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搭上了飛往巴黎的國際航班。

我終於插上了能夠飛去愛人身邊的翅膀。

然而我的心裏,卻一點也找不到輕鬆的影子。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會是什麽?

我不知道,迎接我的還是不是愛人溫暖的擁抱。

我的耳邊反複回蕩著前一天從大使館出來時——劉詩雅說的話。

她說,從簽證官的電話裏得知,黎璐佳曾經醒來,警方詢問她的親人,她在紙上寫下了我的名字,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獲得了簽證。

但是,這之後她又陷入昏迷之中。

我還想起帥哥謝迎峰的眼神——欣喜夾著羨慕。

我沒有想到他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會有那樣的眼神。

他甚至拍著我的肩膀說——有任何需要打個電話,如果需要錢先從我這裏拿。

我笑著說,你不怕我一去不回頭哪?——這是我N久以來的第一句玩笑話。

他大大咧咧地說,咳,錢是什麽,錢是王八蛋啊!就算被你黑了,我甘願。

停了片刻,他又十分認真地說,你是一個哥們,回來一起喝酒。

我說著謝謝。心裏很感動。

我原以為自己還要負責打撈他這艘沉沒的泰坦尼克號呢,

卻沒料到——他卻早已自己浮出了水麵,並且已然舊貌換新顏。

我為他高興,也為自己的曾經……有一點汗顏。

清晨出發的飛機,象一隻大鳥,不知疲倦地一路向西,我卻恨它飛得太慢。

我吃不下也睡不著。透過舷窗,除了朵朵白雲什麽也看不見。

飛機上有許多對情侶,他們幸福地依偎著……說著情話。

我的身邊卻空著一個座位,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其實我根本沒有心思聊天,我隻是擔心自己睡著了做噩夢。

但是我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會兒,

可就那麽一會兒,醒來時又是一身冷汗,清淚兩行。

我夢見自己是那個逐日的誇父,拎著板斧玩命奔跑。

我從清晨出發,一路向著太陽的方向,甚至不敢歇腳。

可是等我發現自己靠近了太陽……卻又發現自己太疲倦了。

我拚盡最後的氣力一躍,以為自己抓得住那輪紅日,

卻不想一下跌進了深淵。

而太陽,依舊明晃晃地掛在頭頂上……隻是越來越遠。

我哭著醒來,心底長滿了荒草一般止不住地憂傷。

空姐跑來問我是不是病了。我點點頭說,是的,我病得不輕,不過病在心上。

這是我在十二個小時的飛行中說的唯一一句話。

我自己清楚——我已病入膏肓。

好心的空姐給我端來杯開水,我卻問她有沒有葡萄酒。

空姐笑著說,當然,這是飛往法國的航班。

我仔細端詳著紅紅的散發著醇香的葡萄酒,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第一眼看到黎璐佳的那個晚上。

我不敢確定那是不是款哥的生日PARTY。

因為我喊著款哥的名字卻不見有人應聲。

參加PARTY人很多,但是我一個也不認識。

PARTY上沒有樂隊,也沒有歌手。

但是卻一直有歌聲回蕩在我的耳邊。

歌曲的名字叫《一萬一千公裏》……

我端著酒杯走近黎璐佳,試探著想要結識這個美女。

她有著飄逸優雅的長發,她的長發濃黑而芬芳。

我靠近她說——我認識你的前生,你的前生是一隻蝴蝶。

黎璐佳笑了笑就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長發,

貪婪地呼吸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忽然,黎璐佳變作一隻真正的蝴蝶,翩然在我的眼前。

我心裏一沉,連忙伸出手去……卻觸到了前排的座椅。

我醒了。是一個夢。飛機傾斜著,正在著陸……巴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