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金鯉的禮物

這細細尖尖的聲音於金鯉聽起來便覺隔離,抬頭,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炮轟的腦袋,雷劈的縫兒,這位侯吉侯公子今日很有創意地散下了他的一頭青絲,很**地從中間分開垂在臉的兩側。愈發地顯得他尖嘴猴腮,喜感十足。而那一身青『色』的褂子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掛在竹竿上的衣裳,隨風飄揚,忒地翩翩。這侯吉瞧見金鯉,眼睛頓時一亮,急忙幹咳了兩聲,用手撫了撫猴臉兩邊的頭發,優越感十足地說道:“原來是金賢弟。”

金鯉被侯吉這風度雷得連話也說不出,索『性』蒼白著臉『色』微微地朝著他點了點頭。

“你們這些沒眼『色』的東西!”侯吉轉頭瞧向那個抬箱子的大漢,喝斥道,“你們的眼睛是幹什麽使的?撞上人,難道也不知道道歉麽?這若是撞壞了可要怎麽辦?”

說著,朝著金鯉溫柔地一笑,走上前來,替金鯉『揉』了一『揉』:“還疼麽?”

“不好意思,侯兄。”金鯉垂下眼簾,望著一臉媚笑的侯吉,冷顏道,“撞的是我的腿,不是我的屁股。”

侯吉剛剛把手放在金鯉那挺翹的『臀』部上,躬著身子向上看,卻瞧見那素來溫和如玉的黑眸,這會子卻透著陰冷,竟然讓侯吉沒有來由的不寒而栗。

“腿……腿嗎?”侯吉戰戰兢兢地說著,低下頭,替金鯉『揉』了一『揉』小腿。

“公子……”侯吉身後那粗壯的漢子被唬了一跳,瞠目結舌地瞪著侯吉,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素來隻知作威作福地欺負旁人的侯將軍之子竟然也會這樣客氣謙卑的對待他人,這,這穿得像個鄉巴佬似的家夥到底是誰!

“金賢弟你這是,要去參加李大人的壽宴麽?”侯吉直起身子,像是方才的尷尬完全沒有發生似的,隨口問金鯉。

金鯉抿著嘴巴,隻是點了點頭,心中十分不情意再與侯吉這等人交流下去,轉身便想要離開。

“可是……”侯吉卻憂心重重地道,“金賢弟您可準備了甚麽壽禮沒有?”

金鯉的眼中精芒一閃,轉過頭瞧了侯吉一眼。

“哦哦,金賢弟莫要誤會,哥哥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覺得這李大人乃朝廷顯貴,今日前去賀壽之人定然不在少數。金賢弟若是一點壽禮都不準備,隻鞏會遭人笑話了去,對前途可無甚好處哇。”、

“多謝侯兄,”金鯉淡淡笑道,“我心中自然有數,就不勞侯兄掛念了。”說罷,轉身大步而去。

“果然還真是個……驕傲的少年呢。”侯吉望著金鯉大步離開的身影,眼中溢滿了向往與仰慕之情。

若能與君共醉一回,何勞千般佳麗掛心?

唉,有緣無份,有緣無份啊……侯吉搖頭歎息著,招呼著家丁前往李府去了。

金鯉在李府門口的家丁那裏遞了名貼,然後在“禮賬”之上隨手挑了一筆,在那賬房先生怪異的眼神裏,信步走進了李府。

身為朝廷大學士的李大人,乃當朝正一品的大元,“翰林書苑”苑長。傳言其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是大昭一等一的書法大家和學術大儒。其弟李琪乃禮部大學士正二品的官員,兄弟兩個人均才華橫溢,在朝廷上深得聖寵。李大人之女乃是玉瑤公主之母——雯妃,而其他侄女,即其弟之女乃是皇上剛剛冊封的蘭貴嬪,目前正值盛寵之時。如此顯赫的家世如何不使李府更加的人聲鼎沸?

壽宴就安排在李府的花園裏,金鯉坐在桌邊,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一切。這樣的場麵,果真是應了那句“滿座衣冠勝雪”的俗語。那身著華貴衣裳的人們,在酒席之上歡顏笑語,那盛開著花朵的樹木送來陣陣清香,讓人不醉自醉。

“李大人!”偏是那個遇事都要先跳出來的侯吉嬉皮笑臉地站了起來,尖著嗓子笑道,“李大人今日乃是您的生辰,學生這裏略備了薄禮,以表心意。”

說著,擺了擺手,但見那幾個大漢抬著一個箱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放在了院子中間。侯吉用力地一揚他那**的頭發,細幹的手指著箱子道:“打開!”

其中的一個大漢依言上前,將那箱子打得開了,但見萬道霞光四溢,晃得在座之人都睜不開了眼睛。再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個紫『色』的珊瑚。這珊瑚形狀優美,奇在珊瑚上掛滿了細細碎碎的水晶,仔細看去,卻原來是紫『色』的水晶覆在了白『色』的珊瑚上,陽光一照,晶晶亮亮,甚是美麗。

“咦,侯吉。老夫身為師表,豈能收學生這麽貴重的禮物!”李大人撚著胡子,板起臉道。“你還是拿回去罷。”

“李大人,”侯吉的老爹侯將軍哈哈大笑地端著酒杯站起來,道,“這份禮物,可是我給您準備的。不過是借犬子之手送出罷了,這小子平素裏沒少惹是生非,多虧您教育著。侯某這裏感激您,祝您桃李滿天下,壽比南山!”

說罷,將那酒一飲而盡了。如此的一番話,倒教這李大人無法拒絕,隻得歎息著,喝了杯酒。其他賓客見狀,便都紛紛送上了賀禮。一時之間,各路珍寶爭奇鬥豔,姹紫嫣紅,讓那些來來往往端菜奉酒的下人們看得目不暇接。

待到所有人都獻過了壽禮,眾人的眼睛都被晃得疼了,讚揚的話說得每一個人都口幹舌燥,似乎是連審美都出現了疲勞。

“現在,恐怕就是把貂蟬剝光了躺在我麵前,我都挺不起來了。”剛剛看過了無數圈美人圖之後的朱寶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兒,對侯吉抱怨。

“要是把潘安剝光了放在我麵前,我倒還有些興趣。”侯吉抓了粒葡萄扔進嘴裏,挑著眉笑道。

“瞧你這『**』『蕩』的表情!”朱寶掐了侯七一把,哈哈大笑。

“笑個屁!”這侯吉被朱寶一掐,唬了一跳,葡萄籽兒夾在了嗓子裏,害得他咳了半天。“你倒是不『**』『蕩』,你瞧你看到金鯉時候的樣兒。恨不能爬下去『舔』他的腳趾頭!喲,你瞧,你們家的小鯉魚來了。”

朱寶轉頭,瞧見金鯉正大步走向了李大人。

“隻恐怕你們的小鯉魚今兒可沒帶壽禮呢,不知道他會獻上什麽。”侯吉嘿嘿地笑著,『摸』了『摸』他的下巴,“這麽一大堆珍奇異寶,他若拿不出件像樣的,可真的就要被人嘲笑。說不定未來的仕途都會受到影響,連爬上位都不容易啊……”

朝廷的風向一時多變,抱不對大腿拍不對馬屁,很有可能會賠了前程又搭上『性』命。這個一度被眾星捧月的小才子,今日到底會不會就直接跌到穀底,再也爬不起來了?侯吉突然充滿了期待與好奇。

這時候的李大人,剛剛接過來一杯茶,正待喝時,瞧見了麵滿微笑大步而來的金鯉。

“金鯉。”李大人放下了茶盞,笑道。

“喲,李大人,這個後生小子又是誰家的公子啊?”那朱寶的父親朱老爺子瞧見金鯉的這般風貌,不由得眼睛一亮,問道。

“這應該不是王侯之家的孩子罷?”侯將軍上上下下打量了金鯉一番,“模樣倒是俊秀,氣質也優雅,可是穿著竟然是這樣樸素的?或許,是李大人哪家的遠房親戚?”

“樸素是樸素了些,”經那些姹紫嫣紅的寶物晃得視覺疲勞了的李大人,這會子瞧見了金鯉身上那樸素幹淨的青衣,忒的覺得舒服愜意,“隻是這孩子懂得低調,『性』格沉穩,對於他的家世和身份,這樣的打扮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