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雲密布,雷聲隱隱,地麵酷熱難耐,漆黑一團。

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洛陽東麵,一條官道上,有一個年輕女子在拚命地向前奔跑,後麵有兩個彪形大漢在狠勁飛追。

在低低的雲屋裏,滾著低沉的悶雷,一個個閃電掀開雲層,露出天宇猙獰的怪麵孔。

風開始張狂起來,樹搖草撼,飛沙走石。

官道上的三個人依然在角逐飛奔,距離越來越近。

前麵的女子似乎腿已受傷,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

後麵的兩個大漢似有使不完的勁,越追越快。

驀然,前麵路旁現出一座破舊的廟宇。

年輕女子驚恐萬狀,拐下官道,一頭鑽進廟門。

然而,待她來到廟門,正想尋個藏身之處時,身後響起一聲冷笑,有人道:“你還想跑嗎?”

回頭看時,追來的兩個大漢已到身後,近在咫尺。

冷目逼視,令人不寒而栗。

年輕女子立時骨軟欲癱,哀求道:“二位爺,小女初到貴地,望高抬貴手!”

廟外一聲炸雷,立時閃電耀目驚心。

頃刻間,風雨大作。

風聲雨聲雷聲淹沒了廟內女子的哀求,而追來的兩個大漢似不為所動,目光如電,逼視著可憐兮兮的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知道這兩個大漢如狼似虎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果然,兩個大漢一言不發,雙雙齊身撲上,像兩條惡狼撲向一隻孤獨無助的羔羊……

一個靂閃劃過,廟內射進一道白光,一聲驚叫響起,白光裏年輕女子已被剝得赤條條,一絲不掛,蜷縮在牆角,滿麵驚恐,瑟瑟發抖。兩個大漢正在寬衣解帶……

廟外又是一個炸雷,風更緊,雨更大。

廟內情勢更急迫,兩個大漢隻脫得剩下褻褲,正然**笑著走向牆角的年輕女子……

突然,廟門被人推開了,迭迭撞撞地跑進來三個人,渾身上下全部淋透、雨水依然從臉上、衣上滴落在地,地麵上立時成了一個個小水汪。

牆角的年輕女子猶如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嘶聲喊道:“救命!……”

喊聲雖然在風雨聲中顯得很微弱,但近在咫尺,後進廟的三個人還是聽見了。

抬頭看時發現了這不堪入目的情景。

其中一人怒叱一聲:“該死的!”

聲未落,身形已電射而出。

但見空中刀光一閃,一個大漢的腦袋早已滾落在地。

另一個大漢正想轉身逃跑,不料,麵前倩影一閃,一柄短劍,當胸戮入、立時命斃栽倒。

接著,使劍的女子抓起地上被剝下的衣裳,扔給蜷縮在牆角的年輕女子,道:“快穿上吧!”

年輕女子感激不盡,三把兩把穿上衣裳,衣裳已有幾處被撕破,遂羞人答答以遮掩著對麵前兩位出手相救的人,施禮稱謝道:“小女謝過二位仗義相救!”

說著,便打量著麵前的三個人。

原來是一男二女。

這男子麵帶冷傲,雙眸精光暴射,手中執一把耀人眼目的金刀。

而另外二女,俱是月貌花容、風姿綽約的美女子。

尤其是使短劍這位、更是國色天香,令人稱羨不已。

這三個人雖然都被雨水淋得渾身濕透,但依然神采奕奕,目光炯炯生輝。

聞言,執刀男子把手中刀入鞘,淡淡道:“他們是什麽人?因何對你?”

年輕女子接口道:“他們是‘辣手雙捕’,因小女初到洛陽生財,不幸遇上他們,追逃到此……”

旁邊的女子道:“敢問姑娘芳名?”

年輕女手稍作遲疑,答道:“小女柳如煙。”

那男子聞言,漠然道:“原來是江湖有名的獨身女盜,難怪辣手雙捕不放過你!”

柳如煙臉色

一紅道:“小女為盜從來都是和官府富貴過不去;並不坑害尋常百姓。

“敢問三位高名大姓,今日相救之恩,日後必報。”

聞言,那男子冷冷一笑,一指身旁的兩個女子,道:

“她們一個是柳香珂,一個是胡玉嬌。

“你今後記得她倆就行了,至於在下本無名姓,你還是早些忘卻的好。”

說完,邁步離開三個人,把“辣手雙捕”的屍體拖到佛像後麵,然後,在廟門口站定,默默注視廟外的大雨沉思……

柳如煙這時對麵前使短劍救自己的女子道:“你叫柳香珂嗎?我們是同姓呀!”

香珂頷首,收起金絲劍,笑道:“想不到江湖上,被官府一直緝拿追捕的獨身女盜竟是你,這麽年輕漂亮。”

一旁的玉嬌也附聲道:“如煙,似你這麽年輕貌美,因何以盜為業,令人不齒!”

柳如煙歎息道:“我自幼便是孤兒,浪跡江湖,隻為生存,也屬被逼無奈。正所謂,人入江湖,身不由己。”

說著,一指卓立廟門前的男子,道:“他是誰?那麽好的身手……”

香珂自豪地一笑,道:“問他麽?會嚇你一跳,他就是江湖上傳說的金刀客。”

柳如煙渾身一顫,道:“聽說他手中一把金刀鬼懼神驚,專門斬凶誅煞,今日得見果然不假。

“唉,他不肯告訴我名姓,必是不屑,隻因我是個女賊……”

香珂歎道:“為賊不可害民,若與官鬥,豪富鬥,與邪惡勢力鬥也不失為好兒女!”

柳如煙道:“我本不該到南邊來,隻因聽說洛陽有一個神偷空空手,我想來與他一較高下。

“誰知空空手沒找到,卻被這‘辣手雙捕’盯上了……”

香珂道:“我也聽說空空手是個神偷,你既然敢與他一較高下,技藝必也十分了得吧。”

柳如煙莞爾笑道:“隻是雕蟲小技而已。可歎的是,我武功平平,因此經常涉險……”

說著,看見麵前的香珂和玉嬌依然身著濕透的衣裳,便道:“咱們還是燒一堆火吧,也便烤幹你們的衣裳,看這雨越下越大,你們也走不得。”

說著,不等香珂和玉嬌開口,便去破廟四處尋來些枯枝碎木,湊成一堆,從辣手雙捕脫下的衣袋裏翻出火折子點燃。

立時,一堆木火便劈劈啪啪地燒起來,破廟內立刻明亮了許多,溫暖了許多。

香珂見木火燒起來,便對門口的金刀客道:“金哥哥,你要不要烤幹身上的衣裳?”

金刀客連頭也不回,淡淡道:“適才我運功驅寒,現在衣裳已幹了許多……”

香珂聞言,不由暗歎金刀客功力深厚,身體內運功如火,竟能將濕透滴水的衣裳幾乎烤幹……盛名之下,沒有懦夫。

金刀客果然有自己駭人的功夫,隻是對此他從不對人談及,也沒有人能知道他的武功淵源和流派,所知道的隻能是,相當殘忍、霸氣、玄妙!

香珂不再和金刀客說話,和玉嬌兩人脫下外衣,湊近火堆開始烘烤。

柳如煙一邊幫二人扯撐衣裳,一邊與二人小聲攀談。

廟外依然大雨如傾,電閃雷鳴,天公似是暴怒了,用無數條雨鞭抽打著大地,以閃電驚雷發泄著自己的**威。

整座破廟,以它那殘敗之軀,經風沐雨,盡可能地庇護著跑到這裏的這四個風雨旅人。

廟內木火正熾,廟外驀然響起了腳步聲,這聲音是混雜在風雨聲中的,不仔細分辨是斷不會聽見的。

腳步聲已到廟門,倏然消失,接著響起金刀客的冰冷之音:“閣下請止步,沒看見裏麵有人在烤衣裳嗎?”

聲音未落,來人勃然動怒的聲音:“放屁!這廟也不是你自家的,興她們烤衣裳,就不興我們避雨?!”

金刀客正欲發作,香珂從火堆上抬眼說:“金哥哥,讓人家進來吧,我

們衣裳已烤幹了。”

說著,與玉嬌穿上已烤得大半幹的衣裳。

金刀客回頭見了,這才閃身門側,讓門外的兩個人進了廟。見此二人渾身紫衣已淋透,更現出魁偉的身材,肌肉暴隆,調息有度,不用看腰上的兵器,就知是武林人。

他瞥了瞥二人,複又把臉轉向門外,去看那條條雨鞭,不再理睬進來的兩個人。

進來的兩個人覺得金刀客有些古怪、冷傲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威懾力,便去看火堆旁坐著的三個女子。

一看不打緊,都暗暗稱奇。

怎麽天底下絕色美女都聚到這裏了。

難怪門口這人這麽蠻橫把守,若是這三個女子脫了衣裳……

進來的兩個人互視一眼,似是心照不宣。

其中一人望了香珂一眼,笑著搭訕道:“這雨真大,幾十年沒下這麽大的雨了……”

香珂出於禮貌,點了點頭,敷衍道:“是很大,你們不來烤一烤火嗎?”

那人笑過:“不了,避雨就行了,小姐你們也是過路嗎?”

香珂心中暗笑,這不是沒話找話嗎,我們這樣子像尼姑麽,便真是尼姑也不會在這破廟裏安身。不是過路是怎的!遂點了點頭道:“是過路,去洛陽……”

那人聞言,喜道:“我們敢情是同路了。”

香珂道:“你們也去洛陽?”

那人笑道:“是的,有人請我們兄弟去助拳,說是對付金刀客……”

話音未落,佛像後麵有人忿急地罵道:“傻瓜,說話沒遮攔!你們要對付的金刀客就站在門口!”

此音一出,滿室人都是一驚。

進來的這兩個人轉首去看金刀客。

而金刀客卻張目去看佛像後說話之人。

他驚異的是,何人身法這麽玄奧離奇,進得破廟自己竟然無一絲覺察。

慢悠悠,從佛像後踱出一個老乞丐。

但見他長得甚是古怪,滿腦袋一根頭發沒有,禿得幹淨,滿臉一根胡須沒有,瘦得皮包骨,皺紋堆皺紋。

**著右膀子,左邊斜披著一件補丁摞補丁的破灰袍,腳下趿拉著一雙破鞋兒。

伸向火堆去烤火的一雙青筋暴突的瘦枯的手,手指甲老長,髒兮兮的。

金刀客看著這個老乞丐,臉沉似水,一言不發。

香珂看著金刀客,又看看這老乞丐。不知是驚、是憂,也默然無語。

倒是後進來的這兩個人,打量完金刀客,一人對老乞丐開了口道:“老叫花子,是你說此人是金刀客嗎?”

老乞丐連眼皮也沒抬,挺著骨瘦如柴的胸脯去烤火,慢條斯理,似是自言自語,道:

“想不到江湖上名頭這麽響的‘天虎地龍’這麽傻虎!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香珂自然不知“天虎地龍”是何許人也。而金刀客知道。

天虎潘世義,地龍活世傑,兄弟倆是南海飛魚島的兩位島主。

一度在江湖上名聲遠播,是何人搬出他們倆意欲對付自己呢!

看來江湖風波湧,背後暗暗算計自己的卻大有人在。

天虎一聽老乞丐的口氣,便暗暗吃驚,這老叫花子口氣不小,明知我們是天虎地龍,還這般說話,想必大有來頭。

遂也沒敢發作,道:“老前輩,但不知我們傻在哪裏,還望你明示。

“對於金刀客,我們雖耳聞。但卻未目睹,怎能一見麵就認出來?”

老乞丐聞言,從火堆上抬起禿腦袋,瞟了天虎一眼,慢吞吞道:

“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神劍門主請你們來助拳對付金刀客,本是極為秘密的事情,你們怎能對陌生人一見麵就交了底!

“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自認武功天下第一?這不是傻虎又是什麽?”

地龍一旁悻悻道:“老前輩,有所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