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靖王爺

東方鷙沒有想到,這九皇子東方鸞竟然突然問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問題,一時之間,竟然錯愕在那裏,不知如何回答。

喜歡……嗎?

他東方鷙一向是『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喜歡”這種古怪的詞匯還從來都沒有在他的字典出現過。要知道在京城裏,有多少女子為他瘋狂,為他食不下咽,為他肝腸寸斷?說他東方鷙會喜歡上一個甚麽人,而且還是這種平民小宮女,那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這問題,問得著實有趣。”東方鷙微微地笑道,“莫不是在慕買生活得久了,整個人都變得有幾分像蠻夷之人了?竟然會想到如此幼稚的問題,我堂堂俊王爺,何曾缺過女人?又如何會對一個小宮女產生愛慕之情?”

“沒有,就好。”這九皇子東方鸞的藍眸之中立即掠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精芒,“我早就知道,七皇兄你不過是一時新鮮,想要玩個樂子罷了。”

說罷冷冷瞧了這東方鷙一眼,道,“那麽這個小宮女,皇弟我就替你收下了。”

“哦?”東方鷙的心底不知為何有股子異樣情愫悄然襲上心頭,眉亦微微地皺了起來,“小九你對這個包子臉感興趣?”

“玩具而已,百無聊賴打發時間罷。”東方鸞從袖子裏拿出手帕,掃了掃衣角,然後轉身欲走。

“可是,我的玩具,一般是不喜歡讓給別人的。”東方鷙漫不經心地微笑道。

“那就試試看,”東方鸞微側過頭來,藍眸微眯,“看誰先搶得到。”

相信若是金粼兒聽到這對可惡兄弟的談話,一定會氣得將二人大罵一通。然而她這會子一心隻想離開那是非之地,一顆心又被那東方鷙攪得『亂』七八糟,腦子裏『亂』糟糟的,索『性』便甚麽也不願去想,隻是拎著裙擺一路狂奔。她也分不清哪兒是哪兒了,隻是好通暴走。直到走得累了,方才停住了腳步。

耳畔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沙沙之聲,金粼兒這才赫然發現她已然走到了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抬起頭,隻瞧見被高大樹林遮得支離破碎的天空。清冷的月光從樹間照下來,讓她感覺到有點寒冷。

『迷』路了嗎?

金粼兒瞧了瞧四周,隱隱的月光在樹影間投下,怎麽看,都有種『迷』離的陰森之氣。她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的奇異遭遇,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聽說那深藏在皇宮裏的“老鬼”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竄出來,襲擊年輕的宮女,她有些驚慌地望了望四周,然後迅速地朝著來時路狂奔。

然而才沒跑幾步,便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左邊肩膀處被人拍了一下。

誰?

金粼兒迅速地回過頭去,卻沒有瞧見半個人影。她心中狐疑,再轉向另一邊,但見一雙大眼攸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瞬不瞬地瞪著自己,嚇得她“哇”地一聲大叫出來,竟然徑自跌坐在了地上。

“哧,哈哈,哈哈哈哈!”一聲暴笑劃破寧靜,驚魂不定的金粼兒看到自己的身前自蹲著一個身著白衣,披頭散發的……鬼……

“鬼……”金粼兒喃喃地說著,感覺到自己的脊背之上層層地跳起了雞皮疙瘩。

“呸!”那隻“鬼”啐了一聲,扭頭瞧向金粼兒,但見這隻鬼一頭黑發『亂』『亂』蓬蓬,胡須眉『毛』似乎都團在了一起,一雙眼睛卻明亮無比,瞪著金粼兒道,“你這隻小包子怎麽也如此的沒個見識?你哪裏瞧見本王像鬼了?”

本王?

金粼兒怔了怔,突然思及上回自己似乎是把這隻“老鬼”揍出了鼻血,有血的,便應該不會是鬼罷?

這樣想著,金粼兒便小心翼翼地去瞧那隻“老鬼”,然後問道:“你說,你是靖王爺?”

“正是本王!”這隻“老鬼”有聲音突然透出了一股子威儀,他極為瀟灑地一揚頭,把他像拖把頭似的的髒兮兮頭發向後揚去。金粼兒頓時無語,那糾結在一起的頭發怎麽揚也還是『亂』蓬蓬地纏成一團,沒看到有甚麽王爺的風采。

“哎,小包子,你今天有沒有帶吃的?”這位“靖王爺”擺完了pose,便急忙回過頭來切入了正題。

“你貴為王爺,還用得著向我討吃的嗎?”金粼兒嗤之以鼻。

“少囉嗦,誰告訴你我是王爺了?我是鬼,專吸人血的老鬼!有沒有吃的,快點給我,要不非吸幹你的血不成!”這“拖把頭老鬼”立刻吡牙咧嘴地嚇唬金粼兒。

金粼兒哭笑不得地瞧著這個瘋瘋顛顛的老頭兒,歎了口氣,想著或許這個老家夥不過是個遊『蕩』在宮裏的可憐之人,便將袖子裏的那包點心拿了出來,丟給了他。

老家夥一把接住了,見是幾塊精美的點心,便有些氣惱:“怎麽沒有肉?”

“哎,要飯還嫌餿啊?”金粼兒氣得翻了一記白眼給他,這老瘋子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了聲:“也是。”便兀自歡天喜地地吃了起來。

月光透過樹影,照亮了眼前這一大一小的兩團人影。金粼兒坐在草地上,抱著膝頭,瞧著這個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的人,突然之間感覺到了一些奇妙。想來,命運是一個多麽可笑的東西,竟然在這樣的一個合家團圓之節裏,讓自己與一個又瘋又髒的老家夥一起度過。

“你我相識,也算是緣分,”金粼兒歎息一聲,像是對那老拖把頭說話,又像是對著自己說話,“你我今兒能在一起過個中秋,說不定也是哪輩子修來的一段緣分……”

話音還沒落,這老拖把頭的身形突然一震,正欲往嘴裏塞的糕點突然掉在了地上。

“你說……今天是中秋?”那老家夥怔怔地轉過頭來,望著金粼兒。

他的聲音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變得低沉而又充滿了威嚴,卻帶著錯愕,帶著似乎從夢中驚醒的沙啞,就連他的眼睛都像變了個人似的,明亮而又有神。

“是啊,怎麽了?”金粼兒雖然心中有些驚訝,卻還是自自然然地答道。

“八月十五!”那老拖把頭大喝一聲,猛地站了起來,然後發瘋似的奔向那樹林深入。

“哎,你去哪兒啊?”金粼兒被唬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哎,那邊是……”

話音未落,便聽得“撲通”一聲,那老家夥一頭掉到了樹幹上,無比淒慘地倒了下去。

“拜托你跑也看看路好不好?”金粼兒真是啼笑皆非,奔上來,扶起了那個老拖把頭。但見他那『亂』蓬蓬的胡子上掛著幾滴粘腥的『液』體,很顯然是被撞得流了鼻血。

“小心一點好不好啊?”金粼兒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手帕,替他止血,“你當真以為自己是鬼了?會穿牆術?”

然而金粼兒的手,卻被一把抓住了。

金粼兒怔了一下,這隻手溫暖而又寬大,更為令人驚訝的是,手指雖然有力,皮膚卻柔軟細膩,並沒有金粼兒印象裏男人應有的粗糙。她看過去,在這修長的手指上,赫然戴著一枚翠『色』的戒指,似乎掬著碧『色』的水汽,份外『迷』人。這果真……不是一個普通瘋子的手嗬!

“小包子,你是誰?”金粼兒聽到一個低沉而又充滿了寬和的聲音問道。她錯愕地抬起頭來,但見這老拖把果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還是一張髒兮兮的臉,但是黑眸明亮,神態高雅從容,卻完全與世俗之人不同!

“你是……?”金粼兒怔怔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