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敢說不的包子臉

天下無雙金粼兒。

這個素來不愛按套路出牌的主兒,竟然被玉瑤公主視若珍寶,走到哪兒都想帶著。然而恰是這個包子臉,素來愛惹禍,而且素來都是撿倒黴的人給她善後。

身為玉瑤公主近侍宮女的小新著實地有些看不過去了,她一臉黑線地瞧著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金粼兒,咬牙低聲道:“金粼兒啊金粼兒,你還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

然而這金粼兒隻當沒聽見似的,對皇上東方宇鷹道:“皇上,您說得,可不一定對唔。”

“哦?”東方宇鷹挑了挑眉,心中卻有些不高興了,“小包子,你可要知道,這首曲子,朕可不是一般的熟悉。你竟說朕評論的不對?”

那文莊皇後的耳朵微微地動了一動,她不『露』聲『色』地瞧了一眼東方宇鷹,然後將充滿了探詢與研究的目光落在了金粼兒的身上。

“那奴婢就鬥膽獻醜,妄自評論一下玉茹公主所彈的這琴了。”說罷,便笑意盈盈地瞧向了這玉茹公主。

“大膽宮女!”玉茹公主的臉攸地漲得紅了,縱然這隻包子臉讓同樣是圓臉的玉茹公主看上去蠻有親切感,但是卻並不能證明自己可以縱容她在眾人的麵前羞辱自己的皇族顏麵。這玉茹公主紅著臉,瞪著眼睛怒道:“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膽敢評論本宮麽!”

“玉茹……”文莊皇後緩緩地坐到了椅子上,說道,“你雖身為皇族,可也要明白,三人行必有吾師。若不能虛心,便是皇族又如何?”

那玉茹公主經文莊皇後一番訓斥,不由得委屈得紅了眼睛,隻扁著嘴巴坐在那裏不敢吭一聲了。

蘇貴妃的臉『色』也不比玉茹公主好到哪裏去,她這幾番與蘭婉儀打馬吊經常輸錢,早就對這個包子臉的小妖精有幾分惡意,這會子又見她出來攪局,讓原本可以平息的事情竟然一波三折。害自己的女兒丟了麵子,更害自己被這文莊皇後好一通指桑罵槐,在眾妃麵前顏麵盡失,瞧著金粼兒的目光便愈發地陰冷起來。

然而這金粼兒卻隻是微微地笑,著,脆聲說道:“皇上,這支曲子,乃是江南民間的漁米小調,可曾是的?”

“開玩笑,”雖然玉茹被文莊皇後訓斥了,但是心中對金粼兒還是不服氣的,這會子聽得金粼兒竟然說這首曲子竟然不過是一首民間的小調,便更覺金粼兒不過是在討好賣乖,做些根本沒有營養的取巧之事罷了。當下便冷笑道,“莫非你出自於民間,便覺這曲子也是民間的?真是貽笑大方。”

而東方宇鷹猛地一怔,心中更是震驚不已:“你怎麽知道這不過是首漁米小調?”

父皇的話讓玉茹公主詫異了,她眨了眨眼睛,瞧向了金粼兒。

“這首漁米小調乃是江南一個富饒之地的民產是小調,後來聽說有位皇家樂師依著這小調譜了一曲,便是而今玉茹公主所彈的——《魚水謠》了罷?”金粼兒的話讓東方宇鷹徹徹底底地怔在了那場。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個小宮女竟然知道這《魚水謠》的出處。難道……難道她果真是素兒的精魂再世,前來陪他來了麽……

望著東方宇鷹那直勾勾的眼神,文莊皇後的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處。手,在袖間緊緊地攥在了一起,指甲深嵌進了掌心,卻並未感覺到疼痛。

還有一個地方,比掌心更痛。

那蘇貴妃的臉『色』也更加的難看了,她的目光在金粼兒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轉了好幾圈,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文莊皇後的身上。

文莊皇後察覺到了蘇貴妃的目光,終是抬眼,與蘇貴妃的目光相接。

她們都有一個疑問,她們都想要一個答案,然而這個答案,卻隻有眼前這隻包子臉的小宮女才知道。

這金粼兒,能給得她們麽?

太子東方麒的眉,也緊緊地鎖在了一起。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之間對眼前的這個小包子產生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感覺。人人都知道,太子東方麒看女人,從來都是用眼睛看一眼,便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的下半身了。用腦子去研究一個女人,他東方麒還真的是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可是今天這隻小包子他卻想要好好地研究一下,她到底藏了什麽魔力在身上呢?

而九皇子東方鸞卻隻是不停地用手帕擦著自己的手,藍『色』的眼眸微眯,瞧著這站在那裏的大花貓金粼兒。

臉上的血痕未褪,花貓金粼兒眨著一雙大眼,五官生動地笑著說道:“皇上,這曲首子原本是歡快的,悠揚的。講述的乃是漁家的妻子等待丈夫打魚歸來,兩人攜手歸家的歡喜故事,隻是後來不知為何經那宮中的樂師一改,便憑白地增加了幾分淡淡的鄉愁,和對未來無所依托之情,忒地讓人感覺到傷感。而玉茹公主一片孝心,隻想為了皇上學這首曲子,讓您歡喜。在這樣的心境下,如何能夠體會得到那種鄉愁與悲傷?隻是依葫蘆畫瓢,最後落得個意境不明罷了。”

一番話,說得那玉茹公主陷入了深思之中。常言道,外行看熱鬧,同行看門道。這玉茹公主如何不知這曲子的哀傷之處?她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少女,如何能夠將那憂愁之意表達得淋漓盡致?卻依舊想要讓她的父皇高興些,才努力的去學罷了。

“你是說,這首曲子,原本不該這樣彈的?”東方宇鷹的眼睛忽明忽暗,那是一種介於歡喜與憂傷之間的情感,卻苦苦壓抑著,不知如何梳理。

金粼兒點了點頭,極為認真地說道:“如若皇上不嫌棄,奴婢願為皇上撫琴一曲。”

“好……好!”東方宇鷹點頭,揚聲道,“玉茹,讓她彈。”

玉茹公主這裏聽得好奇,對金粼兒的態度也稍稍地改變了些,聽到東方宇鷹的呼喚,便立刻站了起來,行至一邊兒,站在那瞧金粼兒。

這金粼兒也不推辭,在那琴邊坐了下來。

伸出手,五指張開,輕輕地覆在琴上,閉上眼睛,細細地感受著這隻琴的靈韻。那先前在金家教姐弟三人的先生,據娘親說,曾經是京城的某位有名的樂師。雖然他自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門門不落,把自己吹噓得天花『亂』墜,但是金粼兒卻隻是認為他不過是個既好吃又邋遢的怪大叔。三餐必有肉,餐餐必有酒,逢酒便發狂,將那詩作得甚瘋,將那字寫得甚草,將那琴彈得甚悲。

這樣的一個顛貨教出來的三個徒弟,又豈可能會是正常人?

“喊,”那雲昭訓瞧著金粼兒這般模樣,不由得嗤之以鼻,“不過就是彈個曲兒,還在這裏擺什麽譜兒?”

文莊皇後卻極有耐『性』地,認認真真地望著金粼兒。

這金粼兒擺夠了譜兒,手指微動,突然一串音符若山泉叮咚而至。這串音符出現得太突然,讓人猝不及防,卻攸地愣在了那裏。

竟是,完完全全地被攝住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