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玨與他姑姑南宮芳婷繞崗兜了一遍,不見白衣蒙麵女“小金鳳”的影子,隻好廢然作罷,停在崗下林邊,方玨迫不及待地問道:“姑姑,她是誰?”南宮芳婷沉聲道:“我懷疑她是李筱娟!”方玨陡然一震,想了想,搖頭道:“不可能!”

“為什麽?”

“如果是她,難道我聽不出她的聲音?”

“你錯了,聲音可經由內功而改變,這太容易了。”

“還有……”

“什麽?”

“她沒有這高的功力。”

“你把經過的情形說說看。”

於是,方玨把闖神劍幫總舵救人,被迫截,以及白衣蒙麵女現身解圍,黃蕙芬等等被害說了一遍。南宮芳婷緊蹙著額頭道:“這可是怪事,李筱娟從來沒提過她有這麽一個密友……”方玨道:“也許她是出走之後才結交的。”南宮芳婷沉吟著道:“可是……她為什麽自稱‘小金鳳’?”方玨心中一動,道:“這與名號何幹?”南宮芳婷道:“你知道小娟的身世麽?”

“身世?這……沒聽提過。”

“她便是大名鼎鼎的‘金鳳女’的女兒。”

李筱娟會是“金鳳女”的女兒,這使方玨震驚莫名,這麽說,她也就是“靈羽婆婆”的孫女,婆媳倆口中的小妞,但,她怎麽會做了“玉羅刹”的傳人呢?心念之中,栗聲道:“這怎麽可能?”南宮芳婷幽幽地道:“說來話長,簡單地告訴你吧,筱娟幼時,家庭發生了變故,骨肉分離,她被‘玉羅刹’收留,從來沒提到過身世,最近,才被她母親找到,為了發生那件險些被辱的意外,她又出走了。”方玨陡然記起姑姑交給自己的那枚鳳釵,與“金鳳女”的標記一模一樣,當時隻是懷疑,卻沒想到這方麵去。南宮芳婷又道:“不管白衣蒙麵女是誰,我們必須找到她,找到了她,便可追出事情真相,也就可以找到李筱娟,關於你與她的婚事,她母親業已首肯。”方玨點點頭,道:“是的,姑姑,筱娟家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南宮芳婷搖頭道:“不知道,別人的家事不能過問。”方玨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道:“姑姑,企圖非禮筱娟的神劍幫少幫主業已被一個叫袁佩玲的女子所殺。”他不願說出師門秘辛,袁佩玲便是他的師姐。南宮芳婷道:“這檔事已經聽說了!”頓了頓,麵色一肅,又道:“你說,你曾經與神劍幫主交過手?”

“是的!”

“他的真正來曆是什麽?”

“不知道,他不肯透露。”

“功力如何?”

“相當驚人!”

“身為一幫之主,而隱秘本來麵目,的確是武林中前所未有的事,我看,其中定然另有文章。”

方玨憤然道:“待小侄有機會宰他時,便會揭開謎底。”南宮芳婷吐口氣道:“先辦眼前的正事,料想那白衣蒙麵女子,必然去之不遠,我們立刻分頭去追,你朝東,我朝西,然後迂回向北會合,以她的打扮,一定會引人注意,加以打聽,不難探出她的行蹤。”方玨點點頭,道:“現在就行動?”南宮芳婷道:“當然,還等什麽?”於是姑侄倆分頭離開。

方玨朝東奔去,越過曠野上了大道,夜月朦朧,給大地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衣,一片繁星出現,眼前是個大鎮,方玨暗忖:“小金鳳如果蒙著臉入鎮,勢必驚世駭俗,她會改變衣飾,即使見了麵也不會認識,除非她仍穿白衣,那打聽就方便了。”心念之中,緩步入鎮。剛步人市梢,一條人影迎麵而來,方玨一見,大驚意外,脫口叫道:“老哥!”來的赫然是化身“老學究”的“偷生客”楊昂,依然是老學究裝束。“偷生客”喜孜孜地道:“小兄弟,巧啊,我找得你好苦。”

“老哥找小弟?”

“是呀!”

“有事麽?”

“大事一件!”

“什麽大事?”

“我們到僻靜處再談。”

兩人踅出鎮外,到了無人之處,“偷生客”聲音帶激地道:“小兄弟,我探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方玨目芒一閃,道:“什麽重要消息?”“偷生客”道:“武當山上清官後的石室中,囚禁了一個人,據說是一名不可一世的劍道高手,被囚禁將近二十年,那石室被該派劃為禁地,除了掌門人和幾位有身份的人物外,不許任何弟子接近……”

“噢!怎麽樣?”

“我疑心……”

“疑心什麽?”

“我疑心那被囚的,就是你那欺師滅祖的師叔‘天下第一劍’裴震,他是劍道高手,而且無故失蹤,失蹤的年代與被囚的時間相符。”

方玨登時血脈賁張,激動無比地道:“可能嗎?”“偷生客”道:“非常可能,這是一名武當弟子無意中透露的,武當是四大劍派的領袖,而裴震號稱天下第一劍,這對武當是一種挑釁,而武當全屬三清弟子,卻囚禁了個俗家人,所以我判斷十有九沒錯。”方玨激動得全身發抖,裴震大逆弑師,又用毒殘害同門師兄,師父遺命清理門戶,至今毫無端倪,既有了這線索,說什麽也要查個明白,這是師門所賦予的大任,如不完成,便愧於做武揚門的繼承者,相形之下,其他的恩怨情仇全屆次要了,心念之中,栗聲道:“小弟立即首途武當山。”“偷生客”語意深沉地道:“在行動之前,應該深思熟慮,計劃一番!”方玨咬咬牙,道:“這沒什麽好計劃的,上武當山查明被囚者的身分,如此而已。”“偷生客”道:“我們一路去!”

“不!”

“為什麽?”

“老哥,恕小弟失禮,這是門戶私事,理應由小弟獨力去辦。”

“話雖不錯,但我不算外人,而且這樁公案我也有份。”

“不,小弟堅持原則。”

“小兄弟,兩個人行事好有個商量……”

方玨斷然地道:“這一點恕小弟方命!”偷生客”無可奈何地道:“你一定要單獨去辦?”方玨毫不思索地道:“是的!”“偷生客”吸了口氣,道:“小兄弟,武當是名門大派,高手輩出,不可輕侮。”方玨道:“小弟知道!”雙手一拱,正待離開,心意一轉,道:“老哥,你這一路來可曾碰到一個白衣蒙麵少女?”

“白衣蒙麵少女?”

“是的,身手高得驚人,她自稱‘小金鳳’!”

“人沒遇見,這名號也不曾聽說過。”

“噢!那就算了。”

“小兄弟在找她?”

“是的!”

驀在此刻,不遠的暗影中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不必找,我就在這裏!”方玨與“偷生客”同時大吃一驚,以他兩人的功力修為,竟然沒發覺有人欺到近旁,兩人的交談很可能全被對方聽去了,方玨定了定神,目注發話的方向道:“是小金鳳姑娘麽?”

“不錯!”

“在下急於要與姑娘談幾句話。”

“你可以過來,你那位朋友最好是暫時請便。”

方玨目注“偷生客”歉意地道:“老哥,對不起,事情就照剛才的決定。”“偷生客”語重心長地道,“小兄弟,千萬小心,我走了!”說著,轉身朝鎮內奔回。方玨迫不及待地彈了過去,“小金鳳”從一株樹身後轉了出來,一時之間,方玨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姑姑南宮芳婷懷疑她是李筱娟本人,故意改變聲音,掩藏本來麵目,可是李筱娟沒這高的身手,那她該是誰?真如她所說的,是李筱娟的密友?不管怎麽樣,今晚非把事情弄清楚不可。“小金鳳”冷冷開口道:“你為什麽要找我?”方玨想了想,幹脆開門見山地道:“因為在下必須要找到李筱娟。”“小金鳳”微哼了一聲道:“你找她與我何幹?”方玨道:“在下請求姑娘說出她的行蹤下落。”“小金鳳”道:“你如此急於找她,為了什麽?”方玨長長吐口氣,道:“因為在下對她有責任。”

“責任,什麽樣的責任?”

“在下與她……已經有了夫妻的名分。”

“哈哈哈哈……”

“這並不可笑!”

“她本人同意了麽?”

“尊長做的主,她沒理由反對。”

“小金鳳”向後退了數步,激聲道:“如果她反對呢?”方玨心中一動,迫上前道:“姑娘能代她說話?”“小金鳳”不假思索地道:“可以的!”方玨把心一橫,道:“在下定要見她本人,聽她親口說!”“小金鳳”道:“她不想見你,也不願見任何熟人。”

“在下不會改變主意!”

“我也一樣!”

“在下是以禮相求。”

“我是據實回答。”

“很好,現在第一件事,請姑娘除下麵巾。”

“辦不到。”

“要在下得罪麽?”

“我不在乎!”

方玨勢成騎虎,他不願對她動武,但又不能放棄機會,他非要找到李筱娟不可,心念數轉之後,栗聲道:“姑娘定要迫在下得罪麽?”“小金鳳”分毫不讓地道:“我說過不在乎。”方玨喘了口大氣,盡量隱忍著道:“姑娘,君子有成人之美,你這樣做恰當麽?”“小金鳳”無動於衷地道:“我隻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我出賣她?”強詞奪理,方玨心火直冒,寒聲道:“這怎麽會叫出賣?”“小金鳳”道:“不管怎麽說,我不會改變心意。”

“那就彼此彼此了!”

“隨便!”

“如此在下得罪了……”

“哼!”

事逼如此,方玨除了出手,沒第二條路,一揚手,閃電般抓向對方的麵巾,這一抓之勢,迅厲奇詭,放眼江湖,真沒幾個人能躲得過,但事實大可不然,“小金鳳”的反應快速得駭人,嬌軀後仰,旋了開去,輕易地便躲過這一抓,破了臉,方玨便無顧忌了,在這一抓落空之下,手不收,變爪為掌,如影附形般切出,無意中已用上了“切金掌”。掌出,人杳,“小金鳳”移形換位,已在兩丈之外,這種身法簡直形同鬼魅。方玨為之一怔。“小金鳳”意外地又迫上前來,沉聲道:“方玨,你是‘武林至尊’的傳人,‘切金掌’可切石裂碑,咱們來對一掌試試,如果你有了保守,那是自誤,準備了!”話聲中,雙掌立胸,嬌軀半側,做出一個怪姿勢。方玨一陣忐忑,不是畏怯,而是怕“切金掌”在全力施為之下傷了對方,這是他所不願的,因為雙方無怨無仇,隻是為了原則而賭一口氣。“小金鳳”咄咄逼人地道:“我要出手了!”

方玨被迫無奈,一咬牙,豎掌,待敵。

“呀!”栗叫一聲,“小金鳳”嬌軀一動,方玨的雙掌迅快地切了出去,怪事,“小金鳳”沒有出手,方玨發覺情況有異,收手已來不及,隻有盡其所能急卸功勁,但也隻能減去二三成。“砰!”挾以一聲淒哼,“小金鳳”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