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吹罷,旁邊響起一個男人的喝彩:“吹得好!”

香珂聞言一怔,寶柱不能說話,喝彩的男人會是誰?

投目一看,不由一驚,見三個披頭散發,身穿黑袍的人站在不遠處,每人手裏都執著一把練子槍。乍看上去便像三個地獄惡鬼。

這時喝彩的男人朝另外兩個陰惻惻地道:“老二、老三,你們不說那穿白衣的美嗎?你們要她吧,我要這個吹笛子的,我要把她關進洞裏,咱們打外邊回來她又能陪著睡覺,又能吹小曲兒解悶兒!哈哈!勝過神仙了!

香珂和梅鹿兒驚駭失色,下意識地站起身。

香珂抽出了金絲劍,梅鹿兒收起竹笛,急忙摘下身上的鐵弓,正想揮手箭囊取箭……

那個喝彩的又笑道:“丫頭,別忙著取箭哪!那玩藝兒隻配給我們搔癢,別費勁了,留著給我射兔子吧,燒熟了,你再陪我喝兩盅!哈哈!”

說著,便向梅鹿兒走過來……

就在這時,樹頂有人陰冷地一笑,道:“焦老大,你真威風啊!你們哥三個把這兩個女子全包了,那我老人家給誰做丈夫呢!”

香珂一怔,循聲抬頭望去,見樹端坐著一個瘦小的老頭。見了這小老頭,不由心中一寬。

那欲走向梅鹿兒的焦老大聞言,也抬眼上望,一見那端坐樹上的小老頭,不由驚駭地道:“你,你老人家怎麽來了?”

寶柱已經看清端坐樹上的正是自己的師父酒鬼劉大庸!

酒鬼並不下樹,聽焦老大問話,便嘿嘿一笑道:“你們‘嗜血三雄’焦家兄弟是不是想去魯家堡呀!按說我真該好好地整治你們,你們不好好地趕路,竟跑進這裏瞎攪胡鬧,影響了我老人家聽笛聲……”

“嗜血三雄”中的焦老二驚道:“敢情你老人家早就來了?”

酒鬼冷笑道:“這是自然了。”

焦老大道:“可是你如何知道我們去魯家堡呢?”

酒鬼傲然道:“世間還有我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嗎!你們是奉三聖教主之令從仁教調往義教協助魯子豪的,是不是?”

焦老大歎服道:“我們真的服了您了!這兩個女子我們讓給你,你不會不高抬貴手吧。”

酒鬼得意一笑,道:“你們還得感謝我老人家,因為我若晚說話,你們的腦袋早搬家了。

“看見那個佩刀的少年沒有?他是我老人家的大徒弟,也是最後一個徒弟齊寶柱,人稱‘金刀少俠’,他那把金刀就是金刀客的那把。

“你們能是我徒弟的對手嗎!隻是我和你們的師父那個牛鼻子老道清河有些交情,不忍心看著我徒弟殺了你們!”

“嗜血三雄”聞言,一齊投目寶柱,見寶柱右手搭在金刀靶上,迎風佇立,果然有凜凜虎威,堂堂正氣。

遂一齊拱手施禮,齊聲道:“見過齊少俠!”

嘴上是這麽說,而心裏卻老大不服氣,憑這毛頭小子有多大能耐!

想我們“嗜血三雄”縱橫江湖三十多年,還對付不了你嗎!

有金刀客的金刀頂個屁!金刀客名聲響亮隻因他以前有幸沒有碰上我們!

但是,有酒鬼在,不得不如此!名師出高徒?未必!

普天下比酒鬼內功深厚的不多,量這小子內功修為也不會深,但他看的眼中就缺少精光……

酒鬼自然不知“嗜血三雄”心裏怎麽想,見三人對寶柱很是恭敬,便笑道:

“免了吧!我徒弟是個啞巴。但他能聽得見別人說話。

“有幸今天遇上你們,也許看在我與令師的交情上,他以後會對你們手下留情的。

“滾吧,我老人家還要欣賞那美妙的笛聲哩!”

“嗜血三老一聞言,向樹上的酒鬼施了禮,然後,掠身奔出樹林,上路而去……

酒鬼見“嗜血三雄”一走,便對香珂道:“柳丫頭,你都讓那丫頭吹笛子呀,我老人家正等著聽

呢?那丫頭是誰?吹得蠻不錯呀!”

香珂收起金絲劍,仰麵對樹上的酒鬼道:“她叫梅鹿兒,是寶柱的未婚妻!”

酒鬼聞言一怔,身子一斜,從樹上掉下來,半空中一個空翻,雙腳穩穩著地,直視著香珂道:“竟有這等事?我老人家見這丫頭笛子吹得好,正有心做她的丈夫,原來她已經讓我徒弟作丈夫了?”

梅鹿兒乍見酒鬼,受此戲謔,直羞得臉紅耳赤。

驀地張弓搭箭對準酒鬼,氣道:“哪來的瘋老頭!我要射穿你的嘴!”

寶柱急忙近前,抓住梅鹿兒執箭的右手,對她笑了笑,點了點頭。

香珂一旁對梅鹿兒道:“鹿兒,劉老前輩真是寶柱的師父!”

酒鬼見了,卻不依不饒起來,對寶柱道:“你閃開,別攔她!讓她射!”

說著,把胸前衣裳住兩邊一分,露出瘦骨磷峋的胸膛,道:“丫頭,往這兒射!射嘴有牙擋著,射不穿!往這兒射!射呀!”

香珂見了酒鬼一臉潑皮無賴相,心中暗笑。

梅鹿兒一時不知所措,拿著弓箭的手顫抖起來。

香珂一指酒鬼的腳下,對梅鹿兒笑道:“鹿兒,還不快賠禮!萬一他生氣真的把寶柱領走,你可到何處去找!”

梅鹿兒聞言,撒手扔了弓箭,拜伏到酒鬼腳下,磕了個頭道:“老前輩,請寬恕小女失禮!”

酒鬼見了,仰麵大笑道:“哈哈!好開心!好開心。丫頭,快起來,快起來,我是和你鬧著玩呢!”

梅鹿兒滿臉緋紅,挺身站在一旁。

酒鬼轉對香珂道:“丫頭,你別使壞,你想讓我老人家把寶柱領走是什麽意思?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家婚。

“我徒弟有了未婚妻我還會不高興?梅丫頭不嫌我徒弟啞巴,不像你……”

香珂的臉一紅,多少有些掛不住了,截口笑道:“哎呀,老前輩,你怎麽又衝我發起威來,我又沒拿箭要射你!”

酒鬼道:“便是梅鹿兒要射我,我也不能怪她,隻因適才我老人家在樹上偷聽了半天她的笛聲,兩者扯平了!”

聽酒鬼這麽一說,香珂、寶柱、梅鹿兒都笑了。

香珂道:“老前輩,你不是說找神劍門主算賬嗎?怎麽到了這裏?”

酒鬼聞言,懊喪地歎了口氣道:“唉,別提了,我沒有找到神劍門主,卻碰上了月仙和氣妖這兩個老混蛋。

“一番交手,他們倆還是勝了我……我打不過這兩個老混蛋,想找個地方上吊,誰知竟聽見這美妙的笛聲,我便奔了來。

“多虧沒死,要是死了,便看不見我這會吹笛聲會射箭的徒弟媳婦了!看來我老人家命不該絕!”

說著,又轉對香珂道:“那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四種聖品齊了?是來找藥王的?”

香珂點了點頭,歎道:“四鍾聖品總算齊了,可是上官寒竹卻搶先我們劫持了藥王,逼我三天後上一獨峰與他……否則就殺死藥王。

“你知道,劉老前輩,我不是上官寒竹的對手……複活僵屍又非藥王不可……我們正彷徨無計,躲在這裏聽吹笛消愁……

酒鬼聽了,眨巴了幾下小黃眼珠,道:“上官寒竹這小子難鬥,武功不弱,還有心計……你們打算怎麽辦?”

香珂歎道:“我們尚無定策,隻因他不容第二個人隨我去,不然可以在一獨峰上製住他。”

酒鬼思忖了片刻,突然狡黠一笑,對香珂道:“我老人家也無上上之策,不然的話,你便答應了他吧。

“他人長得可稱得上武林第一美男子,你又是天下第一美,珠聯壁和,比翼雙飛,定會羨煞人的!”

香珂和寶柱俱是一怔;他們想不到酒鬼竟會這麽說。

香珂正欲出言反駁,酒鬼嘿嘿一笑道:“我老人家還有事,該走了。按我說,你就答應了他,別的辦法我也沒有。”

說完

,一轉身飄進樹林,轉眼不見了。

剩下了香珂、寶柱、梅鹿兒三人麵麵相覷,空自歎息。

夕陽西下,樹林暗下來。

暮色降臨,三人心頭一片陰霾。

無可奈何,三人隻得在林中度過一夜。

翌日清晨,陽光普照。

三人醒來,醒來卻不如睡去。

夢裏不知愁,醒時才覺憂。

依然沒有想出一個萬金之策。

梅鹿兒的竹笛不再吹了,怕再引來什麽孤魂野鬼。

她隻有與香珂相伴而坐,兩人默默無語。

寶柱坐在一旁兀自擦拭著那把金刀……

驀地,不遠的山道上傳來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咦?他們走了?”

接著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也許他們以為你不能返回,便沒等你。”

女子的聲音:“可是他們能去哪裏?”

香珂霍然而起,驚喜地叫了聲:“是玉嬌!是玉嬌回來了!”

說著,似一隻輕盈的玉蝶飄出樹林。

寶柱留下讓梅鹿兒看守馬匹,提著金刀隨後跟出。

香珂奔出樹林,一眼就看見站在山道上的玉嬌,欣喜地喊道:“玉嬌,我們在這裏!”

喊著,已奔到跟前,定睛一看,不由一怔,見玉嬌身旁還站著一個中年人,藍衫,佩劍。

中年人身後站著兩個紅衣少女,也都佩劍。眉清目秀,風姿綽約。

一看中年人的相貌,香珂竟覺得很眼熟,似曾相識。

玉嬌見香珂和寶柱奔到近前,也喜道:“真是你們,我還以為你們離開這裏了呢。來介紹一下,這位中年男士……”

中年男子搶先一步,抱拳笑道:“在下古一峰。她倆是在下隨從紫蘭寒梅。”

香珂抱拳當胸還禮道:“小女柳香珂。”

又一指身旁的寶柱,道,“小女的朋友齊寶柱。”

說著,投目玉嬌,惑然地道:“玉嬌,你的馬呢?怎麽……?”

玉嬌笑道:“馬摔下山崖了,是他們救了我。

“那天,我一氣之下,躍馬離開你們,便不辨方向地任馬奔馳,後來迷了路,不慎那馬跌下山崖。

“我抓住了崖邊的一棵小樹,本可以爬上去,但一想滿腹癡情已付東流,活著也沒意思,就一撒手跳了下去……”

香珂心一沉,脫口驚道:“那豈不摔死了你?”

玉嬌笑道:“崖下是多年積存的枯枝敗葉,還有荒草亂藤,我雖未死,但也昏迷了過去。”

古一峰一旁笑道:“胡姑娘自然不知山崖下麵便是我們棲息之地桃花穀。”

桃花穀!

香珂心弦劇顛,驀地靈智一開,心屏上閃現出一個人。

這古一峰多麽像他,難怪自己覺得似曾相識。

想到心中的那個人,香珂不由美目濕潤了,注視古一峰,柔聲道:“閣下是桃花穀的?可認識古清月?”

古一峰濃眉微蹙,沉聲道:“古清月乃是犬子。”

淚水流下來。香珂如見親人,她哽咽著道:“您可知他已……”

古一峰深喟道:“胡姑娘已經告訴了在下。在下此番出穀,便正是要為犬子報仇,手刃那個陷害犬子的原凶勾魂使者。”

香珂輕輕拭淚,道:“清月哥說桃花穀乃世外桃源……”

古一峰頷首道:“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們桃花穀。

“若非犬子遇害,在下也許此生也不會離開桃花穀。

“胡姑娘已經告訴了在下柳姑娘是犬子愛侶……犬子不幸,讓姑娘你受苦了!”

香珂眼中又噙滿淚水,輕聲道:“清月哥千丈煞氣,百步威風,江湖人聞名膽寒;亦是他鋒芒大露所致。至剛易折。”

古一峰深喟道:“聽胡姑娘說,你們一直想複活僵屍?現四種聖品已齊備,隻差藥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