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後國慶繼續跟我頻頻舉杯。

我忽然發現——酒精真好,它能把一切都變得都不那麽真實。

就象緊閉的房門和厚實的窗簾,能夠暫時隔開讓你煩惱的這個世界。

後來,我們倆人都已經喝得很高了,國慶卻全然沒有罷休的意思。

看樣子,國慶把我這兒當成了避風港,打算長駐。

國慶一邊說話一邊還不斷加快著舉杯的頻率:“我原本以為夫妻倆能夠無話不談的,最終卻發現,我跟你才真正可以無話不談,跟自己老婆說話做事反而需要鬥智鬥勇……”

“那當然,老婆是領導,你——不過是個群眾而已。你一個群眾,跟領導鬥個什麽勁兒啊?”我揶揄著國慶。

“不是我故意跟她鬥,而是她老是沒事找事地跟我吵,就好象我上輩子欠她什麽似的。自打結婚以來,我們是爭吵不斷,最近可好——惡語相向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國慶的表情愈加無奈,“我什麽時候說的什麽話自己都忘了,她卻記得一清二楚……翻起老帳來沒完沒了。”

“那是,”我想緩和一下鬱悶的氛圍就笑著說,“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如果把你們都比做電腦的話——相對你老婆這台奔6來說,你不過就一386而已,差的碼子大著呢——認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發現,夫妻間絕對不能吵架,就算不得不吵,也得慎重開口,”國慶苦笑著說,“將來你結了婚,牢記——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得經過大腦,不該說的堅決不能說。因為你的話就象是一顆顆種子,不知道會發出什麽樣的芽,長成什麽樣的苗,結出什麽樣的果……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它們一定一定會開花結果的,而且往往就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讓你品嚐苦果的滋味。”

國慶就象是在自言自語似的,邊說邊點著頭。

看似喝醉了,但卻說著極其清醒的話。

國慶唏噓不已的神情我看著眼熟,那是從前的國慶,一個現實主義者。

我還曾以為婚姻把他從現實主義者變成浪漫主義者了呢,

現在發現,他還是他,隻是沒有了類別——似乎變成了一個極端複雜的混合體,

說不出是現實、浪漫,樂觀還是悲觀。

他就象是生活在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夾縫,無可奈何才是他真正的標簽。

送走了國慶,我的耳邊卻一直回響著他所說的那些話。

雖說我跟國慶身處不同的困境,但是,它們卻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迷失了失去了方向似的無助,不知如何形容的無奈和心慌。

國慶的話也象是一粒粒種子,在我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我回憶起跟劉肖雅過往的一幕幕場景,黯然神傷。

很顯然,劉肖雅是一個極有心機的女子,她總是有著自己明確的目的,

也懂得利用自己的資源和智慧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那畢竟也是她付出感情的一種方式,我可以不接受,但卻不能半推半就。

我遵循著**遊戲的種種規則,卻把她陷入萬劫不複的尷尬境地——

我為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感到萬分難過。

我很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跟她真誠地說一句對不起。

但是,我問自己,說對不起有意義嗎?我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