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人”乘百花會主率會中精英在桐柏山中對付他之際,悄然掩回,造成窩裏反,動搖百花會主的根基,這也是討債人手段的一種,方玨想了想,道:“那姓施的使者帶走的是什麽東西?”“討債人”陰陰一笑道:“你說過與你無幹,不談也罷。”方玨頓時啞口無言。“討債人”接著又道:“白儒,希望你從今以後,別再找區區的麻煩,各行各道,河水不犯井水。”方玨淡淡地道:“很難說,那要看你的行為而定。”

就在此刻,數條人影從不同方向電掠而至。方玨心中一動。“討債人”彈身便待離開,但隨即被一個蒙麵女人截住,其餘的飛快地圍了上來,各占方位,連方玨也被圈在當中。方玨-看來人,登時血脈賁張,激動無比,來的,赫然是百花會主與兩名使者,另外-老一中年,-個是“紅黑雙妖”之-的“黑妖”,-個是在桐柏山下被方玨氣勢所迫,不戰而敗的劍客“陰靈手”,想不到他也是百花會一分子。無形的殺機,立即彌漫開來。方玨的目芒緊盯在百花會上的蒙麵巾上,“玉琶妖姬”為了救玉郎而死,他發誓要代她報仇,外加上劫子之恨。由於“紅妖”之死,“黑妖”雙目殺機暴現,有迫不反待之勢。想不到對方這麽快便回到了棗陽。方玨的霸劍仍握在手中,捏得很緊。百花會主幽幽開了口:“‘討債人’本會主真不知道該讓你如何死才稱心。”聲音冷得像極地玄冰,怨毒溢於言表。“討債人”倒沉得住氣,冷冷地道:“怎麽死都-樣區區不在乎!”百花會主厲哼了-聲,轉向方玨道:“白儒,你不會插手這檔子事吧?”方玨寒聲道:“在下討的是另一筆血債,芳駕來得正是時候。”百花會主道:“你兒子毫發未傷,平安回去,什麽血債?”

“玉琶妖姬柳香娥不能白死!”

“她?嗯!她是本會叛逆,死有餘辜!”

“在本人的立場而言,她是女中之英,也是本人父子的恩人。”

“很好,長話短敘,你準備怎麽辦?”

方玨一字一句地道:“殺人或被殺!”“黑妖”似已按捺不住,粗聲暴氣地道:“會主,事情一件一件解決,卑座要喝‘討債人’的血,吃他的心!”百花會主點點頭,道:“白儒,你的事暫緩一步,請退出圈子之外。”方玨心念一轉,道:“可以!”一個倒掠,退站三丈之外。他想到如果堅持不應的話,將予“討債人”以可乘之機,而雙方都是武林之疣,誰除去誰,都對武林蒼生有益。百花會主這才正對“討債人”,冷厲地道:“討債人,你實在夠狠,乘本座等在山中的空隙,闖舵殺人,流的血夠多了,今天你將付出代價。”“討債人”獰聲道:“當然,那要看芳駕是否能討得回去。”“黑妖”挪動腳步,似已等不及地要出手。百花會主抬手道:“護法請稍作忍耐。”“黑妖”止住腳步,狠盯住“討債人”,“討債人”視若無睹,仍正對著百花會主,連頭都不曾轉一下。百花會主又道:“討債人,你殺人還帶偷竊?”

“什麽意思?”

“本會主珍藏在密室的東西哪裏去了?”

“哦!這個……會主可以問問貴心腹施小芸。”

“什麽?是施小芸竊走的?”

“非常正確。”

“她人呢?”

“芳駕可以派人去找。”

百花會主陰森森地一笑道:“你說謊,施小芸不敢。”

“敢也好,不敢也好,反正東西她帶走了。”

“你親眼看見?”

“當然!”

“哈哈哈哈……”

“這有什麽好笑的?”

“你會不殺她,而乖乖任她帶走?討債人,這一套少來,你偷了東西,殺了人,隱藏了屍體,然後一句話推在她頭上,對不對?”

一旁的方玨大為困惑,施小芸帶走的,到底是什麽寶物?“討債人”冷冷地道:“不錯,區區是有這打算,不巧被白儒破壞了,使施小芸得以兩度脫走,人在此地,他不會為區區作偽證。”百花會主轉頭道:“白儒,有這事麽?”方玨很不耐煩地道:“沒錯!”百花會主默然了片刻,向兩名隨侍的使者擺擺手,道:“立即出動所有人力,把那賤人逮回來,她如反抗,格殺勿論。”兩使者銜命疾奔而去。百花會主遙顧了方玨一眼,然後陰聲向“討債人”道:“你應該有遺言交代的吧?”“討債人”嘿嘿一聲冷笑道:“芳駕說這句話,未免太無情了!”“黑妖”與“陰靈手”各取位置,與百花會主成了鼎足之勢,“討債人”的功力還差了百花會主一籌,再加上兩名功力與他相伯仲的高手,可以說取勝一點門兒都沒有,但看他的神態,似乎有所恃而毫無怯意。百花會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討債人,本會主要你的血一滴一滴流盡,一寸一寸地死。”“討債人”寒聲道:“芳駕別忘了,咱們的事應該私底下單獨解決!”

“不必做夢了!”

“芳駕不計後果?”

“你死定了,沒什麽後果不後果。”

“未必見得吧?”

“事實馬上便可證明。”

方玨心中狐疑萬分,雙方不止一次提到後果與私下解決,而且雙方從沒在口頭上提到過彼此來曆,似乎利害相關,而彼此心照,這當中定有極大的文章。“討債人”陰惻惻地道:“區區就算死定好了,但芳駕也可能活不了多久,隻消區區抖出一句話……”百花會主咬著牙道:“此地不會有活口把你的話帶出江湖,省了吧!”言中之意,方玨也不會活著離開,方玨當然聽得出來,他隻是不想走,要走,他有的是機會,現在就是,沒人能截得住他。“討債人”淡淡地道:“如果白儒現在離開,誰能阻得了?”

“他不會!”

“為什麽?”

“堂堂‘武林至尊’的傳人,不會怯敵而逃,何況他與本會主有帳要結。”

“這是芳駕一廂情願的說法,隻要區區-句話,他馬上會走。”

“那你將死得更慘。”

“區區說過不在乎如何死,隻是……區區一句話,白儒如果不走,定會出手,二對三,情勢就會改變……”

百花會主暴笑了-聲道:“也許,可惜你沒有任何機會!”會字聲中,雙掌劃出。同一時間,“黑妖”與“陰靈子”如響斯應地劍掌齊出,三個不世出的高手,聯手合擊,威勢之強震世駭俗。方玨也不由為之心弦劇顫。在這種態勢之下,“討債人”可以說絲毫無隙可乘。眼看“討債人”就要毀在劍掌之下,但事:實卻又大大出人意料之外。“討債人”的應變能力令人驚歎,就在這生死立見的電光石火之間,“討債人”全身貼地,-個急翻滾,到了“陰靈手”腳邊,“陰靈手”劍已劃出,腳前數尺之地是死角,回劍絕對不及,何況人是貼地翻滾。百花會主與“黑妖”掌力已擊出,互撞之下,發出一聲震耳巨響。同一時間,“討債人”已自“陰靈手”腳旁標出,再翻,到了三丈之外,挺身而起,險極,算是死裏逃生。當然,這種滾地求生的舉措,正派武土是不屑為的。百花會等三名特級高手,反應當然神速,一擊落空之下,齊齊暴喝-聲,彈身撲擊,“討債人”已有閃避的餘地,不差先後地再退三丈。方玨立身之處,已被遠拋在十丈之外。“討債人”雙手倏揚,手中分持了-樣梭形之物,口裏大喝道:“別動!”三人倏刹身形,百花會主栗聲道:“天雷梭,本會主倒是忽略了你身邊有這東西。”“討債人”哈哈-笑道:“區區是不準備同歸於盡,不然剛才就已經萬事大吉了,現在……”百花會主似有怯意,不期然地後退丈許,“黑妖”與“陰靈手”當然不敢造次,天雷梭威力無比,誰敢以血肉之軀去碰。“討債人”自然了解三人心中的反應,陰惻惻地道:“不必緊張,區區不收足利息是不討本金的,後會有期了!”說完,口裏發出一陣狂笑,如鬼魅飆風般飄掠而去。三人眼巴巴望著這既鬼詐又狠毒的敵人離去,不敢追截。

方玨疾閃而前,冷厲地道:“現在輪到在下了!”一副豪氣幹雲之態,望著百花會主的蒙麵布,心裏在想:“她到底是誰,可惜‘討債人’始終沒抖出來。”“黑妖”與“陰靈手”各占方位。形成了剛才對付“討債人”的態勢。百花會主沉聲道:“白儒,你一定不肯放棄這過節兒?”方玨斷然地道:“絕不放棄!”百花會主一字一頓地道:“你毫無機會。”事實不容否認,方玨心裏也明白,麵對三個勁敵,他的確沒有製勝的把握,但說什麽他也不願放過百花會主,劫子之恨,殺“玉琶妖姬”之仇,再加上-個正派武士應有的誌節,他非麵對現實不可。當下冷沉沉地道:“三位照樣是聯手?”百花會主冷哼了一聲道:“對你,本座不願授人以口實,單刊獨鬥。”這句話倒是在方玨意料之中。因為她是-會之主,不能不顧身份,這與對付“討債人”不同,更重要的一點是方玨曾栽在她的手下,所以她在心理上認為可以收拾方玨而不須別人助力,她所不知道的是方玨自受“百悔老人”指點,與贈靈丹增加功力之後,已先後判若兩人,百尺竿頭,更進了一大步。“陰靈手”曾在方玨手下屹虧,餘悸猶存,忍不住開口道:“會主要……單獨對付他?”百花會主充滿自信地道:“不錯,兩位稍退!”“陰靈手”與“黑妖”依命後挪數步。百花會主正視方玨道:“白儒,我們先談個條件。”方玨心中一動,道:“什麽條件?”

百花會主道:“本座不想結仇樹敵,如果你敗了,願打消過節兒,永不為敵麽?”方玨寒聲道:“在下的目的是索仇。”百花會主道:“本座是說你落敗的話,過節兒便算了結,如果你有能耐,勝得了本座,你可隨心所欲,不受此限,如何?”言中之意,她有必勝的把握,方玨深深一想,毅然道:“可以!”百花會主向“陰靈手”做了個手勢,“陰靈手”立即上前,雙手把劍奉上,然後退回原處。方玨心頭下意識地一陣緊張,這可能是百花會主第一次用長劍對敵,而這一戰,他能贏不能輸,大丈夫一言九鼎,如果敗了,便無法再替“玉琶妖姬”報仇。

太陽已升起老高,原野一片璀璨。雙方各占位置,兩支劍揚了起來,寒芒映日,泛出奪目的霞光,然而這霞光一點也不美,它代表著死亡與血腥。凝注,對峙,如兩尊雕塑。方玨牢牢把握住“百悔老人”的劍道至高銘言,自信,攻擊的意誌,凝成了無堅不摧的氣勢,如迅雷之待發。百花會主同樣無懈可擊;氣勢迫人。僵持著,這是意誌力的對抗,隻要誰有絲毫的鬆懈,勝負立分。“陰靈手”與“黑妖”屏息而觀。百花會主單手揚劍,左臂虛垂,這在武林中是罕見的現象。方玨心無旁鶩,不去想它,人、劍、氣已融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