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鬼女”驚聲道:“師父,怎麽了?”老嫗頓杖道:“你自己看!”“南天鬼女”趨近塔門,朝內望了一眼,栗叫道:“死了!”方玨心頭大震,施小芸竟然死了,不知是他殺還是自殺,如果是他殺,“無極寶典”定然不保,是誰捷足先登?如果是自殺,今晚必有-番劇鬥。他的位置是側方,無法看到塔內的情景。老嫗栗聲道:“把她解下來,搜搜她的身上。”解下來三個字,證明死者是懸吊著的,方玨又是一震。“南天鬼女”進入塔內,不久,抱出一具女屍,放落地麵,驚呼道:“討債人!”又是“討債人”的傑作,方玨血脈賁張,不用說,“無極寶典”已落“討債人”之手。月光下,遠遠可以看到死者胸前的白布標誌。一波三折,方玨恨得牙癢癢,此行算是撲空了。老嫗咬牙切齒地道:“老身逮到‘討債人’,非把他-片-片撕碎不可。”“南天鬼女”在施小芸的屍身上搜摸了-陣之後,起身道:“不知那東西是否被‘討債人’得手?”老嫗沒好氣地道:“還用說,他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那東西。”“南天鬼女”切齒道:“我要吃他的肉。”老嫗道:“吃肉也好,喝血也好,得先逮到人!”

“師父,現在該怎麽辦?”

“撤退,另行部署!”

“施小芸的屍體如何處置?”

“她是罪魁,難道還要厚殮超度,哼……”說著,單手抓起施小芸的屍體,-掄,飛擲出去,聽落地的聲音,當在五丈之外。這老嫗的凶殘,使方玨為之頭皮發炸。現在,已經沒有現身的必要了,“無極寶典”易主,此後追逐的對象變成了“討債人”,在百花會而言,對於“討債人”是仇上加仇,恨上添恨。老嫗-擺手,道:“走!”師徒倆彈身離開。方玨心裏在想:“馬月嬌是毒君馬木林的女兒,‘南天鬼女’是她的胞妹,看來姐妹倆都拜在老嫗門下,奉進中原,尊之為太上,一幹女魔,居然稱霸中原武林,在武林史上,當屬空前。”心念之間,正待現身出去,突然發現塔頂冒出-條人影,不由心頭大震,忙又穩了下來。

月白如晝,看那人影,頗不陌生,凝目遙注,又為之大驚意外,對方赫然是自稱“魔人”的青袍老者。他怎會藏身塔中?“無極寶典”是他劫走的?他與“討債人”是一路?方玨激越無比,記起在孤峰石坪上,百花會主與“討債人”決鬥,老者傳話要自己去做公正人,之後,自己與百花會主展開劇鬥,不敵重傷,危急之際,老者現身以大話鎮住百花會主,使自己得以脫身,說起來,自己還欠他-份人情。但,恩歸恩,怨歸怨,寶典非追回不可。心念未已,老者突地飛身下塔,如玄鶴般落到地麵。青袍老者身形剛剛落實,一聲怪笑傳來,兩條人影從廟門出現,赫然是那老嫗和“南天鬼女”,想不到二人離去是假的,目的在引人現身,江湖中爾虞我詐,實在可怕。老嫗與“南天鬼女”迅快迫上,站成犄角之勢。青袍老者背對塔門,兀立不移,沉冷地道:“芳駕有何指教?”老嫗發出刺耳的聲音道:“老身要把你撕成碎片!”青袍老者鎮定如故地道:“這是什麽意思?”“南天鬼女”厲叫道:“討債人。你以為易容化裝之後,便可瞞人眼目?”暗中的方玨心頭劇震,“討債人”精於易容之術,不時改變形貌,難道這老者也是他化身之-?青袍老者怪笑了一聲道:“老夫怎會成了‘討債人’?”老嫗寒聲道:“事實俱在,還敢狡辯,老身早知你隱身塔中,才假作離去,你說,你準備如何死?”青袍老者搖頭道:“老夫-輩子還沒碰到過這種事。”“南天鬼女”道:“那你是誰?”這句問話暴露了她的弱點,顯然她指老者是“討債人”並沒有絕對把握,青袍老者冷漠地道:“老夫魔人!”

“魔人?”

“不錯!”

“因何躲在塔中?”

“躲?哈哈哈哈,這本來就是老夫的居處,因為有事離開了幾天,卻被鵲巢鳩占,居然還殺了人,老夫黃昏前回來,發現塔中吊了個死人,正沒作區處,你們便來了……”老嫗厲哼了一聲道:“簡單,你走近前來,讓老身仔細瞧瞧,你是否易了容,真假立辨。”青袍老者道:“這是一種侮辱,辦不到!”老嫗獰聲道:“老身耳朵裏放不進這個不字。”青袍老者嘿嘿一陣冷笑道:“陰陽令婆,老夫不欣賞你這一套。”老嫗目芒一閃,顯然吃了一驚,栗聲道:“你竟然叫得出老身的名號?”青袍老者大咧咧地道:“並非自誇,老夫可以數得出你的三代。”“陰陽令婆”窒了一窒,道:“全是廢話,老身非驗明你的正身不可!”青袍老者不屑地道:“老夫說你辦不到!”“陰陽令婆”厲哼了一聲,揚左手,虛空一抓,往回一帶,在這一帶之下,青袍老者身軀向前一蹌,忙踏步穩住。這一手,使方玨為之駭然,虛空抓物,竟然有這大的力道,實在令人咋舌。“陰陽令婆”再次厲哼出聲,突地橫起拐杖。青袍老者閃電般倒彈到塔門邊,探懷取出一物,執在手中,獰聲道:“這東西可使你碎骨粉身。”方玨幾乎脫口驚叫出聲,這是“天雷梭”,“討債人”的殺手火器,照此看來,青袍老者不是“討債人”本身,也必是他的同路人,不然他不會有這霸道的東西,這麽說,殺人劫笈是他所為無疑,血行登時加速起來。“南天鬼女”厲叫道:“天雷梭,他是討債人!”“陰陽令婆”大叫道:“丫頭,你退開,讓為師的收拾他。”難道這老嫗不懼天雷梭?可是血肉之軀……“南天鬼女”閃退到廟門邊。“陰陽令婆”舉步前迫,她真的不怕。青袍老者栗聲道:“老虔婆,你找死?”死字聲中,天雷梭脫手擲出。方玨的心頓時收緊。“陰陽令婆”身軀閃電般塌下,平貼地麵,“轟隆”一聲巨響,土石紛飛,煙屑漫空,三丈之內,灑落一陣土雨,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青袍老者狂笑出聲。方玨在暗中心神俱顫。驚人的現象出現了,“陰陽令婆”挺身站了起來,身上的衣裙零破碎掛,變成了披在身上的破布,奇怪,她竟然行所無事的樣子,照理,她不被炸碎也該遍體鱗傷才對。狂笑聲中,她開了口:“老身要活剝你的皮,一天剝一寸。”腳步開始移動。青袍老者大聲道:“虔婆,後會有期!”說完,沒入塔中。方玨仍在震驚莫名之中,“陰陽令婆”不是鐵人,何以能挨炸而無傷?“陰陽令婆”沒有進迫,反而彈退丈許,口裏道:“丫頭,到廟裏拆些門窗木料來,用火熏。”“南天鬼女”立即依命行事。”“陰陽令婆”繞塔遊走,以防青袍老者遁走。“南天鬼女”動作真快,搬來了門窗破木,拋置塔門,幾個來回積成了一大堆,掩住了塔門,又取來火種,點燃木堆。刹那之間,烈焰飛騰,煙霧漫空,自然地從塔門灌入,不久,塔身各層冒出了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