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理解劉肖雅的感受,但卻無法說服自己忘記這一切。

我也能夠接受劉詩雅的建議,不去打擾她姐姐的生活,但是——

我卻無法讓自己變得輕鬆,反而更沉重了似的。

我想起款哥曾經說過的話——

一個不會控製自己感情的男人終究要失敗的,無論是事業還是女人。

的確,我承認自己有些患得患失,承認自己很失敗,並且也很願意麵對這種失敗,

可是,我卻實在想不出究竟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一到家,我就趕緊打開電腦,希望能夠更多地了解肖雅的病情。

我不停地在geogle裏查詢著“人工流產,後遺症……”這樣的字眼,

每一個搜尋結果都讓我心驚肉跳。

生命危險、終生不孕……這樣血淋淋的可怕後果重重地撞擊著我脆弱的心髒。

我不敢相信——劉肖雅居然要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而這一切,跟我有著最直接的關係。

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是——

也許自己親手毀掉的,竟然是劉肖雅全部的生活。

我從難過到不安,又從不安到惶恐……我覺得自己行將崩潰。

在徹底崩潰之前,我隻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我害怕外麵熱鬧的人群和明晃晃的陽光,熱鬧的人群會加劇我的不安,

而明晃晃的陽光,會讓我的惶恐無處躲藏。

似乎我的潛意識裏還天真地以為——

緊閉的房門和厚實的窗簾隔開的是真實的世界,

我躲起來,那些可怕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就在我隱居了十多天之後,國慶來找我喝酒了。

他說跟老婆吵架了,鬱悶得不行。

我說:“你勸我的時候不是一套一套的嗎……怎麽麵對自己就糊塗了呢?”

國慶說:“咳,醫不治己嘛,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不打算勸他什麽,反正我知道那根本沒用。

“聽我老婆說,劉肖雅的情況好象不大妙……”似乎國慶有些後悔不該提起這個話題,說了半句就趕緊停住了話頭。

“嗯,我找到她住的醫院了……可是她根本不想見我。”

“那……唉……”國慶欲言又止地歎著氣。

“你是不是問我打算怎麽辦?”我看著國慶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我老婆說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娶她回家……”國慶似乎不忍看到我難過的樣子,馬上又補充道,“先聲明啊,這是我老婆的話,你別當真……這不代表我本人的立場。”

“那……你的立場是什麽呢?”

“我?我沒有立場……老實說,誰也不能幫你拿這主意,”國慶搖著頭,“這要你自己想好才行。”

“是啊,我還在想……可我實在沒有什麽主意了。”我的表情一定很無奈,甚至很絕望。

“不說這個了,說我自己的事情,”看我六神無主的樣子,國慶連忙轉移話題,“唉,我的生活也是一團糟,你也許不相信——有時候我真想一氣之下離婚算啦,自己一個人過也不錯,省得鬧心。”

“國慶,你可別這麽想,一個人也鬧心啊——”看上去國慶不象是無病呻吟,我又忍不住想勸勸他,“你看看我,比你能好到哪裏?”

“你至少還有自己可以待的地方啊,”國慶撇著嘴,那樣子是在笑我坐著說話不腰疼,“可我這鬱悶完了,還得回去麵對——無處可逃啊。”

“婚姻的事情,我不太懂,你才是專家……”我搜腸刮肚地想找些有點思想的哲人語言安慰他,但是我忽然發現,所有能夠想到的語言在現實麵前都顯得很蒼白。

“其實我也知道,婚姻嘛,永遠是需要寬容對方的,兩個性格、經曆、家庭、教育……都差別甚遠的人擠在一塊堆兒,想過舒心的日子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經常勸自己說——能忍就忍忍算啦。”國慶歎著氣接著說道,“可是,道理我懂,做起來難呐。”

“咳,你都覺得難,那我可怎麽辦?對付這些事,我連你的一半都趕不上啊。”這是我的真心話。

“你不知道——古人說的,世上惟女人和小人難養——千真萬確啊。”國慶感慨地說道。

“真理,絕對是真理……”我揶揄著國慶曾經說過的話,“這就是你所說的真理——顛撲不滅的道理啊!”

說完我居然先忍不住笑了笑,國慶跟著也笑了笑。

但我感覺,我們的笑裏都流露出太多的無奈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