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黑藜茶

盛晚月仰著頭,望著黑馬車的天花板,因為思緒太過複雜,沒有回答宇文胤的話。

雲驚寒的所作所為,她已經了解了。

對雲驚寒的好感度敗光,那是肯定的,回去後,她也不可能會讓雲驚寒好過的。

這是她的個性。

但她想的更多的,是宇文胤。

她想,宇文胤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她吧。

往常的宇文胤,少言寡語,能言簡意賅表達的,一句“嗯”就完事,必須要表達的,可能倒會多幾個字。

可是剛才,為了改變她對雲驚寒的態度,竟然破例說了一籮筐,而且都是一氣嗬成的。

那可是宇文胤有史以來,說過的最多的話了。

說的,還都是雲驚寒。

這不是男人的嫉妒心、占有欲,還能是什麽?

宇文胤等了她許久,都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想去多問什麽,隻是微微垂下了眸子。

沒人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什麽……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

黑馬車離開屠夫坑,抵達了猖匪窩。

為震懾猖匪窩投降的猖匪,宇文胤下令偵甲兵,將上官濤的人頭豎在馬車的車頂上。

猖匪們望著老大血淋淋的人頭,便知猖匪窩大勢已去,無人敢再生造亂之心。

黑馬車便是得以暢行無阻,徐徐駛離了猖匪窩的大道。

不久之後,影衛軍彼岸兵團麾下,三十名紫騎衛已經占領了整個猖匪窩,作為日後紫騎衛的訓練基地。

他們的首領,奉宇文胤之命,將投降的猖匪收編入了彼岸兵團麾下,整編為最低級的奴隸兵。

這些奴隸兵存在的目的,就是為影衛軍的其他兵種服務,做一個下賤、永不翻身的螻蟻。

多年來,彼岸兵團累計收編奴隸兵三千餘名。

影衛軍的軍團,分為幽冥軍團和彼岸兵團。

幽冥軍團,麾下有幽冥兵和影兵兩大兵種,他們的職責,是為無極國抵禦外患之戰獻力,奉命守衛無極國的每一寸土地。

彼岸兵團,則是負責執行隱秘任務,他們的行蹤不為人知,隻聽從影衛軍軍主和副帥的命令行事。

其麾下,有四色兵和奴隸兵兩大兵種。

四色兵,即紫騎衛、紅字殺手、黑字偵甲兵和綠影水鬼,他們的存在,曾令四國附屬,還有其它異國都為之聞風喪膽。

盛晚月並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黑馬車經過一夜行程趕路,很快就穿過了銅鑼城和沂山。

寅時,黑馬車趕到了邊疆北部的黑澤。

黑澤,其實就是一片非常遼闊的沼澤林,灌木叢生,四周皆是黑色沼澤,一望無際。

但出人意料的是,黑澤和八卦峰一樣,生產稀奇古怪的藥材。

因為這個,還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武林人士和醫者前來,結果,無一例外,都葬身在了黑色沼澤地裏。

聽說,冰豆蔻就生長在黑澤中央地區的一個乳石礁上。

既然到了黑澤,現在趁天還沒亮進去,等到天亮了,一定可摸尋到冰豆蔻所在的位置吧?

至少,盛晚月眯了覺,走下黑馬車,望著遠方一片幽黑的沼澤林時,是這麽想的。

但想歸想,終究還是要顧慮現實問題的。

黑澤是沼澤,天黑進去,豈不是找死?

再者,黑澤屬於邊疆地域,在錦王的管轄範圍內,周圍有錦王的兵把守,冒然進入黑澤取冰豆蔻,隻會挑起一場無妄之災。

要想進入黑澤,就得如蘇太醫所言,先要到錦王的通行證。

此時此刻,黑馬車是停在錦王的軍營附近的一片隱秘樹林裏的。

占據在製高點的位置,視野裏很好窺視錦王的軍營的帳篷。

盛晚月沒怎麽睡醒,一直打嗬欠,看到宇文胤一直看著一個華麗主營帳,便是走到宇文胤身邊說,“王爺,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是直接進錦王的帳篷,找錦王要通行證,還是——”

“你先回馬車再睡會兒。”宇文胤打斷盛晚月的話道。

當他凝望著盛晚月睡眼惺忪的模樣時,他的手,忍不住輕柔的撫在了盛晚月的眼角下。

尤其是在這樣昏黑又帶一絲白日光暈的寅時,他對盛晚月的心疼和關心,就又多了幾分。

“也好。”

盛晚月拍了拍嘴巴打個嗬欠,便回了黑馬車上繼續睡。

宇文胤戴上鳶尾麵具,疾如閃電的身影,下一瞬,已然躍至了主營帳附近的某條通路。

守衛打瞌睡,鬆懈巡邏,他便擲針打暈。

到了主營帳外,他又趁夜點了守帳四個兵的睡穴,緩緩步入主營帳中去。

錦王正在帳內揮筆疾書,張榜通告。

若是誰能治好錦王妃的怪病,得可獲得前往黑澤尋藥的通行證。

錦王妃兩個月前,得了一場重感冒,醒來後,整個右臉都石化了。

加上這兩個月,天氣一直悶熱異常,錦王妃的右臉,明顯有些黃色的化膿,臉也變得越來越臃腫。

錦王妃素來愛美,活潑好動,臉變成這樣,都不愛出門,不愛見人了。

錦王心疼自己的王妃,張榜了多個告示,雖是引來了不少江湖醫者,卻都沒有成效。

加上近日,錦王妃身體狀況堪憂,臉部的石化,大有蔓延到左臉的趨勢,錦王妃難過的天天鬧自殺。

錦王急了,日夜都不能眠,忙著張寫通告,讓人發往無極國各地,就為尋求最好的醫者。

宇文胤眯了眯眼,劫走錦王手裏的通告,“這通告,本軍主接了。”

錦王抬起頭,望了眼頭上戴鳶尾麵具的男人,知是影衛軍的虞爺,一時驚嚇過度,下意識拿劍來防,“來人!護駕!護駕!”

“不用喊了,他們一時半刻醒不過來。”宇文胤慵懶地坐在帳中榻上,將通告撚入袖口之中,陰冷的神色,看不出一絲波瀾。

錦王見了滿臉恐愕,終是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虞爺,小王已經聽你的,帶著妻子來邊疆鎮守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當年麗妃難產,胎兒夭折的事,小王真的沒有向秦太妃告密,虞、爺,你相信小王……”

宇文胤聽在心上,沒有多話,隻是一派淡漠晦暗的銜起桌上一壺茶,倒一杯飲下。

覺這茶味道不錯,盛晚月應該喜歡,便是冷冷啐了一聲,“黑藜茶,可送一盒給本軍主?”

“可、可以。”

錦王頭上冒汗的回道。

宇文胤便又順道拿走了桌上的那盒黑藜茶,起身往營帳外走去,邊走邊說,“午時,本王帶人來為錦王妃診病。”

話落,宇文胤的身影,便如暗夜黑鳶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