道微涼的風,緩緩走出了暗室。

盛晚月小碎步跟上去,望向頭頂上居高臨下的男人,吃驚極了,“王爺,你不怕母親身上髒嗎?”

多日以來,她所觀察到的宇文胤,可是有潔癖的呀。

房間、書房等,隻要他住的各個地方,都見不得一絲灰塵,衣服、家具,都幹淨、整潔的不像話。

府裏的下人,要是碰了他什麽東西,弄髒了,他立馬都會不高興。

但凡是髒兮兮的、汙穢的東西,他也從來碰都不碰,離得老遠。

為什麽現在會抱著原主的母親呢?

好奇怪……

“本王更怕你身上被弄髒。”宇文胤幽冷的唇角,輕啟出一道輕聲。

但他的臉上,卻是同時擺滿了三條黑線。

他從來沒碰過這麽髒的人,而且,身上還一股血臭味、尿臭味融合在一塊兒的味道,聞著就讓人作嘔。

換了以前,他一定不會這麽做。

可這個女人,是盛晚月的母親,與其讓盛晚月扶著,還不如他來。

就像盛晚月剛才說的那樣,既然兩個人都是夫妻了。

他就得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何時何地,都要優先考慮盛晚月的感受。

他屏住呼吸,強忍住了盛晚月母親身上的臭味。

也忍住了盛晚月母親身上髒穢粘稠的腐液沾在手上的惡心感。

他極力的穩住自己的腳步,走在盛晚月前麵,給盛晚月指引安全的道路。

畢竟,地下暗室的守衛還在。

而身後的盛晚月聽了,哽咽的都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宇文胤能忍住自身的潔癖,去抱這麽髒、這麽臭的原主母親,內心肯定經曆了很大的煎熬。

認識宇文胤這麽長時間,宇文胤的所作所為,就這件,盛晚月是真的被感動到了。

哪怕是換了普通人,都做不到宇文胤這樣!

盛晚月跑到宇文胤麵前,看到宇文胤的臉色非常的糟糕,明白宇文胤鐵定是在極力忍耐惡心,便是說,“王爺,其實你不用勉強的,還是臣妾來吧。”

“你乖乖跟在本王身後就行。”宇文胤挑眉,命令盛晚月道。

“……”

盛晚月扯了扯嘴角,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宇文胤逞強,也這麽霸氣,霸氣得人神共憤啊!

她無奈,雙手插胸,跟在宇文胤身後。

一直到出了地下暗室的院子,空氣流通了,迎麵涼爽的風吹過來,盛晚月母親身上的臭味沒那麽熏人了,宇文胤的眉頭,才稍稍的撫平一點。

但,盛晚月很快就注意到,宇文胤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肩膀在微微顫著。

盛晚月意識到不對,趕忙衝過去,在宇文胤要站不住之前,把原主的母親從宇文胤手裏搶救下來。

等到她把原主母親送上齊元早就備好的黑馬車。

下一秒,卻又見宇文胤單膝跪在地上,喉嚨裏,發出一陣猛烈的幹嘔聲來。

他的兩條眉毛,也猙獰成了一道黑色的峰巒。

盛晚月理解這種心情,趕忙衝過去,拍了拍宇文胤的後背,讓宇文胤捋順氣息,然後認真的說道:“王爺,謝謝你願意抱臣妾的母親。你放心,臣妾會投桃報李,學著去克服恐高心理的。”

宇文胤微微側頭,上下打量著盛晚月。

他剛剛忍不住作嘔,其實,是因為突然想起了乳娘。

乳娘當年死在北堯雪地,死狀又是何其恐怖、血腥?

如今抱著盛晚月的母親,他的身心,仿佛又被乳娘之死,狠狠的淩遲了一遍。

他輕揉著盛晚月的臉頰,低聲說道:“本王隻是想起了乳娘,你別多想。不用克服也可以,本王會一直護你。”

“王爺?”

盛晚月眨著眼,一瞬覺得,宇文胤現在的樣子,就像寵溺妻子的丈夫一樣。

她都不清楚,宇文胤為什麽要這樣待她?

到底是她看錯了,還是宇文胤故意給她製造的假象?

她隻好又說,“王爺,那我們回王府吧。”

“也好,回去換身衣裳。”

宇文胤從地上站起,本是想立刻抱起盛晚月的,但是想到自己手上、身上還有臭液,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盛晚月見狀,尷尬地抿了抿唇,繞過宇文胤,灰溜溜的鑽進了馬車裏頭。

齊元駕馬,馬車起行。

盛晚月怕馬車顛簸,原主母親坐不穩,摔了磕了,伸手去扶著。

原主母親精神失常,不能說話,感覺到她靠過來,就一直盯著她看。

她也沒多在意,畢竟各種各樣惡心的屍體看多了,也就慢慢的接受了原主母親的臉,還有身上的臭味。

剛才在暗室,光線太暗,現在借著馬車外的日光,她又給原主母親檢查了一下臉上的血蠱瘤。

她發現,這種血蠱瘤,和原主臉上的血窟窿本質是一樣的。

都是天生自帶血色素異變的體質,一旦被下了那種毒,臉上的血瘤,就會從身體內部,往外蔓延到皮膚表麵。

它現在,非常有規律的,分布在原主母親臉上的各個部位,使得臉上原本就有的毀容疤痕,越看越像一張血餅。

盛晚月越看,越覺著揪心,就嚐試著去問原主母親道:“你的臉,還疼不疼?”

她發現,原主母親好像能聽懂她說的什麽,可是說不了話,隻能不停眨著眼睛看著她。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