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迎新晚會來了。當天早晨,應向晚六點就起床了,她站在書桌前一邊喝水一邊看便簽上寫的今日安排,確認了沒有疏漏掉什麽後深深呼吸了幾次,算給自己打氣。她把表演服裝全塞進行李箱裏,還沒忘記做個麵膜,然後才搖搖晃晃地出門。

夜晚越來越長,七點鍾天還沒亮。天空灰蒙蒙的,冬日的冷風刮在臉上跟刀割似的細細麻麻的疼。天氣預報昨天說今天西伯利亞的冷空氣抵達南部,我國南部普遍降溫。

應向晚一個人邊跺腳邊拖著箱子往室內籃球場走去,行李箱的輪子在水泥地上摩擦出粗糙的軲轆聲,在空曠的校道顯得特別空蕩蕩的。回想起之前的十佳歌手賽,還是白磊來幫自己拎的樂器和行李箱……

現場的舞台通過一個通宵的趕工已經快好了,音響師已經在不停地試話筒,舞台的燈光亮得透徹,想必燈光也拉了一晚上。

體育部、外聯部的部長和白磊都一臉疲憊。

“辛苦了。”應向晚走過去跟他們說,順便把包裏的雀巢咖啡全拎出來三人一人一瓶。

白磊接過咖啡的時候,手不顯眼地頓了一頓,他看向應向晚的時候,她也在看他。應向晚扯了扯嘴角,“等下舞台都好了你去休息會,下午彩排也很耗體。”

“恩。”白磊拉開易拉罐的拉環,仰頭喝了兩口味道有些甜膩的咖啡,又回身去看舞台。

應向晚四處走走看看,心裏還真有點小激動。幾方舞台,好像真的載著他們的夢想。

八點時候,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都到位了,mr。y的造型師也已經全部到位,後台的服裝,妝容,發型三個區都忙得一團糟。兩個女主持的妝整整四個小時才搞定,兩個人都穿著禮服冷得直哆嗦。

應向晚趕緊通知生活部的去準備薑茶,別演員和工作人員全感冒了,那晚上就幹脆全回宿舍歇著算了。

“學姐,你怎麽還不趕緊去化妝。兩點就要彩排了。”中午時分,唐琳碰見應向晚見她還裹得跟熊似的,頭發亂糟糟的,妝也沒上就有點兒急了。

“先安排所有人吃工作餐。一會實在來不及我先這樣走台。我的妝好弄。你放心吧!我這邊七組演員都那排著隊呢,你那邊呢?”

“都按部就班。”

天氣格外的冷,大中午也不出個太陽,室內體育館沒有暖氣還四麵透風,全體都被冷**了。薑茶也不頂用,有幾個演員開始打噴嚏,應向晚立刻叫人去學生街買暖寶寶來給大家貼上。她自己也冷得直蹦躂。

白磊坐在舞台下邊的觀眾席上,特別疲憊的樣子,胡渣滿臉都是,正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睡覺。應向晚手裏拿著暖寶寶,遠遠看著在舞台燈照出的光暈邊緣的白磊,帥氣的發型,立體的五官,即使是這樣有些狼狽的樣子也掩不去他陽光的氣質。十來米的距離,不知為何,隔著光束,卻讓應向晚恍然覺得前麵隔著千山萬水。

蕭遠就在這樣的時候打來電話。

“你在哪裏?”

“舞台邊上,第一排這……”應向晚邊說邊往四周的門口望去,蕭遠正從南門走進來,手裏還拎著好幾個袋子。她搖了搖手,“這邊這邊……”

蕭遠目光隨意一掃,便掛掉了電話。大步往這邊走來。他穿著叢林靴,黑色的長外套,大理石雕刻般的淩厲五官,冷著表情,走過來的時候就像是前來的死神,帶著全身的冰冷和殘酷。

他走到應向晚麵前,把手上的東西全放在桌上。拎出羽絨服給應向晚披上,還隨手丟了一條圍巾在她臉上。蕭遠依然冷著臉,表情還有幾不可見的不耐煩。應向晚卻笑眯眯的,逮著圍巾就往脖子上纏。蕭遠這人她懂,就是看起來是羅刹,其實內心是大天使長。這不天使長來人間關懷人類了嘛。

然而,最讓周圍的女生震驚的還不止這些,當蕭遠拿出保溫杯,把熱氣騰騰的熬好的薑湯倒在一次性紙杯裏遞給應向晚的時候,旁邊全是抽氣聲兒和低低的驚呼。

“你也喝點吧,我感覺你渾身都在散冷氣。”應向晚啜了一口薑湯,跟蕭遠說。

“不用。”蕭遠又倒了一杯薑湯,目光掃過不遠處的白磊,便把手中的杯子往應向晚眼前一送,用下巴指了指斜前方,“叫他起來喝。”

“讓他睡會吧。他太累了。昨天通宵呢。”應向晚瞥了一眼另外一個袋子裏的衣服,“我幫你把衣服拿過去給他蓋著……”

“誰用你幫。”蕭遠翻了個白眼,把手裏的薑湯盡數倒進保溫杯裏,利落地蓋上蓋子。然後就拎著東西倒白磊邊上去了。

應向晚捧著熱乎乎的杯子,用力吸了口氣。如果,那是真的,該有多好。你們是相愛的,我們三個也彼此相愛。我們是感情深厚的鐵三角,固若金湯。

吃完飯才一點,有一個小時讓應向晚抽身把自己給收拾收拾,她換完衣服出來,mr。y的工作人員還在忙,放在邊上的快餐全都沒人動。應向晚趕緊過去讓大家停下,給二十分鍾吃飯。葉喬也算是時尚界有名頭的人,被派過來的雖然基本都是最普通的員工,但也都是有幾把刷子的,至少在榕城是不愁沒人請的造型師,應向晚心裏都過意不去了。

她正招呼著大家吃飯,柏銘濤就鍥而不舍地狂打電話。所以接起來的口氣也不是太好,

“幹嘛?”

柏銘濤心知她可能忙的,也不計較,依然好口氣地說:“葉喬四點會過去給你化妝。”

“來不及啊。”

“他說一定要。”

“他一教父級人物用得著親自出馬麽。就一學院小晚會,我隨便找個他徒弟就行了。”應向晚說著還不忘記幫一個發型師倒了杯薑茶。

“今天過去的全是他工作室裏端茶倒水的。你等他過去。”

“我一會要彩排……真別折騰了行麽?”應向晚一張臉皺的跟小籠包似的,“我這兒真特別忙。”

“那你先忙。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了。”

“好。”應向晚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柏銘濤對著已經通話結束的屏幕特別無奈。

結果,下午的彩排應向晚果然來不及化妝,又是樂器演奏又是唱歌的,還要跳個桑巴,雖然三個節目都是叉開的,但每次化妝師才搞到有點入狀態,外麵就在催場了。應向晚頂著隻畫了一隻眼睛的妝和燙了兩個卷的頭發彩排,台下工作人員笑成一團,連輔導員都沒繃住當場破功,搞得她自己也差點笑場。

終於自己的節目算是全部都過了,她回到後台。葉喬已經等在那裏了。

應向晚搖搖頭,笑道:“他就愛興師動眾,還勞你大駕。”

“柏銘濤才是大駕……”

“……”應向晚但笑不語。

葉喬排開一整排的工具,架勢十足,“我聽他們說你每出去一趟妝都要補半天,才剛補好畫兩筆新的你就又要出去糟蹋一回。”

“……”

“姑娘。快別傻笑了。”葉喬捏著應向晚的下巴,認真地看她的發際線,五官輪廓和臉型,“我看不清楚輪廓。”

應向晚抬眼看了一眼葉喬,說來也怪,上次見他就覺得這人是四兄弟裏次於柏銘濤奸詐的,但也沒覺得他有一種妖孽橫生的感覺啊……這一雙桃花眼認真起來真是要電死人了。

“別對著我咽口水,柏銘濤會讓我死的很慘。”葉喬一邊拿著刷子在應向晚臉上修修補補,一邊說。

他才說著,應向晚就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不是花癡的,是被嚇的……這人怎麽做事兒還能一心兩用的。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在葉喬的手裏慢慢變化,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同的自己。

《wewillrockyou》的音樂從外麵傳來,蕭遠有穿透力和爆發力的嗓音帶著一些肆意瘋狂的味道。

應向晚不覺眨了眨眼,當初,組樂隊的時候應該讓他站在前邊唱,自己在後邊伴奏才對啊,他這範兒,不唱歌真的太可惜了。

葉喬那一雙手跟魔術師似的,給應向晚一翻精心打扮,把她張揚外放的氣質全顯出來了,還帶著一些若隱若現的嫵媚和風韻。

“謝謝。”

“自家弟妹,不這麽客氣。”葉喬低聲說。

應向晚笑了笑,水藍色的眼影瞬間如同搖曳的水麵。

“晚上你每個節目一表演完就過來這,我給你換妝。你自己換衣服的時間要把握一下,還有,給我一張你們的時間表。”

“好的。”

“合照一張?”

“好啊。”

葉喬拿出手機,攬著應向晚的肩膀自拍了一張。自然的取光,完全沒有軟件過濾,照片也好看。他手機裏有很多跟模特的照片,應向晚的妝不是他最滿意的,但她卻是自己中意的有味道的模特之一。她能給人很鮮明的色彩感,一眼難忘。

葉喬隨手把合照發給柏銘濤,還不忘記調侃一句:“估計馬拉鬆是不夠裏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