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誰刁難誰?

金粼兒的眼前跳出來一個小宮女,指著她的鼻子大聲叫囂:“大膽宮女,見到雲昭訓為何不跪?還有沒有規矩了?”

水靈被唬了一跳,有些慌神,金粼兒卻不急也不惱,急忙將手中的水盆這麽一放。誰想水靈已然被那小宮女的氣勢唬得怔在了那裏,隻金粼兒這邊放手,那水盆立刻就傾斜了,盆中的掃帚、馬桶刷等物劈裏啪啦地掉在地上,軲轆轆地朝著那小宮女砸了過去。

“媽呀!”那小宮女哪裏見過這等肮髒東西?這會子給唬得跳著腳地往後跳,卻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雲昭訓的身上,把個雲昭訓撞得幾乎跌倒在地上。

“不開眼睛的死東西!”雲昭訓氣得猛推了那小宮女一把,小宮女一腳踏在馬桶刷上,趔趄著撲倒在地。

“啊唷,這叫怎麽話兒說得。”金粼兒急忙去扶那小宮女,“這位姐姐你也忒不小心了。你自己跌倒了疼是次要的,可是若是把氣質與優雅並存,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雲昭訓驚到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滾,滾開!”小宮女的鼻子恰巧撞在掃帚把上,鼻孔下麵流出了細細的鼻血,她一麵擦著,一麵用力去推金粼兒。

金粼兒被她推開,也不惱,隻是笑眯眯地站了起來,無比關切地問雲昭訓:“昭訓娘娘,您還好罷?”

雲昭訓一雙淺青『色』繡百合圖案的雲緞布鞋被踩得髒兮兮的,氣得一個勁兒地衝金粼兒翻白眼:“好你個包子臉,倒還挺有種的。”

“不敢,不敢。”金粼兒笑嘻嘻地,水靈卻完全傻在了那裏,竟是連動也不敢動了。

“你叫金粼兒,對不對?”雲昭訓終是放棄了對那百合繡花兒鞋,將視線落在金粼兒的身上,她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這般年紀便有如此深的城府,你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不深,不深,一點兒都不深。”金粼兒打著哈哈,慢慢地後退。

“想來那日,你是探聽到了太子的必經之路,所以等在那兒的罷?”雲昭訓冷笑,“不知你用的是甚麽把戲,報了個假名字,是替他人做嫁衣裳,還是演了出欲擒故縱的戲?”

“雲昭訓娘娘,您這是高看奴婢了。”那雲昭訓身上撲鼻而來的香氣已然把金粼兒熏得頭暈眼花,鼻子一個勁兒地癢,她連連後退,雲昭訓卻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奴婢哪會演什麽戲?看戲,那是您這些貴妃娘娘們的消遣,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隻知道幹活賣苦力,隻求平平安安的,別有什麽意外就好。”

“你嘴巴倒是挺厲害的,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雲昭訓已然欺身至金粼兒近前了,但見那張嫵媚的臉上漾出一抹邪惡的笑意。

“粼兒小心!”一直傻愣在那裏的水靈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喝。

金粼兒便攸地警覺起來,然而還不待金粼兒反應過來,那雲昭訓便已然出手猛地推了金粼兒一下。

重心失衡,金粼兒竟然整個身體都向後跌下去,原來這雲昭訓步步緊『逼』竟然將金粼兒『逼』到了台階之處。

好惡毒的女人!

金粼兒以極銷,魂的姿勢往下跌著,眼看便要呈大字型倒在地上,卻在這時,有一隻自後麵將金粼兒托住了。

“多謝英雄!”金粼兒感激零泣轉過頭去,看到扶著自己的,竟然是一個身著淺藍『色』長裙的宮女。在大昭後宮,宮女的品級完全是按著衣裳的顏『色』來的,哦不不,是宮女的衣裳顏『色』完全是按著品級來的。金粼兒和水靈等“聚秀坊”的粗使宮女們穿著的,是最為節省資源的淺杏『色』小襖,下配綠『色』羅裙,用金粼兒的話說,乃是“瀟瀟灑灑一棵蔥”,任你長得再秀美,也不過是稍稍標致點兒大蔥罷了。然而昨兒送錦繡回來的,乃是身著淺藍『色』長裙,腰係藏蘭『色』錦緞腰帶的宮女,看人家衣裳的麵料就知道是上等貨,跟粗使宮女就是不一樣!

而眼前的這個扶著自己的宮女,身上所穿的,便是那樣的一件,證明這宮女的品級,可並不低。

“喲,雲昭訓,你還是那麽喜歡欺負宮女啊。”吃吃的一聲笑,像是嗑瓜子兒那般幹脆,金粼兒轉頭過去,瞧見一個身著桃紅雲緞繡五鳳圖案羅裳,頭梳雙月髻的少女,笑嗬嗬地抱著雙肩站在那裏。這少女大約十五歲左右的年紀,神采飛揚,自帶一股子英氣,看上去倒是灑脫活潑。隻歎她頭上的金釵忒多了一些,橫七豎八的好像一個糖葫蘆串子,不過看上去,倒還是蠻討喜,蠻討喜啊。

“原來是玉瑤公主。”雲昭訓的臉上微微變了變顏『色』。

“嗬嗬,雲昭訓,想不到你現在身為堂堂七品昭訓,卻還是忘不了你的出身,喜歡與宮女爭風吃醋啊。”玉瑤公主笑眯眯地說著,將視線落在了金粼兒的身上,“喲,還是個包子臉的宮女,雲昭訓你什麽時候這麽低姿態了啊?”

拜……拜托不要總是跟我扯上關係好不好?金粼兒的唇角微微抽了一抽,包子臉怎麽了?誰拿包子不當幹糧?看不餓死他!

“玉瑤公主說笑了,這是我宮裏的人,我正要帶她走呢。”說著,便回頭使了個眼『色』,追隨雲昭訓而來的宮女立刻奔上來去拉金粼兒,“走,回去了。”

金粼兒抽回了手,一臉“你當我腦殘啊”的表情,惹得玉瑤公主咯咯地笑了起來,她上前一步,拉過了金粼兒:“雲昭訓,可莫要在本宮麵前耍這些小伎倆,你當我皇兄買你的賬,這整個後宮就都要買你的賬?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甚麽出身?”

說罷,打量了金粼兒一翻,道:“這張臉這麽圓,莫不是氣吹的?”邊說,邊用手捏了一捏。

在一旁的水靈已然滿臉黑線了,想不到這傳說中與太子同母、當朝皇上嫡親的公主殿下竟也是這般的惡趣味,著實,令人難堪啊難堪。

“公主殿下,您這莫不是要為難臣妾麽?”雲昭訓的臉已然變了顏『色』,“今兒早上太子殿下還命臣妾去選個貼心的宮女在身邊使喚,且給了臣妾一塊‘領玉牌’。這宮女不過是普通的粗使宮女,若是能追隨臣妾,那豈不是她的榮幸?為何公主殿下非要橫加阻攔?”

哪尼?要宮女還需要有牌子的?

金粼兒一臉的莫名其妙,料想那雲昭訓是不會給自己解釋原由的,所以金粼兒將視線投在了玉瑤公主的身上。

玉瑤公主自然感受到了金粼兒的目光,便回頭,笑對金粼兒道:“這‘領玉牌’乃是皇子專有的,一塊‘領玉牌’可在‘內務機’掛號領取一個宮女。這宮女可以在皇子的宮中服侍,若是命好,被哪位皇子寵幸了,便可升格成個小奉儀小昭訓什麽的,包子,你可願意去麽?”

“決不!”金粼兒脫口而出,急忙緊緊拽住了玉瑤公主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公主殿下啊,奴婢進宮就是為了賺些錢來供弟弟上學,可不是圖這些攀龍附鳳的事情。求公主殿下成全奴婢,對於奴婢來說,神馬恩寵都是浮雲!”

“放肆!”先前扶住金粼兒的宮女見她這般沒規矩地拉著玉瑤公主,不由得冷下臉來喝斥。

玉瑤公主卻哈哈大笑,對雲昭訓道:“嘖嘖,雲昭訓,你當這宮裏所有的宮女都像你,咬著牙放著屁的求我皇兄寵幸你,好平步青雲?嗬嗬,嗬嗬嗬嗬,你瞧瞧人家,這叫誌氣!”

雲昭訓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地,她惡狠狠地盯著金粼兒,然後又瞧向玉瑤公主,臉上攸地『露』出一抹笑容來:“公主殿下,可是這個人我要定了。要不,咱們到太子殿下那裏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