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風聽香珂居然願意留在島上,遂滿麵含笑,道:“柳小姐果然聰明,識時務。本島主自然會善待你。”

話音未落,站在香珂身後的寶柱突然悻悻地“哼”了一聲。

香珂聽了,急忙起身,同時纖手輕伸,壓住了寶柱握住金刀靶的右手。

香珂壓住寶柱的右手,隻覺寶柱的手背很涼。

她本不願意與寶柱有肌膚之親,但情急勢迫,是不得已而為之。

除了金刀客,香珂沒有握過男子的手。

便是初來東海前,寶柱為了減輕旅途香珂的負擔,便主動為她攜佩金刀,這曾在香珂心中蕩起波瀾。

而眼下,她不得不悄悄地壓住寶柱握住刀靶的手,因為她知道寶柱許是把自己之所言信以為真,要抽刀與色魔作殊死拚搏。

遂邊壓住寶柱的手,邊以目示意,幽歎道:“寶柱,你已然聽見適才我所說的話了,我決定留在島上。

“待花島主給了你‘碧海雙龍戲鳳珠,和‘龍膽竹蕊’聖品,你便離島而去吧。”

說著,輕輕按了按寶柱的右手,拿起手。

寶柱似是會意,瞥了一眼花景風,鬆開握著刀靶的右手,搶上一步來到書案前,身子隔著書案,向坐在軟椅上的花景風,把右手一伸,意思是給我那兩樣東西!

花景風一怔,以目去看香珂。

香珂笑道:“島主勿怪,我這隨從寶柱是個啞巴,為人憨厚樸實。武功也說得過去。”

花景風微微頷首,笑道:“他一定是索要‘碧海雙龍戲鳳珠’和‘龍膽竹蕊’聖品了?”

香珂展顏笑道:“他向來聽我的話。”

花景風笑道:“便是他要走也大可不必這麽急迫,待讓下人安排酒席款待之後再走也不遲。

“否則,柳小姐日後提及,又會怨本島主為人小氣了,是不是?”

說著,轉對柳如煙微然一笑,接道:“正好如煙姑娘在此,也好相陪。”

柳如煙急忙道:“小女並不認識柳姑娘,身為一個賊,哪有登堂入室,陪客飲酒的資格,小女實不敢當。”

香珂心中一顫:

這女賊因何說不認識自己,當初在洛陽東的破廟內,若非自己和金刀客相救,她早成了“辣手雙捕”的掌中之物。

心念及此。也不好聲張,隻是悻悻地瞥了柳如煙一眼。

心道:“我還懶得認識你呢!與色魔相混,你還能是什麽好東西!”

柳如煙見了香珂不友好的神色,知道她誤會了自己,遂轉對色魔道:

“島主,既然人家柳姑娘的隨從急於離去,必是急切地想救人。

“你既然答應了人家獻出聖品,還在遲與早嗎?

“說心裏話,小女也想見識一下那世間奇珍‘碧海雙龍戲鳳珠’,既無福得之,而有幸一睹,也算不虛此行了。”

花景風聞言,對門首的彩衣少女道:“去園裏挖兩粒‘龍膽竹蕊’的種子,再到我的寢室把那顆‘碧海雙龍戲鳳珠’拿到這裏來。”話音未落,門首的兩個彩衣少女,恭聲答應,飄然而去。

門首剩下孫清橋、孫清強和佩劍傲立的長弓射月。

花景風言罷,對麵前伸手向自己的寶柱笑道:“壯士莫急,你要的東西我已令人去取了。”

寶柱聞言,縮手退至香珂身後。

香珂複在木椅上坐下,對花景

風笑道:“花島王,你還沒有寫信呢?沒有你的信另三種聖品我們又到何處尋覓,一種缺了也是枉然,小女在此如何能心安?”

花景風聞言,笑道:“說得是,幫人幫到底!”

說著,鋪開紙,取筆揮毫刷刷點點寫了三封信,分別裝入三個信囊之內,放在書案上。

信剛寫好,門外一陣腳步輕響,閃進兩個人來,是兩個彩衣女子去而複返,兩女至書案前,分別將手中兩粒新出土的“龍膽竹蕊”種子,和一個小巧的錦盒放在書案上,然後垂手斂眉退出屋去。

香珂瞥見書案上的東西,心怦然一陣急跳。

她強自抑製著內心的激動,拿眼去看花景風,花景風也正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她。

她掩飾地一笑,轉著對寶柱道:“寶柱,你是否該吃些東西再離島呢?和船家說一聲,他們會等著你的。”

寶柱似是沒聽見香珂的話,搶上一步,來到書案前,伸手去抓上麵的東西……

書案旁的孫清羽驀然出手,掌似刀橫切向寶柱手腕,嘴裏冷叱道,“別動!”

寶柱猝然縮手。

正想反拳還擊,花景風伸手製止,笑道:“莫亂來!清羽你給我退下,人家齊壯士拿自己的東西,你因何橫加阻攔,好沒道理!”

孫清羽討了個沒趣,悻悻地“哼”了一聲,退到一旁。

花景風這才拿起那個錦盒,一按暗簧,“啪”地一聲,盒蓋彈開,登時一派光華從盒內遂放出來,光耀耀,金燦燦,奪人二目。

花景風從盒中取出一顆徑長達寸的珍珠,但見珍珠上有兩龍一鳳,上下盤旋,栩栩如生。

他拿著那珍珠,對一旁的柳如煙笑道,“如煙姑娘,你終於見到了世之奇珍‘碧海雙龍戲鳳珠’這要感謝柳小組。”

柳如煙雙目異彩迸射,脫口讚道:“真乃世間奇寶,宇內珍品。”

花景風複把“碧海雙龍戲鳳珠”放回錦盒,關閉盒蓋,連同那兩粒“龍膽竹蕊”的種子,三封書函,一同遞到寶柱的手上,笑道:

“你要好自藏護,別辜負了柳小姐一片苦心。”

寶柱將錦盒、“龍膽竹蕊”兩粒種子,三封書信都貼身揣好。

轉首看了香珂一眼,用手指了指門外。

香珂會意,對花景風道:“寶柱即刻要離島返回,我們送他到海邊吧,也許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說著,神色淒楚,幽幽微喟一聲。

色魔花景風見了,站起身,笑道:“也好,隻是讓你的隨從空腹離去,本島主委實過意不去。”

香珂不再說什麽,和寶柱先自一前一後走出了屋。

前麵長弓射月引領,後麵花景風、柳如煙,還有“杏花三浪子”跟隨。

一行人離了書房,通過甬道,走下杏花島,到了島西泊船的一處淺灘。

站在海邊,大海的濤聲不時傳來,強風吹拂著衣襟,獵獵有聲。

一艘三桅帆船,是香珂和寶柱來時雇乘的,此時正泊在岸邊。船家見一行人走來,知道主顧事已辦完、便要離島返回,早已做好了開船的準備。

此時,已近薄暮,西天燒著一團如火晚霞,紅紅的。

夕陽的餘暉照在大海上,波光粼粼。

香珂抬眼看了看西天的晚霞,轉首對走近身畔的柳如煙道:“客不送客,柳姑娘能來送我的隨從,我代他表示

謝意!”

柳如煙莞爾一笑道:“來到這島上,我也不想離去了。也許會和你一樣成為這島的半個主人,送送客人是情理之中的事。”

說著,轉對花景風笑道,“島主自然也不會拒絕小女留下來吧。”

花景風喜不自勝,急忙頷首道:“自然不會拒絕,自然不會。”

他們說話時,齊寶柱已然上了三桅帆船。站在船頭,手握刀把,正朝這邊看。

香珂見了,朝寶柱揮了揮手,喊道:“開船吧!寶柱,路上要小心了。”

聲音剛落,帆船已啟動。

一見船啟動,寶柱立在船頭,似是呆了。

香珂身不由己,向啟動的帆船移近了幾步,複揮手告別,道:“寶柱,待複活了那幾個人,別忘了來告訴……”

“訴”字剛出口,身形已然飄飄飛起,端端地躍上了帆船,站在寶柱身畔,轉首對岸上的花景風道:“花島主,小女改變主意了,還是隨船返回的好。”

船離岸已有丈餘。帆已然升起。

花景風聞言,突然仰麵大笑起來,高聲道:“柳香珂,你的戲演得不錯,可本島主不買你的賬。

“那‘龍膽竹蕊’和‘碧海雙龍戲鳳珠’皆是假的!”

香珂和寶柱聞言,皆驚駭失色;色魔果然詭詐多端,難鬥得很!

香珂急令船家把帆船停住,她不怕色魔令人欺上船,色魔若想不放自己走,便是開船也逃不脫。

見船稍停,她對岸上的色魔道:“你說那些東西是假的,這我不會相信。

“那‘碧海雙龍戲鳳珠’我們已親眼所見,而‘龍膽竹蕊’是你令人親自從‘相思園’挖出,也不會假。

“你所以這麽說,便是以此亂我們的方寸。

“告訴你,你還是乖乖地認栽吧,別想別的辦法企圖彌補,也別想令人上船硬搶我這隨從佩帶的兵器你們應該認得。”

花景風又是一陣狂笑,笑畢,驀然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小盒,“啪”地打開盒蓋,從裏麵取出一顆烏溜溜的雞蛋般大小的珠子,對船上的香珂揚了揚道:

“柳香珂,你看,這才是真的碧海雙龍戲鳳珠,別看他外表什麽也沒有,而且毫無光澤,而一旦放入水中,便會出現世間絕美絕奇的景致……”

香珂見了,心陡地一怔,正欲說話,頓覺後頸一涼,耳畔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

“放聰明些,快點下船去!”

香珂定睛回首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見那個長弓正把一把青悠悠閃著晶芒的劍壓在自己的頸上。

而一旁的寶柱後心也被射月手中劍抵住。

寶柱的右手依然握著刀把,隻是不敢抽刀,再快的速度也沒用,隻要射月手中劍含著的內勁一吐,便會劍入後心,魂飛天外。

船下響起了花景風得意的狂笑,高聲道:“長弓射月幹得好,把他倆押下船來,”

說著,頓覺麵前人影一閃,手中似乎少了什麽,定睛細看,不由大吃一驚,見柳如煙手裏拿著那顆烏溜溜的“碧海雙龍戲鳳珠”,站在海邊,正朝他微微冷笑。

遂強自鎮靜,笑道:“如煙姑娘,果然是人快手快,藝高一籌,本島主沒有看錯人。”

柳如煙做看一笑,道:“花島主,你一定不理解本姑娘因何取了你這顆寶貝珠子吧!你如果認為本姑娘有心露一手,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