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嶽道:“那是說,那位暗施陰謀的人,是帥府之內的人物了。”

沈百濤道:“兄弟正有此感。”

關中嶽道:“什麽人最先見到督帥暈倒在花廳之上。”

沈百濤道:“督帥的隨侍書童。”

關中嶽接道:“沈兄,咱們到督帥大人中毒的花廳中瞧瞧如何?”

沈百濤點點頭,一麵舉步向外行去。

關中嶽行出廳外,低聲對守在廳門口處的楊四成,道:“四成,等一會到了花廳時,你也進去,幫助瞧瞧看,能不能在現場中找出一點破綻。”

楊四成低聲說道:“屬下從命。”

關中嶽快行兩步,追上沈百濤,道:“沈兄心中,是否有什麽懷疑的地方?”

沈百濤左右看了看,急步穿過一重庭院,到了花園中,才長長籲一口氣,道:“自然是有人下毒。”

關中嶽道:“沈兄久居帥府,又是督帥最為親近的人,對府中情形,了然甚多,不知對下毒一事,有些什麽看法?”

沈百濤因督帥陡然暈倒,心中大亂,但在關中嶽逼問之下,神智漸次冷靜下來。

沉吟了一陣,道:“照兄弟的看法,毒藥混入食物中的可能最大。”

關中嶽道:“那日,兄弟派人追蹤的送信之人,好像也是在廚下聽差。”

沈百濤道:“唉!說起來,兄弟忘記告訴關兄了……”

關中嶽征一怔,道:“什麽事?”

沈百濤道:“那人打水之時,不小心跌入井中而亡。”

關中嶽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沈百濤道:“兄弟當時,亦很懷疑,但仔細查過,又不見他別有傷勢,再到井邊查看,發覺井邊積雪化去,有些滑溜,再看他足痕,卻是失足滑入井中。”

關中嶽長長籲一口氣,暗道:“好厲害的人物,當真是可怕的很。”

心中念轉,口中追問道:“沈兄就未再追究了嗎?”

沈百濤道:“許作查驗,兄弟問話,都可證明他是失足落井而死。”

關中嶽道:“沈兄,也覺得如此嗎?”

沈百濤道:“就現場觀察而言,確然如此,雖然兄弟仍然有些懷疑……”

談話之間,兩人已然行近了花廳。

沈百濤搶先一步,行入廳中。

忽聽環佩聲響,傳過了一個女子口音,道:“夫人到。”

關中嶽低聲說道:“沈兄,在下見夫人,不太方便吧!”

不待他們會商有所結論,一個中年婦人,已在兩個女婢護擁下,到了花廳門口。

關中嶽抱拳一揖,垂首說道:“在下關中嶽,見過夫人。”

徐夫人輕輕歎息一聲:“拙夫也曾和妾身提過關總鏢頭,說你們相交甚深。”

關中嶽急急說道:“草民怎敢和督帥大人論交,那是督帥大人垂愛。”

徐夫人道:“總關鏢頭看過他的病勢了。”

關中嶽道:“看過了。”

徐夫人點點頭,道:“他一生為人,公正廉明,未做過半點虧心之事,實不該有此報應。”

沈百濤突然開口,說道:“夫人,大人不過臨時暈迷過去,屬下正自設法挽救。”

徐夫人歎息一聲,道:“這些年,你們相處甚好,一切都要麻煩你了。”

沈百濤道:“屬下盡力而為。”

徐夫人道:“如有要我相助之處,請隻管說出來。”

沈百濤道:“可要麻煩夫人之時,屬下自會請命。”

徐夫人似甚哀傷,左手扶在一個丫頭的肩頭,右手絹帕,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道:

“我在內堂,要我幫忙的地方,告訴我一聲。”

沈百濤道:“督帥隻是一時暈迷,還望夫人珍重。”

徐夫人點點頭,道:“你們多辛苦了。”

轉身而去。

關中嶽心中一動,突然叫道:“夫人留步。”

徐夫人停下腳步,道:“什麽事?”

關中嶽道:“草民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夫人能否允準。”

徐夫人道:“隻要是為救徐督帥,我是無不答允。”關中嶽一直垂著頭,道:“草民想見見劉大人父女。”

徐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要他們到花廳中來!”

關中嶽道:“多謝夫人。”

徐夫人黯然一歎,轉身而去。

沈百濤低聲說道:“關兄,你可是懷疑劉氏父女。”

關中嶽道:“目下此事,全無線索,咱們隻有廣為尋找,碰碰運氣了……”

語聲一頓,接道:“會見過劉氏父女之後,在下還想去瞧瞧督帥。”

沈百濤道:“那容易。”

關中嶽道:“待一會,在下和劉氏父女談話之時,沈兄如能不接言,那是最好不過。”

沈百濤道:“好!兄弟不多插口,如是關兄需要兄弟插言時,給我一個眼色就是。”

談話之間,一個書童帶著劉大人,匆匆行入花廳。

關中嶽一抱拳,道:“劉大人,還記得虎威鏢局的關中嶽吧!”

劉大人抬頭望了一眼,道:“是關總鏢頭。”

關中嶽道:“想不到吧!咱們會在督帥府中碰頭。”

劉大人微微頷首道:“確實有些意外,但也可證明關總鏢頭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人物!竟然和督帥府中人攀上了交情。”

關中嶽一笑,道:“大人不用諷笑關某,關某進入帥府,是應邀而來。”

劉大人微微一怔,點點頭,道:“徐夫人遺人要在下趕來花廳,會晤一個人,這人可是你關總鏢頭嗎?”

關中嶽道:“正是關某。”

劉大人臉上微現慍色,但不過一瞬之間,重又恢複了平靜道:“關總鏢頭要在下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關中嶽道:“徐督帥待你如何?”

劉大人臉色一變,道:“閣下這句話,問的太放肆了。”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劉大人,關某人如此問話,定有道理。”

劉大人道:“請教道理何在……”

關中嶽道:“大人先回答了我的問話,在下自然會說明道理之所在。”

劉大人乃是曆經宦海風雲的人物,看關中嶽的神態,似是有恃無恐,立時放下瞼,道:

“徐督帥待我情義極深,所以,我們結了兒女親家。”

關中嶽道:“這麽說來,劉大人對督帥的生死,應該是很關心了。”

劉大人道:“徐督帥發生了什麽事?”

關中嶽看他驟聞驚訊後的焦急之情,泛現了神色之間,決非作偽,暗道:“看起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督帥被人下了毒,目下一直暈迷不醒。”

劉大人道:“在哪裏,快些帶我去瞧瞧。”

關中嶽回顧了沈百濤一眼,說道:“問問沈兄吧!”

沈百濤道:“督帥中毒一事,夫人堅持保密,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大都不曉得這件事。”

這時,室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劉姑娘到。”

關中嶽道:“有請劉姑娘。”

一麵低聲對劉大人說道:“在下和姑娘談話時,劉大人最好不要接口。”

督帥被人下了毒,事情是何等重大,劉大人隻有點頭的份了。

這時,一個青衣女婢,扶著劉姑娘緩步而入。

關中嶽凝目望去,隻見那劉姑娘似乎是又清瘦了一些。

劉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婉兒,你要據實的回答關總鏢頭的問話。”

劉婉蓉臉上泛起一種訝異之色,但卻未再多問,點點頭,道:“女兒從命。”

目光轉到關中嶽的臉上,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關總鏢頭要問我什麽?”

她竟行發製人,問起關中嶽來。

關中嶽早已知曉劉婉蓉極為聰明,隻要言語中留下破綻,必然會被她抓住反擊,是以十分小心,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又清瘦了很多。”

劉婉蓉道:“關總鏢頭,你隻是想問我這句話嗎?”

需知那個時代,男女的眼界極嚴,尤其是大家閨秀,更有著森嚴的規戒。

關中嶽被她反問的臉上一熱,急急說道:“在下之意是說,!”娘耗費心機過多,才見消瘦。”

劉婉蓉淡然說道:“關總鏢頭,我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上有父母之命,一切事都用不著我費心。”

關中嶽沉吟了良久,道:“姑娘周圍發生了很多事情……”

劉婉蓉道:“我想不出那與我何關?”

關中嶽道:“事雖和你無關,但人卻是姑娘的近親。”

劉婉蓉愕然說道:“我的近親?”

關中嶽道:“不錯,姑娘每到一處地方,似乎是都要帶來很我的困擾,很多的麻煩。”

劉婉蓉輕軍柳眉兒,緩緩說道:“關總鏢頭,這句話說的太過武斷了吧!”

關中嶽道:“有一件事,姑娘也許還不知道,徐督帥被人暗中下了毒。”

劉婉蓉哎喲一聲,道:“真的嗎?”

關中嶽雙目中神光如電,凝注在劉婉蓉的臉上瞧看。

但劉婉蓉的臉上除哀傷和驚訝之外,別無可疑之處。

劉婉蓉鎮定了一下心神,緩緩說道:“關總鏢頭可是懷疑是我下的毒嗎?”

關中嶽道:“事情沒查明之前,帥府中人,能夠接近督帥的,人人都有嫌疑。”

劉婉蓉點點頭,道:“關總鏢頭說的也是……”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但不知關總鏢頭,要如何對付我們父女。”

突然叫了一聲:“爹爹。”放腿向劉大人奔過去,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變化大出意外,關中嶽瞧的為之一怔。

沈百濤雖然覺得關中嶽對付劉姑娘的手法,顯然有些過分,不論如何他總是督帥的媳婦,關中嶽逼得她抱著父親放聲而哭,這情景實是有些不妥。

但是他答應過關中嶽不作主插言,隻好忍下不語。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目下正需要姑娘振作精神,應付大變,姑娘請不用再哭了。”

劉婉蓉用手抗一下臉上的淚痕,緩緩道:“你們不放過我,我隻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弱女子,難道我的命還不夠苦嗎?”

關中嶽忽然憶起沈百濤對他說過,徐督帥的兒子,久年臥病,人已成了半癱瘓的狀態,這位劉姑娘此後,要常侍病榻,棒藥奉條,一旦徐公子久病之身,無法支持,劉婉蓉即將成為未和夫君同過床的寡婦。

這遭遇,該是一個女人家最大的悲哀了。

更淒慘的是雙方又都是大官、世宦,這劉姑娘的一生,都將鬱鬱寡歡,終身守節。

心中念轉長歎一聲,道:“姑娘的際遇,實也是悲慘得很,在下很願為姑娘盡一份心力。”

劉婉蓉道:“不用幫我忙了,隻要你們不再打擾我,讓我平平安安地過下去,我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關中嶽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的意思。”

劉婉蓉搖搖頭,道:“我沒有誤會,我隻是希望能過一些安靜的日子……”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是關總鏢頭,沒有別的事情,妾身就要告辭了。”

關中嶽皺皺眉頭,道:“姑娘,在下並未存下找姑娘麻煩之心,隻是姑娘有很多事,在下還是不太明了,希望姑娘能夠解說一下。”

劉婉蓉道:“什麽事?”

關中嶽道:“為什麽南天三煞和葛玉郎見了姑娘之後,都突然掉頭而去。”

劉婉蓉道:“關總鏢頭心中一直不耿耿不忘這件事嗎?”

關中嶽道:“這件事,如若姑娘不能有一個滿意的解說,在下不得不問姑娘了。”

劉婉蓉道:“你一定要知道嗎?”

關中嶽道:“不錯,姑娘對此事如能提出一個滿意解釋,在下此後決不再麻煩姑娘。”

劉婉蓉緩緩從懷中摸出一物,道:“關總鏢頭拿過瞧瞧吧!”

關中嶽伸手接過,展開看去,不禁為之一呆。

沈百濤道:“關兄,是什麽?”

關中嶽道:“盤龍鏢棋。”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盤龍鏢旗。”

顯然,這位常年存身於帥府中的武林人,也知曉盤龍鏢旗。

關中嶽想到開封近郊,出現過盤龍鏢旗的事,心中一陣緊張,握著鏢旗的雙手,突然間開始抖起來,雙目凝注在劉婉蓉的臉上,神色間,是一片驚震和尷尬的混合表情。

劉婉蓉半晌不聞關中嶽的問話,心中甚感奇怪,抬頭看了關中嶽一眼,道:“關總鏢頭,你怎麽啦?”

關中嶽勉強笑一笑,道:“我很好。”

劉婉蓉道:“葛玉郎和那些人,都是看到了這個,駭然而退,你明白了嗎?”

關中嶽道:“我明白,明白。”

恭恭敬敬,把鏢旗折疊整齊,雙手捧著,送還給劉婉蓉,他雖然盡力想保持平靜,但雙手卻似有些不肯聽話,仍然不停地抖動著。

劉婉蓉道:“這麵旗子救了我很多次,也給了我不少麻煩,目下,我已經用不著它了,送給你關總鏢頭吧!”

關中嶽吃了一驚,道:“姑娘說笑了,在下怎敢收受。”

劉婉蓉道:“如是這麵旗子,能使很多江湖人,見而生畏,我一個長居深閨的弱女子,留著它也是無用,寶劍贈於烈士,關總鏢頭收著吧!”

關中嶽一臉尷尬神色,道:“姑娘,關某知罪了。”

劉婉蓉奇道:“你,什麽罪。”

關中嶽道:“有一句俗話,不知者不罪。”

劉婉蓉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這麵旗子很寶貴是嗎?”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是的,很寶貴。”

劉婉蓉道:“那就送給你吧!”

關中嶽隻覺頭皮一麻,頂門上滾下兩顆汗珠兒,道:“姑娘說笑了。”

劉婉蓉搖搖頭道:“我說的很認真。”

關中嶽臉色蒼白,道:“姑娘,區區願領責罰,在下膽子再大,也不敢接下此旗,但督帥大人身中奇毒一事……”雙手捧著鏢旗,遞了過去。

劉婉蓉接道:“這件事,也要麻煩你關總鏢頭了,我對公公的事,知曉不多,但我卻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的官員。”緩緩接過鏢旗。

關中嶽道:“姑娘,這件事,看起來,十分棘手,關某一人之力,隻怕是無法查明內情,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劉婉蓉道:“需要我幫忙之處,隻要我力能所及,一定幫忙就是。”

關中嶽道:“姑娘既不願露麵,在下也不道勉強,不過,督帥大人中毒甚深,如不及時動手搶救,很難預料變化……”

劉婉蓉道:“這個,我有什麽法子呢?”

關中嶽似是想不到她會完全要置身事外,低聲說道:“姑娘,就在下推斷,那下毒人可能就藏在帥府之中。”

劉婉蓉驚哦了一聲,道:“這話當真嗎?”

關中嶽道:“是的,在下雖然這麽想,所以必需要姑娘協助。”

劉婉蓉道:“好,你說吧!要我如何幫助你。’“關中嶽道:“勞請姑娘幫在下查一查內宅、”

劉婉蓉愕然道:“內宅……”

關中嶽道:“是的,內宅,包括督帥夫人在內,任何人都要查個清楚。”

劉婉蓉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要如何著手,關總鏢頭可否給我一個說明。”

關中嶽道:“這個麽?在下也無法具體的說個明白,姑娘留心任何微小的事物,發現可疑,就全力追查。”

劉婉蓉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盡力就是,還有別的事麽?”

關中嶽道:“就是這件事,姑娘多多費心。”

劉婉蓉點點頭,道:“我去了。”

關中嶽一抱拳,道:“姑娘請便。”

劉婉蓉回顧了劉大人一眼,道:“爹爹,孩兒先去了。”

劉大人道:“你去吧!我在此間和關總鏢頭聊聊。”

劉婉蓉淒涼一笑,轉身而去。

關中嶽目睹劉婉蓉去遠之後,才回頭向劉大人道:“大人,劉姑娘終於亮了身份。”

劉大人道:“什麽身份?”

關中嶽道:“鏢旗!這麵鏢旗!別說葛玉郎和南天三煞了,就是比他們再高的身份,見到了這麵鏢旗也應該退避三舍,恭迎恭送。”

劉大人道:“在下實在瞧不出那麵旗子,有什麽特殊之處。”

關中嶽道:“它能使江湖中人,不論正邪,見到之後,立時退避,難道還不夠珍貴嗎?”

劉大人嗯了一聲,道:“想不通,想不到,婉兒怎會有這麵旗子呢?”

關中嶽道:“有很多事,也許你劉大人真的不知道。”

劉大人道:“有一件事,關總鏢頭不要誤會,小女雖然身懷此旗,但她確是一點不會武功。”

關中嶽道:“大人怎麽知道。”

劉大人道:“我很仔細的問過她,確知她不會武功。”

關中嶽道:“好!我知道了。”

劉大人一揮手,道:“關總鏢頭如是沒有別的事情,在下也告退了。”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沒有出言阻止,隻是呆呆地坐著。

直待那劉大人走的背影消失不見,關中嶽才緩緩站起了身子,道:“沈兄,這是一樁很奇怪的事情。”

沈百濤道:“什麽奇怪事?”

關中嶽道:“一個身懷盤龍鏢旗的人,竟然是全然不會武功。”

沈百濤道:“對這鏢旗的事,在下知曉的不多,關兄可是覺著很可疑嗎?”

關中嶽苦笑一下道:“可疑又怎麽樣。督府之中,規戒森嚴,內外分明,咱們就算是心有所疑,也無法搜查,而且內府深院。人物龐雜,沈兄,我瞧目下隻有一個辦法。”

沈百濤道:“請教關兄。”

關中嶽道:“醫好督帥大人,從他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一點消息。”

沈百濤道:“醫好督帥身中之毒,自是最上之策,但名醫不敢下藥,兄弟不知藥理……”

關中嶽沉聲說道:“四成在嗎?”

楊四成應聲而入,道:“屬下在。”

關中嶽道:“你可知曉開封府左近。武林道上,有哪一位精通醫道的人物?”

楊四成道:“就屬下所知,聽濤下院中的道士,似是通達醫理。”

關中嶽道:“這個我也想過了,找他們害大於益。”

楊四成抬頭望沈百濤一眼,道:“在下鬥膽冒問一句,督帥中毒之處……”

沈百濤道:“就在這花廳之中。”

楊四成低聲說道:“屬下已在四周查了一遍,找到了一點痕跡,不知是否有益於大局。”

探手從懷中摸出半朵珠花,道:“這個,不知是否有助此事的了解。”

關中嶽伸手接過珠花,托在掌心之上。

沈百濤神色一變,道:“白珠花。”

關中嶽道:“沈兄,你能否認出這朵珠花是何人所有?”

沈百濤神情肅然地點點頭,道:“好像是小梅的鬢邊飾物。”

關中嶽道:“小梅是誰?”

沈百濤道:“小梅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關中嶽驚啊了一聲,說道:“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目光轉到揚四成的臉上,接道:“你在哪裏撿到了這半朵珠花。”

楊四成道:“屋麵上。”

沈百濤道:“就在這花廳上麵?”

楊四成點頭道:“不錯,在下勘查四麵的景物,目光下,似乎見有一點白影閃動,在下就躍上屋麵,撿到了這半朵珠花。”

沈百濤接過珠花,仔細瞧了一陣,道:“關兄,一朵珠花,何以分成兩半。”

關中嶽道:“被一種鋒利的暗器,或是兵刃從中劈開。”

關中嶽輕輕道:“在下也是這般想法。”

突然提高聲音,道:“廳外麵有人嗎?””

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匆匆行了過來,抱拳說道:“沈爺有什麽吩咐?”

沈百濤道:“你到內宅,要她們稟報夫人,叫小梅來一趟。”

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沈百濤道:“慢著,小梅不是普通的丫頭,你要小心一些。”

黑衣大漢又應了一聲,急步而去。

片刻之間,那黑衣大漢,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小婢,直入花廳。

關中嶽轉眼望去,隻見那小婢有眉星目,生的十分俊俏,左鬢之上,戴著一朵白珠花。

不穿黑衣大漢開口,青衣女婢已行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梅給沈爺見禮。”

沈百濤一臉冷肅之色,道:“小梅,你有幾朵白珠花?”

小海怔了一怔,道:“小婢喜佩白珠花,所以,收藏很多。”

沈百濤聽得一愣,道:“總有一個數字吧!”

小梅道:“小婢一共收藏九朵白珠花。”

沈百濤愣住了,小梅對答如流,而且有板有眼,頓使沈百濤有著無懈可擊之感。

關中嶽心中暗道:這砂好流利的口齒,看起來不是個簡單人物。

沈百濤沉吟了良久,道:“你那九朵白珠花都在嗎?”

小梅點點頭,道:“都在,除了小婢鬢上一朵之外,還有八朵,收藏在小婢的臥室之中。”

沈百濤道:“帥府之中。除你之外,還有什麽人喜歡鬢邊帶白珠花?”

小梅搖了搖頭,道:“很多姊妹們,喜歡鬢上插花,但戴用白珠花的,帥府中,似是就隻小婢一個。”

沈百濤語塞了,不得不伸出手去,道:“小梅,瞧瞧這一半白珠花是不是你的。”

小梅伸手接道,一麵說道:“沈爺是在哪裏撿得的。”

沈百濤道:“這個你不用管,你瞧瞧是不是你的。”

小海接過這朵白珠花,瞧了一陣,道:“和小婢所用的由珠花一般模樣,但不是小婢之物。”

沈百濤道:“既是一般模樣怎知不是你的。”

小梅道:“小婢有九朵,頭上現戴一朵,八朵收在房中,朵朵完好無缺,這半朵自然不是小婢的了。”

關中嶽暗道:“好一張利嘴。”忍不住問道:“小梅,你到帥府多久了。”

小海回顧了關中嶽一眼,冷冷道:“你是什麽人?”

關中嶽臉上一熱,道:“在下關中嶽。”

沈百濤道:“小梅,他是督帥的好友,奉夫人之命,查問帥府中事,就是少夫人,也得答應他的問話。”

小梅道:“啊!原來如此,不知者不罪,小婢給關爺賠禮了。”

關中嶽道:“不用了,姑娘還是回答在下的問話。”

小梅道:“婢子十三歲進入帥府,今年十六歲了。”

關中嶽道:“姑娘一直侍侯夫人嗎?”

小梅道:“小婢一年之前,由打掃庭,調到夫人的身邊,侍侯夫人。”

關中嶽道:“督帥中毒那夜,你在何處?”

小梅愕然說道:“督帥中了毒?”

關中嶽哼了一聲道:“你一點也不知道嗎?”

小梅搖搖頭,道:“不知道,小婢隻覺著夫人這幾天有些愁眉不展,神色化苦,並不知為了何事,相信關爺家裏也有丫頭,夫人不告訴我們的事,我們是從來不敢多問。”

關中嶽道:“姑娘的口齒太伶俐了,措詞的謹慎,大大的超越了你的年齡。”

一直沒有講話的楊四成,突然接口說道:“姑娘,明人不做暗事,姑娘既然做了,在下想必有原因,用不著設詞搪塞。”

小梅道:“怎麽?你們可是說我是對督帥下毒的凶手。”

沈百濤道:“小梅,不論你口齒如何的伶俐,但你如無法對白珠花,提出滿意的解說,那就隻有委屈人一下了。”

關中嶽道:“目下情形緊刀,隻好從權了。”

小梅神態冷靜,四顧了一眼,道:“沈爺,你再想想看,隻為了小婢喜帶白珠花,我就有了謀害督帥之罪,是麽?”

關中嶽神色冷肅的,道:“小梅,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你洗刷清白。”

小梅道:“什麽辦法?”

關中嶽伸手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投擲於地,道:“用把刀,自刎而死。”

沈百濤心頭一震,暗道:這法子太過惡毒,實是有傷忠厚,但他心中又知關中嶽的江湖曆練,比他豐富的多,隻好忍下不言。

小梅望了地上的匕首一眼,伏身撿了起來,道:“沈爺,這位關爺的話,算數嗎?”

沈百濤道:“自然算數。”

小梅目光突然轉注到關中嶽的臉上,道:“如是小婢不願自絕呢?”

關中嶽道:“那隻好由在下找人代勞了。”

一回頭,道:“四成,你動手。”

楊四成應聲上了半步,道:“區區代勞。”

小梅緩緩把匕首遞到了楊四成的手中,道:“讓我拜謝父母養育之恩,好嗎?”

楊四成道:“姑娘情便。”

小梅麵大拜三拜,緩緩站起身子,道:“你動手吧!”

關中嶽暗中觀察,隻見她全無畏懼,心中暗驚,口中卻說道:“四成!出手,一刀畢命,不要讓她受活罪。”

楊四成應聲出手,一刀直向小梅的前心刺去。

沈百濤吃了一驚,急道:“楊兄……”

楊四成勢急快,沈百濤喊的晚了一步,勁急的刀勢已穿身而過。

關中嶽雖然是下令那場四成動手的人,但是見到楊四成一刀及柄,也不禁為之一愣。急道:“四成,你……”話說一半,已然看清楚了場中的形勢,又是一呆。

原來,楊四成那一刀,正刺入那小梅女婢右臂與右肋之間,刀由臂彎透過,右腕卻挾在小梅肘與柳腰之間。

關中嶽看得明白,沈百濤也看得清楚。但兩人的反應,卻是大不相同。

沈百濤舉步向小梅退了過去,關中嶽卻疾快地閃身,擋在大廳門口。

小梅目光轉動,掃掠了沈百濤和關中嶽一眼,冷冷道:“兩位想幹什麽?”右臂一抬,放開了楊四成。

沈百濤道:“小梅,夠了!”

小梅道:“沈爺可是認定了我是對督帥下毒的凶手?”

沈百濤道:“目下局勢已很明顯,姑娘小小年紀,卻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人物,混入帥府中做一名丫頭,必有所圖……”

小梅接道:“因為我身懷武功,沒有讓這位姓楊的刺死,所以,沈爺就認定了我是凶手。”

沈百濤道:“督帥府中,隻有你姑娘喜戴白珠花,督帥被人下毒之日,此地恰巧留下了半朵白珠花……”

小梅淡淡一笑,道:“如若小婢在場,好好的一朵白珠花,怎會成了半朵。”

沈百濤道:“因為,一朵白珠花,被人用利器劈成了兩半。”

小梅道:“什麽人劈的?”

沈百濤道:“這個,這個……”這個是半天,這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梅冷然說道:“至少不是你訓練的屬下,也不是對你很忠心的人。”

沈百濤道:“那是誰?”

小梅道:“告訴你有什麽用?何況,我心中還沒有十成的把握。他能一下子劈開我頭戴的白珠花,那份手勁,實在夠強大了,你們隻注意我愛戴白珠花,卻不知道留心我戴這白珠花和別的有什麽不同之處。”一言提醒夢中人,沈百濤立時舉起了手中白珠花瞧著。

隻覺分量很重,穿珠成花的鐵絲,都是精鋼打成,可惜的是,隻有一半,無法一窺全豹。

關中嶽突然啊了一聲,道:“珠花鏢,在下等失敬了。”急急抱拳一禮。

小梅閃身避開,道:“關爺,不用前倔後恭,要緊的是督帥大人中的毒。”

沈百濤道:“姑娘早已知道了?”

小梅點點頭道:“不錯,我早知道也,本來,我不願暴露出會武功的事,但這位關爺,憑借他豐富的江湖曆練,逼我露出身份,既然露了身份,自是也用不著再來掩飾了。”

關中嶽道:“姑娘身懷上乘武功,卻甘願遁跡帥府,當一名丫頭,想來,必然有著曲折的內情和必需的理由了。”

小梅道:“關爺不用把事情看的很複雜,一句話說完,我混來帥府做丫頭,隻是為了報恩。”

關中嶽道:“姑娘可否說的詳細一些。”

小梅道:“我爺爺被人巫陷為盜,問了個秋後處決的斬刑,徐督帥審閱案卷,覺出有異,手諭信陽州,押解人犯到開封重審,一堂結案,把我爺爺當堂釋放,並贈紋銀三百兩。

我爺爺感激涕泣,覺得徐督帥是世間第一好官。”

“我爺回家之後,就賣了田產,全家遷往深山之中,加緊督促,促我練習武功,並且,要我母親把她娘家不傳之技珠花鏢,也傳給了我,那時,我才九歲,本已有武功基礎,苦練了四年之後,爺爺就讓我到開封府來,想法子混進督帥府中做丫頭,也要我暗中保護督帥五年,以謝他當場釋放我爺爺之恩。我說的事情經過自然不夠詳細,但簡單的說,就是這樣了。”

關中嶽道:“適才在下開罪姑娘……”

小梅接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它,我希望諸位暫時替我保留身份之秘,一旦傳揚出去,我勢難在帥府再住下去。

沈百濤點點頭道:“這個,我會囑咐他們。”

小梅道:“謝謝沈爺。”

關中嶽道:“姑娘,督帥中毒時,你可在花廳之中。”

小梅道:“我來的晚了一步,督帥已經中毒暈了過去。”

沈百濤道:“這半朵珠花鏢……”

小梅道:“我受人暗算,人雖避開了,卻被他劈落鬢邊珠花。”

沈百濤接道:“什麽人暗算姑娘?”

小梅搖搖頭,道:“不知道。”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人穿著一件直通的黑袍,連雙足都掩在那黑社之下,頭罩黑麵具,雙手也戴著黑色的手套,什麽也瞧不到,什麽也瞧不清楚,幾乎在那一襲黲袍的掩護之下,連身高都可以偽裝出來,其他的,還能談些什麽呢?”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楊四成道:“江湖上愛戴麵具的人,不外三種原因,一是一張臉見不得人,二是故作神秘,三是保持身份的隱秘,但像姑娘形容的那等偽裝之法,倒是從未聽人說過。”

小梅道:“照小婢的推想,他是不能露出一點痕跡之故。”

關中嶽道:“為什麽?”

小梅道:“因為,我們都可能認識他,所以,他才把自己裹一個密不通風。”

關中嶽道:“依照姑娘的推斷,他是帥府中人了。”

小梅道:“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小婢實不敢胡言亂語。”

關中嶽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是姑娘已經有所懷疑了。”

小梅道:“關爺,懷疑不是證據,小婢不敢妄言……”

關中嶽接道:“姑娘一口一個關爺,在下如何能夠擔當得起。”

小梅道:“我還是丫頭身份,叫爺叫慣了,一時間也改不過口……”

略一沉思,接造:“小婢還可提供三位一些線索,三位不妨想想。”

關中嶽道:“姑娘清說。”

小梅道:“他本來,有著殺死督帥的機會,但他卻沒有下手,而且那藥物也下的十分適量,隻讓督帥暈迷過去。”

沈百濤道:“那是為了什麽?”

小梅道:“為什麽,沈爺自己想吧!”

沈百濤道:“想不通,想不通。”

小梅道:“沈爺,慢慢想,也許你會想明白,如是沒有別的事,我要先走一步了。”

關中嶽道:“姑娘小心,敵暗我明,他已經認出了你姑娘,必欲除之而後快,他對督帥可以留情,對姑娘似乎是不會手下留情了。”

小梅點點頭,道:“不錯,我想他早已認出了我的身份,遲早會對我下手,但小婢已有準備,希望能在他下手之時,揭穿他的麵目。”

沉吟了一陣,接道:“如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目睹小梅遠去之後,低聲說道:“沈兄,你相信小梅的話嗎?”

沈百濤道:“我相信她說的很真實。”

關中嶽道:“那麽,聽懂她言外之意嗎?”

沈百濤沉吟了一陣,道:“還不了然,還得請關兄指點指點。”

關中嶽道:“那下手之人為何用藥適度,不肯取督帥之命。”

沈百濤道:“因為,他對督帥有情,而不忍下手。”

關中嶽道:“凶手和督帥之間,又何以會有情意。”

沈百濤道:“人與人相處日久,自然有情。”

關中嶽道:“日久生情,能與督帥常年相見,那人自然是帥府中人了。”

沈百濤道:“啊!關兄之意,可是說,那凶手是……”

關中嶽急急接道:“不要亂猜,需知此刻此時,咱們不得有一點錯誤,一步失錯,再想回首,就可能悔之晚矣!”

沈百濤道:“關死之意是……”

關中嶽道:“小梅姑娘說的不錯,咱們要布局下餌,誘引他自己現身,否則,咱們沒有法予查他。”

沈百濤道:“這個得計劃一番了。”

關中嶽道:“在下已經思得一策,不知行是不行?”

沈百濤道:“請教關兄。”

關中嶽伸手一招,低言數語。”

沈百濤,楊四成都聽得不住點頭。

這是一件十分機密的決定,除了三人之外,再無別人知曉全盤內情。

沈百濤送兩人離開帥府,才回到督帥養息之處。

那是帥府中一座幽靜的跨院。沈百濤派遣了十名心腹屬下,分兩班日夜戒備。

沈百濤直入上房,隻見徐督帥靜靜地躺在一張雕花木塌上,呼吸均勻,雙目微閉,似是睡的很甜,當下歎一口氣,問道:“大人醒過嗎?”

一個身著青衣,背插單刀的大漢,欠身應道:“沒有醒過。”

沈百濤道:“有什麽人來此看過督帥?”

青衣大漢道:“夫人來這裏瞧過。”

沈百濤啊了一聲,道:“夫人……”

青衣大漢道:“是的,其他人,在下都可以攔阻,但夫人,在下給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加以攔阻了。”

沈百濤一揮手,道:“好,你退出去。”

徐夫人探望丈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沈百濤有些奇怪的是,她來此之時,正是自己在花廳中盤問小梅的時刻,她應該關心小梅的事,追問內情才是。

但那時刻,她卻來探望督帥。

但沈百濤又無法想通,徐督帥既未納妾,又不喜女色兩個人結婚二十餘年,如若徐夫人有問題,為什麽要等了二十年才發作?

以徐督帥的身世而言,徐夫人至少也是書香門第,清白世家,徐夫人自不能有問題。

一時間,沈西濤腦際間千回百轉,想出來無數的可能,假設。但都又被他自己推翻了去。

直想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被他想出了一個可能,如若徐天人,是這件事的主謀人物,那就是受人威脅。

且說關中嶽和楊四成,一口氣回到了開封分局。隻見方振遠、張大豪等都是全身勁裝的坐守在大廳。

方振遠見關中嶽回來,快步迎了上去,道:“大哥,督帥怎麽了?”

關中嶽道:“督帥一直暈迷不醒……”

語聲一頓,回目望著林大立。接道:“大立,你用一方紅布,想法子高挑起來,記著要越高越好,再準備一盞紅燈,入夜後也高高掛起。”

林大立不敢多問,應了一聲,回身而去。

關中嶽道:“我要把牧羊圖的刀法完全學會,目下形勢,咱們不能全靠別人,多一份武功,可以多一份實力。”

方振遠道:“小弟明白了,我叫他們分班巡守,除非是小弟打發不了,決不驚動大哥就是。”

關中嶽點點頭,道:“善待宣兄。”

說完話,直奔密室。

方振遠分配了廳中群豪職司,才下令散去。

關中嶽進入密室,已過了十五個時辰,木門從未開過,連茶水也無法送過去。

楊四成低聲對方振遠說道:“二爺,咱們叫開叫鏢頭的門瞧瞧他。”

方振遠亦很掛念關中嶽,躲入密室一日夜,未開過門,點點頭,道:“好!咱們瞧瞧。”

兩人剛叩動門環,室門已呀然而開。

關中嶽當門而立,道:“沈百濤來過沒有?”

方振遠道:“沒有來過。”

關中嶽道:“鐵夢秋呢?”

方振遠道:“完全沒有消息。”

隻聽一個低沉的聲音,接道:“諸位想召來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關中嶽、方振遠回頭看去,隻見鐵夢秋當門而立,跟幾人也就不地四五步遠。

三個人,六隻耳朵,竟然不知鐵夢秋何時到了門口。

方振遠一抱拳,道:“鐵兄來了很久。”

鐵夢秋一欠身,道:“晚輩剛剛到。”

方振遠道:“難得啊!鐵公子竟然能及時找來此地。”

鐵夢秋道:“晚輩看資局高挑紅燈,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

關中嶽急急道:“方兄弟,代我向鐵公子求一件事。”

方振遠應了一聲,向下拜去。

鐵夢秋吃了一驚,伸手攔住方振遠,道:“老前輩,有話好說,怎麽能行大禮。”

方振遠想到自己這一把年紀,真要拜了一個二十一二的年輕人,心中實也不是滋味,是以,鐵夢秋一攔阻,方振遠也就順勢下台,道:“敝總鏢頭,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希望你鐵兄,能助一臂之力。”

鐵夢秋緩緩把目光轉注到關中嶽的身上,道:“總鏢頭有什麽事?”

關中嶽道:“其實說穿了,也不能算是我關某人的事情。”

鐵夢秋冷笑一聲,道:“可是關於那徐督帥的事。”

關中嶽道:“徐督帥有病的事,知曉之人,並不很多,鐵兄卻似是早已經知曉了。”

鐵夢秋答非所問他,道:“不知要我幫你些什麽?”

關中嶽道:“在下希望能夠命名徐督帥清醒過來,不知鐵兄是否有法子。”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這問題,實在很難叫人回答,那位徐督帥中的什麽毒,必需先行查出,找出病源,在下未見到過徐督帥之前,實在不敢妄言。”

轉身向外行去。

關中嶽急急叫道:“鐵兄留步。”

鐵夢秋停下行進之勢,回頭說道:“總鏢頭什麽事?”

關中嶽道:“在下祈求鐵公子,去見那位督帥一麵。”

事情變化的大出人意料之外,鐵夢秋竟然點點頭應道:“好吧!在下去瞧瞧也好,但要你關總鏢頭答應一個條件。”

關中嶽道:“隻管請說,在下隻要力能所及,自會全力以赴。”

鐵夢秋道:“我要經過一番易容,掩去本來麵目,而且,也不許你泄漏給任何人。”

關中嶽道:“這個容易。”

鐵夢秋道:“那位督帥清醒之後,不許你替我引見……”

關中嶽道:“鐵兄怎麽說,在下就怎麽辦。”

鐵夢秋沉吟了一陣,道:“好!我跟你去一趟帥府,兩個時辰,我到貴局中來,那時,我將是年近半百的人。”

也不待關中嶽答話,縱身一躍,飛躍屋色,一眨眼間,人已走的不知去向。

關中嶽長歎一聲,舉步向外行去。

方振遠追隨在關中嶽的身後,大上行入客廳。關中嶽進入大廳,立時吩咐一個趟子手,準備酒飯。

他不過剛剛進過酒飯,李玉龍已匆匆奇入廳中,欠身一禮,道:“總鏢頭,廳外麵有人找你。”

關中嶽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一麵說道:“那人什麽樣子?”

李玉龍道:“一個中年的先生。”

關中嶽啊了一聲,加快腳步,行出大廳。

抬頭望去,隻見一個麵色微黃,留著山羊胡子,身著青衣的中年,站在大門外麵。

關中嶽直行到那青衣人的身側,低聲說道:“你是鐵兄。”

青衣人冷冷地說道:“叫我王大地,是個看病的先生。”

關中嶽已從那人的口音中,聽出對方確是鐵夢秋,急急應道:“王先生說的是,咱們走吧!”

青衫人道:“有勞帶路。”

這時,方振遠已然追到了大門口處。

關中嶽回顧了方振遠一眼,道:“好好照顧鏢局。”

黑衣人應道:“大哥保重。”

這當兒,楊四成也換好了衣服,匆匆行了出來,道:“總鏢頭,可要屬下隨侍。”

關中嶽點點頭,道:“你跟著來吧!不過這位王大地的事,你最好少管。”

楊四成道:“屬下知道。”

關中嶽轉身向外行去,楊四成,王大夫魚貫隨在身後。

三人行速甚快,不大工夫,已到帥府前麵。

守門的人,已認識關中嶽,一個轉身跑入裏麵通報,一個卻大步迎了上來。

進入府門,沈百濤已大步迎了上來,一抱拳,道:“關兄,兄弟已經等的望眼欲穿了。”

關中嶽回顧了鐵夢秋一眼,低聲對沈百濤說道:“這位是王大夫,善醫各種疑難雜症,在下待地請來,診斷督帥的病勢。”

沈百濤口中連聲相應,雙目卻不停在鐵夢秋的身上打量。

鐵夢秋神態冷峻,一言不發,直挺挺的跟在關中嶽身後。

沈百濤帶著兩人,一口氣行入了小跨院中。道:“關兄,督帥一直未清醒過一次。”

鐵夢秋也不和兩人談話,舉步向著木榻前麵行去。

鐵夢秋伸手把脈,又仔細地瞧了瞧徐督帥一眼,緩緩說道:“他一直沒有清醒過嗎?”

沈百濤道:“沒有,滴水未進。”

鐵夢秋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藥丸道:“用開水把藥丸化開,灌他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