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衰人
我聽了黃毛的話哈哈大笑，笑夠了我才說：“妙極啦！平房區扛把子去做廚師學徒絕對是天底下的奇聞，小毛驢兒也套上夾板了！
有酒沒，有酒我一定得來上它一碗，哈哈哈哈……”
黃毛惱羞成怒，他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個呆鳥笑個毛線啊！你自己混的也不咋地！寄人籬下不說，你看看人家法明他們做道場的地方，你再瞧瞧你做道場的地方，某些臭老道該覺悟啦！”
我仰天長出了一口氣，半晌才說道：“紅塵俗世，就沒有清淨的地方！隻不過此地太醃臢了，經文已經誦完，也算我盡了心意，咱們走吧！”
吳大叔也說：“走就走吧！眼不見心不煩，我的壽材也要完工啦！我加把勁，咱們一起走。”
吳大叔走回到案板前，抓緊處理剩下的活兒。
黃毛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想走隻怕沒那麽容易，你猜我看到誰來了？”
我說：“難不成是那個老家夥又來了？這地方的陰氣雖然重了點兒，還沒有到要命的地步，不需要他親自來處理的呀？”
黃毛咬了咬牙：“不管咋說，這個瘟神來準沒好事兒！”
黃毛轉了轉眼珠說：“這話用在你身上似乎更合適？隻要你呆鳥到了的地方就沒有好事兒，要不死上幾個人都對不起你的名號！”
我伸手把他推開：“黃毛太歲也不代表著吉祥如意，話說法明師侄，你來幹什麽？”
“彌陀佛！”隨著佛號，一個戴著眼鏡的光頭從門外走了進來。
走到我的近前，光頭打了個稽首：“鳥師叔辛苦了，高施主在前廳準備了素齋，圓智師叔命我來請師叔入席。”
光頭法明一臉的古井無波，很平靜的說著來意，我心說這禿頭真的是個人物！
偷聽了這麽半天，被人揭破了也毫無表情，不愧為法字輩兒的首席大弟子！
不過你再有城府也跟我沒關係，千葉寺的事兒，咱還是少摻乎的好！
我笑了笑：“如此，咱們就去吧！”
黃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悄悄地伸出了一個中指。
吳大叔轉回頭來看了我一眼，目光裏滿是質疑？
此時此刻，我沒法跟任何人解釋，也不想解釋。
行走在世間，總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去做的。
我和黃毛跟著法明出了小院兒，爬上了小山坡。
我回頭向坡下的院子看去，幾盞幽幽的燈火讓小院而顯得愈發的淒涼。
如果那些呈現在我腦海裏的畫麵都是真的？如果吳大叔說的也都是真的？
那我是不是應該衝天一怒？跑到高家的後廚，找一把菜刀，一刀斬了這個毫無人性而又變態的高員外呢？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現在是法製社會，衝冠一怒就殺人的遊俠時代早就過去啦！
不過這不妨礙我對高員外來一次落井下石，是的！不隻是我呆鳥道長所到之處有人會倒黴，那個老家夥來了也絕對沒好事兒。
雖然是汙穢之地，我還是要留一留。
高員外呀高員外你最好祈禱自己別倒黴，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品嚐一下什麽叫雪上加霜。
法明不緊不慢的走著，步履間一派的從容。
像我這樣回頭回腦，頗有些失身份的猥瑣。
我問了法明一句：“法明一切可還順利？”
法明誦了句佛號：“彌陀佛！有勞師叔記掛，法事進行的都很順利。”
黃毛終於忍不住說了句：“那是，給條狗做超度，有什麽順利不順利的。”
法明念了句佛號：“彌陀佛！”就沒再說話。
我瞪了一眼黃毛，黃毛伸了伸舌頭，然後扭過臉去偷偷的笑。
我也覺得有些搞笑，看來千葉寺的大師們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不過法明知道了，一會兒和尚們也就都知道了！看看你們還忍不忍得下去？
來到高家別墅的主樓前，黃毛一轉身就溜了。
臨走時誇張的張大了嘴巴，毫無聲音的說了個待會兒見！
我知道這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亂，絕對是吃瓜群眾當中的典範，沒熱鬧可看他都能親自動手搞一場出來，某人想不倒黴也不行嘍！
我和法明到了餐廳，一張大圓桌旁坐滿了千葉寺的大師們。
每個光頭臉上的表情都不相同，隻是沒有一個是對我的到來表示歡迎的。
圓智大師見我到了，就說了一句：“鳥師弟到了，大家開動吧！”
法字輩兒的八個大弟子齊聲說了一句：“師叔請用飯！”
目光卻是看向了圓智，我是沒所謂，原本也不想沾染這高家的俗物。
要說百味齋的素菜做的的確是一流，無論色香味意都極具特色，尤其是素雞做的幾乎可以亂真。
隻是這菜做的再好，我也沒啥心情。
我拿著筷子虛應了幾下，就退到一旁坐著了！
餐桌上沒有見到高員外，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個老家夥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不見了更好！省的他在我耳朵邊上嘮叨。
佛教吃飯講究的也是食不言，餐桌上沒人說話，大家很快吃完了飯。
法明湊到了圓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素來深沉的圓智臉上現出幾分紅潤。
我心說：“老家夥，看你還忍不忍？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要是這時候忍下去，看你丫的以後還怎麽在我麵前裝正神？”
圓智站起了身，看樣子是要有所行動。
這時候，高二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大聲對圓智說：“大師父，我家先生太太去祖屋給仙逝的遠親上香了。
我家先生說，那位遠親走的有點兒不正常，去了怕是會招上外邪，請您和諸位大師移駕辛苦一趟，那樣會保險一點兒！”
圓智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怒氣，過了片刻他才平複下來。
他對大家夥說：“諸位師侄，高先生是千葉寺的大施主，咱們就辛苦一趟吧！”
圓智發了話，光頭們自然沒有二話，大家紛紛起身跟在圓智身後出了大廳。
出了大廳，眾人卻沒有看到高員外和他的夫人。
相反，我卻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個家夥。
高二跟大家解釋說，高先生和他太太已經先後去了祖屋，現在請大家一同前去看看。
說完高二也不理會眾人，拿著個電筒頭前帶路去了！
我最不想見到的那個家夥卻走到了我身邊，他笑嘻嘻的說：“小鳥兒，很久不見啦！你還好嗎？”
我摸了摸鼻子說：“托您的福，隻要你遠離我的存在，我就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那人捋了捋胡子說：“小鳥兒，你這話可太傷人心了！俺老楊可是遠近聞名的厚道還有福的人，咱們常見見麵兒，你也可以多沾沾我的福氣。”
我心裏暗自說了一句：“您是夠厚的，別的不說就說臉皮吧，比紫禁城的城牆還厚呢！”
我知道鬥嘴鬥不過這老家夥，長出了一口氣之後說道：“行啦！楊大人，你有話就說，有事兒我就去辦，咱別那麽多廢話好嗎？”
楊大人擺了擺手：“莫事，我就是閑來無事，出來走走！”
楊大人見我歪著脖子看著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小鬼，不要這個樣子啦！原本我是真的沒事兒，不過現在遇到你就不好說啦！”
我摸了摸鼻子，從褲袋裏摸出手機對著自己照了照，眉清目秀青春年少，我抬起頭狠狠的瞪了楊大人一眼。
楊大人嘿嘿一笑，聲音奸詐到了極點。
這老家夥捋著胡子說：“你就算用眼光殺死我，我也還是這麽說。那次咱倆碰麵我不是倒大黴，保準有一大堆爛攤子等著我去收拾，我也沒抱怨什麽吧？”
我已經懶得和這老家夥鬥嘴了，我一邊走一邊說：“是啊！都是我害的，不過每次不都是為你辦事兒嗎？你老人家應該向上天祈禱，從今而後永遠不和我見麵，您就省心嘍！”
不等這老家夥廢話，我加快腳步走到了隊伍的前邊。
應該說是隊伍了！因為和我們一同前去的人增加了很多！
不止是我和千葉寺的，還有高家的下人和一些來賓。
沒走幾步，黃毛和一些穿著白色廚師服的人也追了上來。
我覺得情形有些不對，高員外和老婆去吊唁遠親或者是後媽，用得著這麽多人都去幫忙嗎？
他高員外幹的這些破事兒，不應該低調隱秘一些嗎？
黃毛笑嘻嘻的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鳥哥，不會是楊大人又給你安排活了吧？”
我搖了搖頭：“目前為止還沒有，反倒是你小子應該是被老楊抓了公差吧？”
黃毛放開手：“別提那老家夥，他就是我的噩夢，我這輩子算毀他手裏了！”
我歪頭向老楊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也別煩，瞧見沒，老楊有了新玩具，沒準分分鍾就把你甩到垃圾箱裏去！”
黃毛說：“那可太好了！就是扔進糞坑裏也好過被他攥在手裏。”
我和黃毛說著話，已經走到了土坡之上。
我無意當中向坡下的院子看了一眼，小院子裏居然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的燈火。
亂糟糟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有的人問高家的下人是不是下麵的院子，也有人質疑是不是走錯了路。
就在此時，土坡下的小院子裏，一個男人淒厲的吼叫起來：“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