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離掛斷電話後,轉頭看到梁青和紀小純,之後,隻是視線落在紀小純的臉上。.

他一直在想這個女孩子,被拋棄了,還能那麽快原諒母親,這本身有點太不可思議,即使再善良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原諒。梁青說紀小純為遲雲賣命,或許是真的吧。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紀小純的臉,居高臨下盯著她看了幾分鍾。這個過程裏,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麽看著。

他的視線過於淩厲,以至於紀小純有點心虛,她不安地一笑,道:“姐夫,有事?”

顧風離不說話隻是眯眼打量一個人的時候,身上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顯然已經深入骨髓,即使臉上是一副不陰不陽的樣子,但是卻還是讓紀小純有點腿打顫。

梁青也似乎看出顧風離對小純的態度不太友善,她並不想去怪罪這個孩子,比較,小純對她一直還算不錯,而且她真的太愧對自己的三個孩子了!

於是,梁青喊了一聲:“顧風離,要不,你回去吧!”

顧風離還是沒動,依然望著紀小純,紀小純也不是傻子幾乎是立刻就敏銳地感受到了顧風離此刻散發的不良氣息。她雖然摸不透顧風離的心思,但此時倒也很沉靜。

她沒敢再說話,她覺得還是默默地什麽都不說,一聲不吭畢竟保險,用不說話來躲避那種無形地壓力。

果然,顧風離看了她一會兒,沒說什麽,而是對梁青道:“我先走了!”

“哎!你”梁青想問他,是不是能夠幫自己報仇。

顧風離卻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地離開。

梁青輕輕地歎了口氣,對紀小純道:“小純,推我回去吧!”

紀小純卻是望著顧風離離去的背影,眼中浮過一抹淡淡的微光。良久,收回視線,對梁青乖巧地一笑:“嗯,好的,媽!”

上樓的時候,紀小純問她:“媽,你覺得姐夫這個人好不好?”

梁青輕聲道:“很沉穩!”

“你們怎麽會下來了?”小純似乎隨意一問。

梁青輕聲道:“因為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推我下來的。”

本後青轉。“他跟你說了什麽啊?”

梁青道:“沒說什麽!”。

“那你跟他說了什麽啊?”

“希望媽媽去世以後,他能念在你希言姐姐的份上能夠對你跟陌陌多加照顧!”梁青就這樣說。

紀小純忽然不說話了。

母女兩人上樓去。

此時,曹澤銘正好見了顧凱悅。

當他出現在顧凱悅麵前的時候,顧凱悅對於這個突然而來的陌生訪客有點意外,他略一怔忪,問了句:“請問你是?”

曹澤銘並沒說話,隻是打量著這個所謂他的父親,鄭瑤光告訴他的事情,但是聯想這些年的境遇,他漸漸信了,如今隻剩下血緣報告了,他要獲取眼前這個老人的dna,去做dna。

他,不想是這個男人的兒子,所以,他要親自去證實。

顧凱悅見他也不說話,有點疑惑。“年輕人,你找我有事嗎?”

已經是晚上了,突然來了個年輕人,玉樹臨風的小夥子,敲門進來,指名道姓地找自己,後來卻又不說話了。

顧凱悅如今住的這個是軍區的老房子,沒有裝修,還是水泥地麵,牆壁是粉刷的塗料,看得出已經年代久遠,部分牆皮因為返潮而牆皮翻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屋裏是很久很久前的家具,老實沙發,木質茶幾已經掉了顏色,偏廳還有一張八仙桌,這不是將軍樓,是老實單元房,破舊而又陰暗潮濕。

曹澤銘調查到顧凱悅離婚搬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很驚愕,但看到這樣的處境,他更是驚愕,這個老頭怎麽說也是領導,如今住的這樣破舊,是在自殘還是在懊悔?

無論如何,曹澤銘都無法去尊重這個男人!

“年輕人,你找我到底什麽事?”顧凱悅已經第三次開口詢問了。

曹澤銘微微回神,望向顧凱悅的臉,然後沉聲道:“我是曹澤銘!”

他說自己名字的時候,顧凱悅微微一愣,繼而臉色瞬間蒼白。

曹澤銘似乎從他驟然一變的臉色裏讀懂了什麽,他又淩厲地乘勝追擊,再度開口:“遲雲是我的母親!想必你是知道的。”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顧凱悅的臉色已經更加的蒼白,他的唇角是哆嗦的,甚至連身子都是哆嗦的,他顫抖著,盯著曹澤銘的眼睛,眼底流淌過一抹複雜而又詭異多變的情感,他似乎有點難以置信,似乎又有點懊惱,最後,他隻是輕輕地說道:“你好,曹先生!”

曹澤銘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凝眉頭,他叫他曹先生。平淡得好似他是陌生人一般。彬彬有禮,卻又似乎在刻意撇清什麽。曹澤銘心中自嘲,對這個老頭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他也是個太會作秀的人,他跟遲雲一樣,都太會演戲了。

曹澤銘不相信他如此到來,這老頭子會不了解,而這麽多年來,他如果是遲雲跟顧凱悅的兒子,為什麽這個男人一次都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甚至到現在都不認識他!是刻意不去相認,還是從來就不想相認?

顧凱悅已經坐了下去,坐在單人沙發上,指了指對麵的雙人沙發,道:“坐吧!”

“嗯!”曹澤銘輕輕地嗯了一聲,語氣倒也沒有什麽情緒,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然後望向坐在對麵沙發上一臉灰白之色的顧凱悅。

曹澤銘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容,這個老頭還是有反應的,他沒有開口說話,等待著老頭子的反應。

屋裏一時間沉默下去,安靜的氣氛讓人幾乎窒息,兩個人,一老一少都懷著各自的心思,誰都沒有再急著說話。

終於,顧凱悅說了一句話,很平靜,仿若沒有一絲感情,他說:“我和你,沒有什麽可以談的,曹先生,你回去吧!”

曹澤銘聽到顧凱悅的話,忽然眼底寒意四溢。腦海中有過無數的畫麵,他以為他對自己至少有一點點愧疚,無論自己是不是該存在與這個世界上,這個老頭子都該對自己有一點點的愧疚之心,如今看來,他真的大錯特錯了!他怎麽能奢望那種愧疚呢?

下一秒,曹澤銘閉了閉眼睛,隻覺得心中無比悲涼。他忽的睜開眼睛,然後看向顧凱悅,沉聲道:“你跟我沒有什麽可談的,我跟你卻有可談的!”

顧凱悅一愣,看向她,眼裏生出一抹掙紮,“我不覺得我們是可以有事情談論的關係,曹先生,我如今已經不問世事,請你離開吧!”

“好一個不問世事!”曹澤銘忽然冷笑一聲,語氣悲愴,他看向顧凱悅,眼裏出了悲哀還是悲哀,為這個糊塗的老頭子,更為自己。“我怎麽忘記了顧老先生這種人本來就三觀不正,三十年前三觀不正不顧人倫道德三十年後還是依然如此,看來我對你真是不該抱有希望!可是既然我來了,有些話就該說了!”

顧凱悅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如紙,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他沒動一下,很沉默。

曹澤銘對他這種漠然的態度激怒,他一下咄咄逼人,說出的話直逼老頭子的心窩:“看來一個老年喪子以離婚下場結局的男人,根本真的沒有良心!如此,我倒是看明白了一點,你跟她,真的是一對兒!她心狠手辣,你是泯滅人性,你們都是如此!”

“她是你的母親!”顧凱悅忽然開口,他被曹澤銘的話震住了,“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的母親?”

“母親?”曹澤銘握緊了拳頭。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然後走到顧凱悅麵前的沙發前,身子微微地低了下去,望著他的眼睛,他眯起眸子,語調冷厲地開口:“我說顧風離的母親為何這樣恨,原來你還真的是老色不改,我是該讚揚你去維護一個外人,還是該佩服你三觀不正?自己的妻小不顧,去維護一個小三!”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第一次見到顧風離的母親時候他會那樣出言不遜,會那樣對他帶著敵意,原來真的是如此,他才是一切罪惡根源的結果,一隻孽果而已。一句話,他就聽出了顧凱悅對遲雲的維護,他忽然覺得鄭瑤光的嫉妒是可以理解的!母債子還,他活該如此。可是,他怎麽能坐以待斃,任憑錯誤繼續走下去呢?

“那個小三是你的母親!愛情無錯!”

“好一個愛情無錯!”曹澤銘低頭看著顧凱悅的眼睛,看到他眼裏的掙紮,他再度冷聲譏諷地開口:“看來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也不枉我來這一趟!”

“我什麽都不知道!”顧凱悅並不打算說,他錯開視線,不去看曹澤銘的眼睛呢。

“即使顧風離可能因此而送命,你也會什麽都不知道嗎?”曹澤銘也不打算放過,步步緊逼。

顧凱悅一愣。“你在說什麽?”

“那麽,你又在希冀什麽?”曹澤銘冷笑。“真的能不問世事?真的能做到良心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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