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柳逢春二十多年前為挽救武林劫難,仗劍尋仇,以身殉武,英年早逝,令人痛惜。”

冷子心接口道:“最可歎的是你父親……”

說著,望了紀英年一眼,又道,“本來你父親大業已成,隻可惜……”

說著,沉痛地一聲歎,“唉!辛苦遭逢、幹戈寥落、英才殞天,可悲可歎!”

紀英年微喟道:“香珂,我告訴你吧。在你沒有出生時,你父親柳金童就接替你祖父成為昆侖派的掌門。

“在你剛滿兩歲那年,中土武林召開三度南北英雄會……”

“南北英雄會?”香珂重複了一句,“什麽是南北英雄會?”

紀英年道:“南北英雄會可謂天下武林的盛會。每隔十年開一次。

“第一次也是在昆侖山,據說當時中原大俠鎮八方鄧廣宇倚仗於手中乾坤劍。

“囊中兩枚龍鳳寶鏢,藝蓋天下群雄,登上武林領袖之位。

“可是第二次南北英雄會,卻因東瀛殺手雪山一星鬼劍雄搗亂而失敗。

“到了第三次南北英雄會,你父親在肖銀萍、齊二柱等俠士暗中支持下,力挫群雄,登上了武林領袖之位……”

香珂聽到這裏,美目中迸射出欣喜的火花,不由急切地問道:“後來呢?”

紀英年又道:“誰知,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南北英雄會結束的那天夜裏,發生了武林空前的特大慘案。”

說著,紀英年垂下頭去,沉痛地長歎一聲。

旁邊的冷子心接口道:“那天夜裏,被你父親留下設筵慶賀的三十六位武林中的高手名宿都莫名其妙地死去,無一幸免。

“幸虧我在南北英雄會一散,就急急趕回處理本派一樁要事。否則若留下喝酒,也是在劫難逃。”

香珂立時臉色慘白,顫聲道:“我父親他……”

紀英年微喟道:“為師那夜去天山會一舊友,正好路過昆侖山。

“聽說你父親榮登武林領袖之位,便想順路致賀。

“然而,去時為時已晚,便見包括你父親在內的三十六具屍體,列放殿堂,凶手已逃之夭夭。

“為師查尋擁翠山莊各處,終於在一間寢室找到了啼哭不止的你,為師便把你抱在懷內。

“正欲離開,突然發現有幾個蒙麵人闖進殿堂,正搬運你父親等人的屍體。

“顯然是想消屍滅跡。

“為師怒不可遏,前去阻止。

“怎奈那幾個蒙麵人武功非凡,加之為師抱著你不便廝殺,最後左臂受傷,死命逃出。

“為師恐別人知道,加害於你,故一路風塵,奔來塞外,隱居數載。

“知你是名門之後,係血海深仇一身,要把你扶養成人,日後為父報仇,為武林除害。”

香珂神色凝重,美目含威,怒道:“師父,徒兒下山就是為了揭開這樁謎案真相,為眾俠士報仇嗎?”

紀英年沉聲道:“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查尋武林至尊之物‘神州令’。

“‘神州令’是武林領袖權力的象征,見此‘神州令’如見其人。

“若‘神州令’落入歹人異幫之手,武

林將後患無窮。”

香珂顫聲道:“我又到何處查尋?”

紀英年道:“據為師猜測,你父親必將‘神州令’交給你母親保管。

“而出事的那天,為師查遍三十六位屍體,隻有兩位女屍,但無法斷定哪個是你母親。

“若沒有你母親,為師想她必帶‘神州令’隱藏起來,所以丟下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當時她應該明白‘神州令’比你要重要得多,所以有人加害你父親等人,也必是為了索取‘神州令’。

“倘若兩具女屍中有你母親,那麽‘神州令’也許落入他人之手。

“但從這麽多年一直未在江湖露麵來看,這又不可能,所以這些一直是懸在人們心上的謎團。”

“之所以讓你出道江湖,經風曆險,是因為你必然酷似你母親。

“母女連心,假如你母親還活在人世,你們就不難相見。

“隻有找到你母親才能找到‘神州令’,進而查出製造那起特大慘案的真正原凶。”

“可是,”香珂顫聲道,“假如我母親真的死了,我又何處尋覓?”

冷子心截口道:“假如令堂已逝,‘神州令’為他人所得,這麽多年未露江湖,也必是等待柳家後人出現。

“此番你出道江湖,一石激起千層浪,沒有得到‘神州令’的人會以為你手中有‘神州令’,而那位得到‘神州令’的人也許會想方設法把‘神州令’交給你,抑或令堂臨終時轉托別人,也未可知。”

香珂聞言點了點頭,悟道:“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我還沒下山,就有人聞訊而動。”

紀英年和冷子心相視而笑。

紀英年道:“香珂,你知道了就好。”

“自此一別,天各一方,為師不能再伴你左右。

“隻身闖蕩,處處要靠自己。不但要依仗武功,還要靠機警和智慧。

“江湖風雲變幻,人心莫測,望你自重自珍,好自為之。”

說著,眼中淚光閃爍,急忙以手加額,掩飾地歎息一聲。

香珂見師父滿臉憂楚,心中一陣淒戚,不覺熱淚噙眶,柔聲道:

“師父,徒兒蒙師父養育成人,授之武功,此恩猶再生父母……”

說著,聲音哽咽,淚如雨下,便如同雨打梨花,更恰似含露海棠。

人生幾多情,父也情,母也情,這是蒼天注定。

師徒有情,夫妻有情,本是緣分。

香珂與師父十多載朝夕相處,名為師徒,情同父女,今朝一別,登上天涯路。

雲海歸期渺,漫漫歲月長。

思想起來,怎不令人愁腸百轉,潸然淚下。

一旁,冷子心見香珂師徒別緒濃重,淒淒戚戚,不由笑道:

“冷師兄,不必過分牽掛,香珂此番出道難說不是一件好事。

“若她在江湖名聲遠播你這當師父的不也風光嗎!

“總比長年隱居此地,與冰霜為伴的好。”

說著,又從腰間解下一柄短劍,微喟道:

“香珂,你我也算是有些師徒情分,我也曾授過你些雕蟲小技。

“今番你下山,我便

將這‘金絲劍’贈送於你。

“此劍列為當今八件神兵銳器之五。算得上武林至寶之一,望你珍視。”

香珂急仆拜於地,雙手接過金絲劍,謝道:“蒙師叔賜此寶劍,香珂不勝感念,定不辱師父師叔使命,以此劍懲惡揚善答師叔賜劍之恩。”

香珂話音剛落,突然冰屋之外,響起三聲掌聲。

冷子心會心一笑,對紀英年道:“他們來了。”說著,拍了三下巴掌。

紀英年點了點頭,沉聲道:“來得好。咱們安排一下,明日拂曉送香珂出山!”

拂曉。

風雪早停,雪山空寂。

銀裝素裹,白皚皚成了一個雪的世界。

山路上現出九個人影。

穿著各異,顏色紛雜。

有的是黑熊皮,有的是玄狐皮,還有的是野麅皮,都佩刀掛劍。

在這九個人中隻有一位少女沒有戴風帽。

而是在頸上圍了一條狐尾。

雪白的皮衣外,罩了件色彩斑斕的虎皮馬夾,看上去英姿勃勃,精神抖擻。

另外八個人擁簇著這少女,緩緩前行。

昨夜一場風雪,山路上積雪沒膝,行走起來微感吃力。

一路走來,誰都無話,神色凝重,仿佛奔赴一個殊死決鬥的戰場。

逐漸的,已經接近了山口。

此時,一輪旭日噴薄而出。

萬道霞光,從冰峰後灑下來,照在雪地上,登時雪地生輝,光芒耀眼。

走在雪地上的幾個人,精神為之一振,便聽那少女低聲對身旁的八個人道:

“山口已近,你等要小心了。”

在少女身旁一個反穿羊皮襖的精瘦漢子聽了,警眸四顧,附聲道:

“小心是要得。不過,看這雪地上並無蹤跡,也許……”

話音未落,驀然眼前雪花飛濺,平地竄起幾條人影,隨之爆起一聲陰森森的狂笑:

“哈哈哈!果然來了!”

定睛看時,麵前卓立著八個人。

一字排開,都毛朝外穿著皮襖,手裏握刀執劍,殺氣騰騰。

冷目逼視,一見便讓人懼了三分。

原來這八個人都伏在雪地上,身上蓋著雪,加之皮毛朝外,不到近前,絕難發現。

大敵當前,精瘦漢子跨上一步,用身體擋住了穿虎皮馬夾的少女,手裏早多了兩顆晶亮的鋼珠,朝麵前的八個人微微一笑,道:

“爾等伏地隱藏,可謂高明,看來早有準備了。

“不知爾等是何幫派,來此何幹?”

對麵人中,有一人跨上一步,雙手抖了抖皮襖的雙襟,使上麵的雪散落,冷笑道:

“不要問我們是何幫何派。

“我且問你,這小女子可是柳香珂嗎?”

精瘦漢子冷笑答道:“不錯,她正是我師妹柳香珂,今天我們哥幾個護送她出山。

“因為昨夜我們發現這裏來了形跡可疑之人,如在下沒說錯,那些人就是爾等!”

邊說邊打量著麵前這說話的漢子,見此人身高頂丈,虎背熊腰,一臉絡腮胡子,密密匝匝,兩隻小眼睛射出凶殘狡詐的賊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