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來,低低地喚了一聲:“媽……”

梁音開門見山:“你擺地攤去了?”

“啊?”

“就算家裏現在不太好,也不至於讓你操心成這個樣子。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你不好好讀書成天搞七搞八做什麽?”

“什麽啊?什麽搞七搞八的?”應向晚莫名其妙的。

“你不是擺地攤去了嗎!”

“是啊。那怎麽了?”

“你書不好好念擺什麽地攤啊?你下學期都大三了,財經新聞還看得迷迷糊糊的,去擺什麽地攤?”梁音一副教育的口吻。

應向晚怔了怔,隨即解釋道:“我也就是跟格桑桑突發奇想就體驗體驗,想鍛煉一下……”

“這有什麽好鍛煉的!你……是不是缺錢花了?”

應向晚眼睛一熱,聲音低低地說:“沒有……”

“那就別去再去了!好好讀你的書,別成天想七想八的!”

“我就體驗體驗的……”應向晚嘟噥道。

梁音陡然聲音提高了八度,尖聲怒吼道:“體驗什麽!要傳出去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少這邊給我蘿莉囉嗦!你現在都多大了?你能不能為家裏想一想?我們這樣的家庭是要顧及臉麵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私隻懂為自己著想?我告訴你,再怎麽樣我都缺不了你吃穿。你急什麽?你說你急什麽!多大了還不知道分寸……”

應向晚被這樣的喜怒無常嚇了一跳,又利又硬的話像一把尖刀刺進心裏。多大不了的事兒?需要把自己說成這樣呢?

眼淚怔怔地掉下來,她背過身去,用力撐著眼睛,路燈在自己的視線裏柔化成模糊的斑暈。

“我之前在樂一的賣場裏做義工難道會比擺地攤顯得更了不得嗎?我就體驗體驗有什麽丟臉呢?”應向晚喃喃地說。

“隨便你!你就是虛榮,一心隻有榮華富貴。隻懂要過好日子!”

應向晚又傷心又憤怒,她容不得任何人隨便指責誣陷自己,盡管那人是梁音。她頂嘴道:“是啊!擺地攤是為了追求榮華富貴。你這麽受不了貧窮和被欺騙,要不要也來?”

梁音沒有再歇斯底裏地回應,因為她掛斷了電話。

應向晚看著屏幕漸漸暗下去,緩緩蹲到地上,把臉埋在胳膊裏痛哭。

格桑桑和尹倩剛才就看著她接電話去了,一時間也沒注意。等她回來的時候,兩個人看到她又紅又腫的眼睛都嚇了一跳。

“沒事。”應向晚提前製止了他們的問話。

直到大家收攤回宿舍,她都沒再說過一句話。格桑桑猜到了一些,但在應向晚這樣的狀態下怎麽都問不出口。

後來,快睡覺的時候,應向晚看到手機裏有銀行信息提示,是梁音給她轉了錢。

應向晚用力吸氣,又驟然呼出。

她不缺錢,她的儲蓄卡裏還有錢。

但是,梁音不懂。第二天早上正好有體育選修課,應向晚跟格桑桑還有尹倩一起修的羽毛球。

她們三個都是屬於懶得動的那種類型,眼看著場地都被搶光了,就在室內田徑場的角落裏坐著。

“我們昨天賣了好多好多東西,今晚上都沒什麽可賣的了……”格桑桑得瑟地說

“明天不是周六嗎?晚上先賣被,明兒早晨去。”

尹倩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支支吾吾道:“我……周末白天都要去家教……兩天……”

“那你去家教被。我跟桑桑去啊……”應向晚滿不在乎地說。

“額……那下次我多幹點別的……”

應向晚回過頭去,挑著眉心問:“你沒毛病吧?計較什麽啊?周末你好好去做家教,晚上過來幫著就行了。進個貨又不是什麽大事。”

格桑桑偷偷比了個耶。尹倩如釋負重地回眼跟她比鬼臉。

應向晚無聊就摸出手機折騰,點開朋友圈裏昨天發的照片,看了很久,梁音的話在腦袋裏一遍遍地過。她心裏罵了句馬勒戈壁,哪裏丟臉了!然後,就翻出聊天框繼續跟柏銘濤聊天,早晨自己醒來眼睛腫的不像話手忙腳亂地敷眼膜,連個早安都沒回複他。

“早安。”

柏銘濤:這都不早了……

應向晚:早上人仰馬翻的,現在體育課好不容易歇下來。

柏銘濤:怎麽了?

應向晚:上課差點遲到,還等不到小綠,我一路狂奔的。

柏銘濤:看你懶,每天按好幾次鬧鍾。

應向晚:賴床有利於身心健康。

柏銘濤:以後我每天打電話叫你起床,跟你聊聊天,你就不會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應向晚不覺莞爾,眉眼舒展開來,心裏驟然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