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嶽苦笑一下,緩步行到爐火勞側,坐下身子,道:“徐督帥是一位好官,難得一見的好官,小兄和他一席交談,不忍坐視不管。”

方振遠道:“管什麽?”

關中嶽道:“管那牧羊圖的事,徐督帥已把那牧羊圈交付了小兄,我已和他們約定了時間,明晚上設筵於沈陽不是易事,隻怕要局中廚子加工了。”

目光轉到林大立的臉上,接道:“大立,這要麻煩你了。”

林大立造:“屬下敬候吩咐!”

關中嶽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菜館酒樓,都已歇業,備幾桌酒席不是易事,隻怕要局中昆子加工了。”

林大立道:“這件事容易。”

關中嶽道:“好!我約他們初更會麵,你要在初更之前,備好四桌酒席,擺在柳林深處。”

林大立道:“總鏢頭放心,屬下不會誤事!”方振遠突然接造:“大哥!你約的都是些什麽人?”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道:“昨夜中他們都混入了督帥府中,是些什麽人,小兄未看清楚,但我留心到葛玉郎末在其中,不過,那些人,都算是武林中的高手。”

方振遠道:“大哥仍然是準備單人匹馬前往赴約嗎?”

關中嶽道:“這一次,要借重你們了,四成,大豪,玉龍等都要去……”

語聲一頓,接造:“現在,咱們大家都該休息一下,明日午時,聽候調度。”

午時光景,關中嶽分配了各人職司。

天色人夜,群豪魚貫趕到沈陽湖柳林中去。

林大立早已在林中等候,在一片靜寂的湖畔柳林中,擺上了四套桌椅。

雖是個清明的夜晚,但寒氣甚重,滿天繁星,更增添幾分夜色。

關中嶽長長籲一口氣,道:“什麽時刻了?”

林大立道:“快到初更。”

共中嶽道:“你挑起燈籠,叫廚子生火炒菜,要準時把酒菜擺上席麵。”

林大立適:“都已備席,決不誤事。”

回顧兩個辦事的趨於手,道:“挑燈生火。”

但見火光閃動,片刻時光,八盞氣死風燈,分掛四周,柳林一角,爐火也熊熊燃起,兩個大廚師,架上鐵鍋,頓時有一股油烹肉香,撲入鼻中。

林大立帶來了六個人,兩個廚師,四個精明趟子手,充當雜役,人手不多,卻是個個能幹,挑燈,捧茶,不大工夫,四張方桌,酒菜齊上。

關中嶽一身黑色勁裝,外罩虎皮披風,站在東麵燈下,肅立候客。

方振遠、楊四成並肩地站在身後。

張大豪、李玉龍、於俊各帶兩個精幹的趨於手,分頭守望。

就在兩菜擺上不久,耳際間響起了一陣笑聲,道:“關兄雅興不淺,大年下,冰天雪地,竟在這等四無遮攔,冷風狂骨的柳林之中宴客,兄弟走遍大江南北十三省,似這等待客的宴會,還是初次見到。”

說話之八,正是花花公子陰陽判葛玉郎。

他仍是一身藍衫,相公帽,手中拿著一把折扇,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

關中嶽還未及答話,楊四成搶步迎出,一抱拳,道:“楊四成替你總鏢頭,迎接待客,葛公子請坐上席。”

葛玉郎冷冷地望了楊四成一眼,一語末發,直奔首席上位,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

緊隨在葛玉郎的身後,飄過來一陣香風,一個身穿緊身綠襖,綠長褲,綠帕包頭,佩著長劍的少女,迅快異常的越過楊四成在葛玉郎的對麵坐下。

燈光下,隻見那綠衣少女,秀眉星目,粉麵朱唇,生的十分美豔。

葛玉郎對關中嶽不肯親身迎接一事,似極不滿,不再理關中嶽,卻對那綠衣少女,說道:“曆來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但宴客的地方,卻都是崇樓峻閣,富麗堂皇,但令官之宴,竟沒在寒夜荒林之中,大有來了算數,不來也罷的氣勢,這應該叫做霸王宴了。”

楊四成緩緩說道:“葛公子,敝總鏢關今宵之宴叫做薑太公釣魚宴,願者上鉤。”

葛玉郎嗯了一聲,笑道:“久聞你是虎威鏢局中利齒善謀的人物,看來果是不錯啊!”

楊四成笑道:“葛公子誇獎了,其實說到口齒的伶俐,舌槍唇劍,楊某比起你葛公子,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葛玉郎刷的一聲,張開折扇,大冷天不停揮動,一麵笑道:“葛某人,閱人多矣!不怪你口沒遮攔,但這裏有名門圍秀,單是自願者上鉤,就該打你個耳刮子。”

語聲甫落,那綠衣少女突然一躍而起,閃電般拍出一掌。

楊四成防著葛玉郎,卻不料那綠衣少女突然出手,而且出手又快,又準,警覺已自不及,啪的一聲,左臉上中了一掌,隻打的指痕宛然,滿臉生疼。

綠衣少女出手快,收勢更快,不待楊四成還擊,人又退還原位。

楊四成退了兩步,左手撫著瞼,呆在當地,既驚駭於那綠衣少女的快速手法,又不知是否該出手還擊。

隻聽葛玉郎格格一笑,道:“打的好!不輕不重,既然罰了他口舌輕薄,又不傷和氣,再說客不多,找個台階下去吧!”

最後兩句,分明是說給楊四成聽的。

楊四成為人持重,又多曆練,想到耳刮子已經挨過,此刻如若出手一鬥,勢必把總鏢頭令官布置的宴會,鬧的有始無終,隻好忍了算了。

這當兒,方振遠大步行了過來,沉聲說道:“四成,爭氣也不在一時,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不必和婦道人家計較,你退下歇歇,我來招呼葛公子和這位姑娘。”

楊四成輕輕歎息一聲,緩步退下。

方振遠目光一瞥那綠衣少女,冷然說道:“姑娘出手很快,方某人很佩服……”

葛玉郎接道:“這位虎威鏢局方副總鏢頭,號稱鐵掌金環,鐵砂掌已經練到了碎石裂碑的境界。”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葛公子叫出區區這點雕蟲小技,真叫兄弟感覺到榮幸萬分。”

葛玉郎緩緩回頭一笑道:“方副總鏢頭可識得這位姑娘嗎?”

方振遠道:“方某人素不和婦人女子交往,恕我眼拙。”

葛玉郎道:“眼拙二字,倒也用的不錯,你不識這位何姑娘總該認識她令尊大人,神鉤何通。”

方振遠一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和令尊有過一麵之緣。”

何蓮花嫣然一知,道:“我爹爹的朋友很多,和他隻見一麵的,更是屈指難數了。”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姑娘,令尊神鉤何通,乃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

何蓮花冷冷接造:“我爹爹在武林中大有名望,和你有何關係?”

方振遠暗中提氣戒備,一麵歎息一聲.值,“在下替你姑娘惋惜,令尊難過。”

何蓮花道:“你惋惜什麽?難過些什麽?”

方振遠道:“我惋惜姑娘少不了事,不知好人歹人,這位葛公子在江湖上有一個外號,姑娘可曾知曉嗎?”

何蓮花道:“花花公子,是嗎?”

方振遠道:“不錯,你已早已知他是誰了,何以還要投身虎口?”

何蓮花怒道:“你這人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提憂……”

方振遠正待接口,瞥見兩人魚貫行來。

隻見那當先一人,年約四旬,手中提著一個長形包袱,身前一套黑色功裝。

第二個蓬發樓衣,正是天龍包青。

那大漢望了關中嶽一眼,自行在一處落座。

天龍包青卻四顧了一眼,道:“奇怪呀!來的人似乎不多?”

方振遠迎了上去,道:“丐幫中人有你閣下一個人來嗎?”

天龍包青道:“這和丐幫有關!完全是我包某人的私事!”

方振遠嗯了一聲,道:“那麽請坐吧!”

天龍包青道:“小叫化向來不用人招呼,你方副總鏢頭忙別人吧!”

方報運轉過身子。對部大漢一抱拳,道:“朋友,可否見告姓名”

黑衣大漢道:“在下姓苟,名字太難聽了,不說也罷。”

方振遠還未來及答話,另一個身著紅色衣服的老者,悄悄無聲地行到了麵前,自行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來人衣服特殊,火光一身鮮紅,全身衣褲,都緊緊的貼在身上,正是火神萬昭。

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也來了嗎?”

萬昭冷冷說道:“如若不是那幅牧羊圈,虎威鏢局轎馬相接,也未必能把老夫接來。”

方振遠淡淡一笑,道:“今晚高人很多,萬兄別存的希望太高。”

萬昭冷哼一聲,目光不停的四下打轉,也不知他瞻的什麽?

這時,四張方桌上,除了葛玉郎,何蓮花同坐一桌之外,其他的火神萬昭、天龍包青,以及葛玉郎,何蓮花同坐一桌之處,其霸一桌,四桌席位位上,分坐著五個人。

那娃苟的大漢,來的時間不久,便知等的十分不耐,冷笑一聲,道:“哪一位是這宴會的主人?”

一直冷眼旁觀的關中嶽,接言說道:“在下便是,閣下有何指教?”

黑衣大漢道:“你就是虎威鏢局的關中嶽總鏢頭。”

關中嶽道:“正是在下,朋友怎樣稱呼呢?”

黑衣大漢道:“兄弟已經說過,我的名字難聽的很,你總鏢頭一定要問,兄弟隻好說了……”

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兄弟人叫苟不全。”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鬼手搜魂,苟不全。”

苟不全微微一笑,道:“兄弟說過了,我這名稱和外號,都不好聽,但你關總鏢頭要問,在下隻好說了。”

關中嶽道:“不要緊,方某人是百無禁忌。”

苟不全道:“聽說,這柳林宴會,是初更開始?”

關中嶽道:“不錯。”

苟不全造:“現在幾時了?”

關中嶽道:“已過一更!”

苟不全道:“關總鏢頭清我們到這荒林中來,隻是為了吃一頓麽?”

關中嶽道:“自然還有別的事!”

苟不全道:“好!時間已經到了,關總鏢頭可以說了吧!”

關中嶽道:“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不到的朋友,隻怪他們自己不守信了……”

伸手從懷中取出牧羊圖,大步行到苟不全對麵,停了下來,道:“諸位寒夜賞光,想來,都為了這幅牧羊圖……”

苟不全接道:“不錯,關兄準備如何處理這幅圖呢?”關中嶽道:“這幅圖……”

隻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關中嶽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隻見兩道一僧,大步行了過來。

那兩個道人,雖然穿著一色青的道袍,但左邊一人,年約四十以上,右首一人,卻不過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兩人的背上都背著長劍。

那和尚身著灰色僧袍,白布高勒襪子,三十三四的年紀,白淨麵皮,看上去文文秀秀,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葛玉郎,苟不全,萬眼,包青,連同關中嶽等十幾道眼神,全都盯往一僧三個人身上看。

就在幾個人往那一僧二道之際,一個身著藍色勁裝,低著頭的少年,悄無聲息行到天龍包青桌子上,一聲未出坐了下去。

他的舉動靈巧無比,全場中人心有所注,竟然都未注意他。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盛會,盛會,大名鼎鼎的寒雲道長,也親自趕到。”

那中年道長,回顧了葛天郎一眼,緩緩說道:“葛公子,久違了。”

寒雲道長不再答話,帶著那年輕道人,在萬昭霸踞的一桌上坐下。

兩人平行平坐,顯然,不是師徒的名份。

那灰衣僧人,目光微轉,徑自行到關中嶽、苟不全的一桌上落座。

他表情木然,既無笑容,亦無怨意,白淨的臉上,一片冷漠,別人縱然想和他搭訕幾句,但一見他的臉色,大都住口不言。

方振遠、楊四成似都想趕過來招呼客人,但卻被關中嶽搖搖手阻止。

那灰衣僧人坐的苟不全相距很近,使得苟不全暗自提高了警覺,兩道目光,不時在那僧侶的身上打量。

關中嶽四顧了一眼,突然朗朗一笑,道:“也許還有末到來的朋友,但時間已過,關某不再等候了。”

緩緩把手中的牧羊圖放在木桌之上,道:“關某人吃的鏢行飯,客人出錢,我們就沒有理由,不給人家賣命……”

葛玉郎接道:“鏢到開封府,已經到地頭,這多武林朋友,追蹤而來,但沿途上,都未動手,那已給你們虎威鏢局頭肩擔當,鏢到地頭後,竟然仍把這件事攬了下來。”

關中嶽道:“當時,虎威鏢局接下這一趟鏢時,確實不知鏢內,有一幅牧羊圖,各位的耳目靈敏,竟然聞知消息,沿途雖有變化,但幸好未出大錯……”

苟不全冷冷接道:“關總鏢頭,我們不是聽過去的事,大年下我們冒夜寒到荒林來,是想聽聽你關總鏢頭要如何處理這幅牧羊圖。”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處置這幅牧羊圖,在下亦感為難,不知閣下有何高見?”

葛玉郎突然站了起來,道:“關總鏢頭,在下希望關總鏢頭替我葛某人證明一件事。”

關中嶽道:“我明白,你說出來吧!”

葛玉郎道:“這幅牧羊圖原主人,已答允把此圖送約我葛某人,此事是真是假?”

關中嶽道:“不錯,確有此事”。

葛玉郎道:“就清理而言,這幅牧羊圖,早已為葛某人所有了。”

關中嶽道:“葛兄遣人取圖時,人家已交出來,你此刻逼我交圖,未免是有些強人所難吧!”

葛玉郎道:“兄弟遣去的人,受了暗算,圖被搶去,但此圖卻落在關兄手中。”

關中嶽臉色一變,道:“葛公子,不要強詞奪理,牧羊圖被人劫走,咱們守在一起,你心中也明白,並不是我們虎威鏢局人幹的。”

寒雲道長忽然站起身子,道:“關兄鏢頭,葛公子,這些都成過去,目下我們隻是想了解關兄準備如何處置這幅牧羊圖。”

關中嶽道:“好!咱們長話短說!關某人希望諸位給我一個麵子,暫時放棄奪圖之心。”

苟不全冷冷說話道:“這幅圖暫存你關中嶽手中,是嗎?”

關中嶽道:“是的!不過,在下並非是霸占此圖,元宵節前,在下定然對此事有交代,那時諸位要搶要奪,悉憑尊便。”

火神萬昭冷笑一聲,道:“如是我們不答允此事,那將如何?”

關中嶽道:“哪一位不買我關某人這個麵幹,隻好請他出手搶了。”

柳林中,突然間沉靜下來,靜得聽不到一聲息。

良久之後,才突然暴出了一陣大笑之聲,道:“關總鏢頭邀請我們到此的用心,就是讓我們來聽你這一句話,是嗎?”

說話之人,正是苟不全。

關中嶽淡淡一笑,道:“那倒不是,我關某人並無霸占之心。”

葛玉郎緩緩說道:“其實,關總鏢頭用不著霸占,中要仔細看上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圖的隱秘暗記心中……”

關中嶽沉吟了片刻,說道:“葛公子不信任關某,但不知葛公子有什麽高明辦法。”

葛玉郎笑一笑,道:“今天的情勢,十分明顯,不論任何人,想霸占和保存這份牧羊圖,必得先使在場中人同意,這一點,關總鏢頭,大約也瞧出來了。”

這時,寒雲道長突然站了起來,道:“貧道有幾句話.想請教關總鏢頭一件事。”

關中嶽道:“道長清說。”

寒雲道長道:“貧道想先聲明,我們沒有取圖之心,但貧道卻不能眼看著此圖落於不應持有人的手中。”

火神萬昭冷笑一聲,道:“道長一篙打倒一船人,哪些人該持有,又有哪些人不該持有呢?”

寒雲道長道:“這個貧道心裏有數,用不著說出來。”

葛玉郎道:“大約我葛玉郎,在你寒雲道長心目中,也列了不該持有之人了?”

寒雲道長淡然一笑,也不答話。

坐在寒雲道長身側的一位年輕道人,目光閃動,望望葛玉郎,又望望火神萬昭,但卻忍不未言。

關中嶽緩緩把牧羊圖折好收起,笑道:“在座之人,就算沒有取圖之心,也有著保護這幅牧羊的心願,如是一個處理不當,難免要引起一番搏殺,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各有所長,一旦動手火並,不但難免傷亡,而且還要貽笑江湖,因此,兄弟希望各位都忍耐一下……”

苟不全冷冷接道:“那是要我們眼看著閣下一個人獨吞下這幅牧羊圖了。”

這當兒,一個身穿天藍勁裝,身佩單刀,頭戴虎皮護耳帽的漢子,快步行了過來。

在那大漢身後,緊隨著一個皮帽蓋眉,身著羊皮大扶,皮褲皮靴的人。

關中嶽目光犀利,那當先漢子雖過一番改扮,仍然無法完全掩去本來麵目,正是徐督帥的長隨沈百濤。

不用再看他身後之人,關中嶽已聯想到了,來的是何許人物,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關中嶽略一怔神,立時又恢複了鎮定,一揮手,道:“兩位來晚了一步,請旁邊坐吧!”

把兩人讓向天龍包責的桌位之上。

沈百濤微微頷首,道:“在下等並無搶圖之心,來此不過是瞧瞧熱鬧罷了。”

一麵向包青的桌位上坐了下去。

天龍包青目光轉動,打量了沈百濤兩眼,目光又投到那皮帽壓眉的漢子身上。

關中嶽重重咳了二聲,道:“時間已近二更,不來的人,大約是不會來了,各位話也大都說明了,關某還是一句老話,希望各位能夠給我一個麵子,如是有人不肯上賞臉,那是隻有一法,請他動手搶。”

說完話,目顧全場,等侯反應。

葛玉郎有聞有人接口,緩緩站起身子,說道:“寒雲道長,牧羊圖放在關總鏢頭,道長認為如何呢。”

寒雲道長道:“關中嶽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存放於他的手裏,貧道認為很好,自然,貧道希望最好能夠當麵把牧羊圖燒了,那才是一了百了之法。”

關中嶽道:“關某亦有同感,如是此圖是關某所有,早已讓它化作飛灰了。”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燒了麽?太可惜,而且除了我葛某人外,別人無權燒它。”

關中嶽歎息一聲,道:“葛公子沒有這幅牧羊圖,一樣的成名武林,關出了花花公於陰陽判的名頭來……”

葛玉郎一揮手,道:“事有先後,咱們壓後一會再談。”人卻舉步向寒雲道長行去。

寒雲道長仍然端坐未動,但旁側的那個年輕的道人,卻已沉不住氣,霍然站起身子,大跨一步,攔住了葛玉郎道:“幹什麽?”

葛玉郎左手平胸,右手準備迎敵,一麵卻對寒雲道長說道:“這位是誰?”

寒雲道長微微一笑,道:“貧道一位小師弟,剛離師門,貧道奉命帶他到江湖上曆練,曆練。”

葛玉郎道:“個師弟法號怎麽稱呼?”

寒雲道長道:“他還未列三清排號,仍用的俗家姓名。”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那麽,他怎麽身著道裝呢?”

寒雲道長似乎是很喜歡解說此事,微微一笑,道:“他學藝武當山,穿著道袍,已成習慣,隨著下山走動,還未及易裝。”

葛玉郎道:“道長可是想要令師弟,和葛某人試一陣麽?”

寒雲道長道:“他學藝十餘年,卻從未和人真正動過手,初次上陣,就遇上甚公子這等高人,那是他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不惜一試。

突聞一聲橋脆的笑聲,傳了過來,道:“玉郎閃開,打這位小道主,用不著你親自出馬。”

何蓮花軀一閃,直衝上來。

葛玉郎退後一步,道:“武當門下,劍術非凡,你要小心一些。”

何蓮花點頭道:“我明白。”

刷的一聲,抽出長劍,擺下門肩,道:“小道士,出手吧!”

那年輕道人怔了一怔,訥訥道:“你要和我動手?”

何蓮花道:“是啊!你怕了,是嗎?”

年輕道人向後退了兩步,道:“好男不與女鬥,我不和你動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長劍突然探出,橫削過去。

這一劍勢造極快,那道人驟不及防,幾乎被封勢削中。

寒雲道長吃了一驚,道:“師弟小心,這是對陣相搏,不是咱們練劍合手。”

何蓮花微微一笑,道:“小道土,再不出手,可別怪我的傷你。”

說話之間,長劍連連遞出,一劍快過一劍。

那年輕道人在何蓮花勢迫擊之下,不得不揮劍還擊。

一男一女,就在四桌酒席之間,打了起來。

葛玉郎、寒雲道長,都很留心觀戰,一個怕何蓮花難擋武當劍招,一個怕初次臨陣的小師弟吃了大虧。

轉眼之間,兩人交手四十個照麵,竟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除了先來的人,聽過方振遠和葛玉郎一番對答之外,晚來的人,都不知這綠衣少女的來曆,隻覺她一個籍藉無名少女,竟然能和武當派寒雲道長的師弟,打了數十招,實是一件大不平凡的事。

兩人拚過了四十個照麵之後,連那寒雲道長,也瞧的大為奇怪了,不覺間全神貫注。

方振遠低聲對楊四成說道:“四成,看今夜的情形,隻怕是很難善了,你通知玉龍和林鏢頭一聲,要他們早作準備,萬一形成了混戰之時,也可從容應付。”

楊四成點點頭,轉身而去,略作布置。

場中兩人的搏鬥,愈來愈覺凶險,兩人已然出奇招求勝。

關中嶽緩緩向前行了兩步,右手一揮,嗆的一聲,金背大環刀,出了刀鞘,喝道:“住手。”

金刀一揮,當當兩聲,兩柄長劍,都被金刀震開。

何蓮花和那年輕道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四道眼神盯注在關中嶽臉上,神情間一片不服氣的味道。

關中嶽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功力悉敵,再打下去,隻怕也不是短時間能分勝敗,在場之人,爭的這幅牧羊圖,現在我關某手中,哪一位心中不服,盡管向關某手中奪取。”

葛玉郎冷笑一聲,道:“你關總鏢頭,也是闖南走北的人物,江湖人對你們虎威鏢局處處敬重,卻未必全是怕你關某人手中的大刀,閣下這一番橫刀奪寶,可是自覺得吃定武林同道了。”

關中嶽冷冷說道:“葛公子利口如刀,關某自知難以爭辯,好在我已事先說明,在場之人有耳管聞,我不願再和你葛公子作口舌之爭,你如自信能從我手中奪得牧羊圖,盡管出手搶奪。”

葛玉郎臉色一變,目光轉動,一驚在場群豪,接道:“諸位到此,大概都是為著這幅牧羊圖,哪一位如若和我葛某人聯手奪圖,這圖就算有他一份,如是諸位想坐山觀虎鬥,等我和關總鏢頭打到力盡筋疲時,再出手槍圖那是枉費心機,我葛玉郎不會上這個當。”

關中嶽心中實也有此顧慮,隻不過沒有講出口來罷了。

但見場中一片靜寂,竟無人回答葛玉郎的話。

關中嶽淡然一笑,道:“葛公子,看起來,別人似乎是都替我留些分寸,閣下卻是唯利是圖。”

葛玉郎冷厲地喝道:“住口,我葛玉郎寧願忍下這一口氣,也不願給別人機會。”

說完,突然轉回原位之上坐好。

這一著,不但大出了關中嶽的意料之外,就是全場中人,個個都看的為之一呆。

關中嶽心中暗道:“此人能屈能伸,的確是非凡人物。”口中說道:“諸位如是再無人出爭,那是給我關某人的麵子了,兄弟這裏謝過。”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慢著。”

群豪轉目望去,隻見那個說話之人,正是苟不全。

關中嶽道:“苟朋友,準備賜教?”

苟不全道:“不要忙,兄弟取出家夥再說。”

口中應著話,右手卻慢條斯理,解開了手中的包袱。

隻見一個形同少年手臂一般的奇怪兵刃,展現眼前。

關中嶽道:“鐵鬼手。”

苟不全道:“不錯,有幾位成或多年的人物,曾傷在兄弟這鬼手之下。”

關中嶽道:“關某如若也傷在你鐵鬼手下,那隻怪關某人不藝不精了。”

苟不全緩緩站起身子,道:“還有一件事,在下也要先行奉告。”

關中嶽道:“什麽事?”

苟不全遵:“兄弟這鐵鬼手中,內蘊暗器,搏鬥之時,可以射出傷人。”

關中嶽道:“和葛公子的折扇一樣。”

苟不全冷冷說道:“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在下話已經說完了,關總鏢頭,你可以出手了。”

關中嶽道:“閣下有什麽能耐施展,不必顧慮我關某人的生死。”

一上來不再答話,一上步,鐵鬼手“金雞點頭”,點向關中嶽前胸。

兵刃中藏著陪器,大都是細小的淬毒之物,搏鬥中隨時打出,實叫人防不勝防。關中嶽倒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之心。單刀一揮,橫向鐵鬼手上封去。

火炬下,瞥見銀芒一閃,一枚毒針,由那鐵鬼手中激射而出。

關中嶽想不到他一動手,就發出暗器,幸好早有準備,急急挫腕收刀閃身避開。

苟不全冷冷喝道:“小心了。”鐵鬼手向前一揚,食、中二指中,各射出一枚毒針。

雙方相距甚近,兵刃伸開之間,就可顧及對方要害,苟不全連放毒針,關中嶽雖然是早有準備,也不禁被鬧的手忙腳亂。這一來,苟不全完全搶去了主動先機,左手配合著鐵鬼手,展開了一場十分淩厲的攻勢。但關中嶽名震江湖,自然是有著非常武功的人物,苟不全一停施放毒針,大環刀招數立變,刀翻寒光,連出三招,立時把劣勢轉為優勢。

苟不全仗鐵鬼手的毒針,搶得的先機,竟被三刀反擊變化,完全被人搶去。不禁心頭一震,暗忖:這關中嶽果然名不虛傳。

關中運已試過苟不全鐵鬼手內毒針的厲害,他這鐵鬼手中,也不知藏有多少毒針,如若是讓他施放起來,這等近距離中,閃避,封架,全都不易。

心中存有戒懼,大環刀全搶了中它進招,霍霍刀光,直逼過去。

苟不全手中的鐵鬼手,完全被大環刀邁上外門,關中嶽人已完全脫出了苟不全鐵鬼手的角度之外,縱然苟不全想放毒針,也已無法施攻。

關中嶽名震江湖,黑、白兩道中,人人對他敬重,當然是他手中一把金背大環刀,招數淩厲,一袋金鈴鏢手法奇幻,但主要的還是他為人義氣,從不輕易下手傷人。

苟不全鐵鬼手,被逼出門,關中嶽已無需顧慮他再施毒針,本有下手的機會,但關中嶽始終未下毒手,大環刀一拍強過一招的壓迫過去。

這時,四周觀戰之人,都已瞧出關中嶽手下留情,不願傷人。

苟不全亦感覺對方刀上的力適,愈來愈是強大,手中鐵鬼手,已經隻餘下招架之功,心中大是焦急。暗中一提真力,大喝一聲,全力反擊過去。

但聞當當當,三聲交鳴,鐵鬼手和大環刀硬接三招。

苟不全三招反擊,但仍未取得優勢,關中嶽手中大環刀,門口緊嚴,苟不全一直未能取得毒針施放的角度。

這時,苟不全已完全知曉,自己和人相差了一段很大的距離,如是再不見機而作,自找階梯下台,今日非吃大虧不可。

心念一轉,霍然向後退開三尺,大聲喝道:“住手。”

關中嶽收住刀勢,道:“苟兄有何見教?”

苟不全道:“關總鏢頭武功高強,在下不是敵手。”

關中嶽微微一笑,道:“多承相讓。”

苟不全收起了鐵鬼手,道:“不管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聲如何,但是兄弟一向是敬服武功高強的人,在下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關中嶽道:“是光明正大的英雄行徑。”

苟不全一抱拳道:“兄弟既非關總鏢頭之敵,自然不敢再癡心妄想那幅牧羊圖了,在下就此別過了。”

關中嶽抱拳還禮,道:“苟兄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苟不全道:“不敢有勞。”轉過身子,大步耐。此人倒是幹脆的很,步履快速,轉眼之間,走個影蹤全無。

關中嶽目注苟不全去遠之後,目光環掃了全場一周,道:“還有哪一位,不服兄弟處理這幅牧羊圖的法子,請出來說話。”

但見那麵容冷肅的和尚,緩緩站起身子,道:“貧僧請教一事了。”

關中嶽似是未料到,這和尚竟會站起身接口,微微一怔,道:“大師有什麽話,隻管請問,在下知無不言,不過,大師問過之後,方某也有話請教大師。”

和尚冷然一笑,道:“貧僧先行聲明,閣下問的話,貧僧不一定就會回答呢!”

關中嶽哈哈一笑,道:“到時間,看情形再說吧!”

和尚淡淡一笑,道:“不是關總鏢頭敵手的人,落敗之後,轉頭就走,那是應該,但如是勝過你關總鏢頭的人,那又如何呢?”

關中嶽略一沉吟,說道:“關某自然也當場認輸。”

灰袍和尚道:“那是必然,眾目睽睽,你關總鏢頭如是敗了,不認輸,也不成,貧僧關心的是那幅牧羊圖,你是否也要交給勝你的人?”

關中嶽頷首一笑道:“問的好……”

語聲突然頓住,反口接道:“大師來自何處?法號如何稱呼?”

灰衣僧人道:“貧僧來自寺廟中,法號恕難見告。”

關中嶽道:“天下寺廟,何止千萬,大師的寺廟總該有個名字吧?”

灰袍和尚道:“貧曾已經說過,有很多話,貧僧未必會回答你。”

關中嶽道:“好!在下再問一句,大師和少林寺是否有關?”

灰袍僧人冷笑一聲道:“貧僧作為,自由貧僧擔當,和來自何處無關。”

關中嶽道:“那麽在下也奉告大師一句,打敗了關某人,未必就取得牧羊圖。”

灰袍僧人道:“要如何才能搶過去。”

關中嶽道:“從關某人的手中搶過去。”

灰袍僧人道:“如是有人把圖搶到手,那將是如何一個結局?”

關中嶽道:“搶去之後還要有帶走的能耐。”

灰袍僧人嗯了一聲,道:“貧僧明白了,關總鏢頭的意思是,如是有人搶去了牧羊圖,對付的不是你關施主一個人,而是整個虎威鏢局中人?”

關中嶽道:“大師來曆,都不肯告訴在下,恕在下也難奉告的很清楚,大師自己想想吧!”

葛玉郎道:“葛某人可以奉告大師一句,除了虎威鏢局之外,還有在座所有的人。”

灰袍僧人侶冷冷地望了葛玉郎一眼,竟然未發一語的緩緩坐了下去。

這和尚古古怪怪說不出法號來曆,大出人的意外,忽然坐了下去,又是一著叫人難解的舉動。在場之人,都覺得這和尚冷僻奇怪,莫可預測,不覺間,都對他注意起來。

關中嶽望望那坐下去的灰袍僧侶,高聲說道:“諸位如若不願講話,那是賞我關某的瞼了,寒夜之中,勞駕到此,關某敬杯水酒,聊表心意。”

大步行到原位之上,伸手去瑞酒杯。

但聞波然一聲,關中嶽座位上酒杯突然破裂,酒灑一桌。

關中嶽自低頭去抓回酒杯,竟然未發覺碎酒杯之物,來自何方。不禁瞼色一變。

但他究竟是經曆過大風大的人物,吃一沉吟,縱聲而笑,道:“好手法啊!好手法!”

目光隨著口中的呼叫聲,四下流顧。

原來,以關中嶽的經驗,竟然也無法推斷出何人手。

兩道銳利的目光,四顧一眼,但見場扣人個個坐在位於上,全無打出暗器的征侯。

形勢迫人,關中嶽不得不高聲說道:“哪一位朋友出手,隻擊碎關某酒杯,不肯傷我關某,這份情意,關某人很感謝。”

場中一片寂然,並無一人接言。

寒雲道長突然接口說道:“關總鏢頭的刀法,適才咱們已經見識過了,那確實高明的報,貧道久聞關總鏢頭的金鈴鏢的手法,為江湖上一絕,不知可否施展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關中嶽接口道:“道長吩咐,關某人恭敬不如從命。”

語聲頓住,半晌不聞人接口,才緩緩步行四桌酒席之間,接道:“諸位不開金口,想是同意寒雲道長的高見了,關某獻醜。”

突然一個翻身,兩道金芒,脫手飛出。

但聞當一聲,鈴聲大作。

原來,他左右雙手各發一枚金鈴嫖,懸空相撞,使鈴聲響了起來。

萬昭看金鈴相撞之勢,不禁冷笑一聲,正想說出不過如此,忽然關中嶽雙手連揮。金風破空,十餘枚金鈴鏢,連續出手。

第一次打出的兩枚金鈴縹,相撞之後,已然力盡下墜,卻被後發的金鈴鏢擊中,重又升高丈餘。

沒有人看清楚關中嶽用的什麽手法,但了一片不絕的鈴聲,傳入耳中。

十餘金鏢,在空中互相撞擊,延續在空中的時間。

乍聽之下,還覺不出什麽,但如仔細一聽,才覺出鈴聲若有節奏一般。

果然是罕聞罕見的手法,場中人,大部分都覺得難有這份能耐。

隻聽關中嶽長嘯一聲,突然振臂飛起,躍飛了兩丈多高,撲入鈴聲之中,但見一個大轉身,又落實地上。

隻見他雙手連揚,又是兩道金光飛出。

隻聽當當當響聲不絕,飛上空中的金鈴,在互相撞擊之下,兩枚一組的,按序落入關中嶽的手中。

這果是武林中罕聞罕見的手法,隻看得全場中人,個個神情肅穆,心中敬佩不已。

關中嶽接下了十二枚金鈴,麵不紅,氣不喘地緩緩說道:“雕蟲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不知諸位有何指教?”

葛玉郎口中雖然不言,但盡中對那關中嶽的手法,亦是大為敬佩,村道:“一個人的暗器,練到這等程度,實當得是出神入化之稱了。”

關中嶽不聞有人回答,心中暗道:“這些人個個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怎會聽不懂我弦外之音,如若要一定個個裝傻,隻有叫明一途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諸位已看到關某人的手法了,如若是能過得去,還望諸位,給我關某人一個麵子。”

葛玉郎忽然站起身子,道:“關總鏢頭的暗器手法,的確高明,但還不足以震住我葛某人放棄了自己之物,明人不做暗事,我要先把話說明白,葛玉郎非要收回自己的牧車圖不可!不論我要同多大代價亦是在所不惜,如若你關總鏢頭,不惜和在下挑明了幹,那就雙方不擇手段,葛某人要挑你各省的分局。”

回目一顧,接造:“蓮花,咱們走!”

大步向外行會。

葛玉郎無疑叫明了陣,清清楚楚說明了,事情鬧下去,就不擇手段的幹。

葛玉郎話說的太絕,也犯了鏢行中最大的忌韌,方振遠和楊四成暗中商議,準備要把葛玉郎給攔下來。

所以,葛玉郎一站起身子,楊四成,方振遠,立時並肩兒迎了上來。

關中嶽一皺眉頭,揮揮手,道:“振遠,咱們不能失禮,你們給葛公子讓開路。”

方振遠、楊四成應了一聲,雙雙退後,葛玉郎帶著何蓮花,大步而去。

寒雲道長緩緩站起身子,笑道:“關施主,今宵之會,到此也應該結束了,貧道這裏先行告辭。”帶著師弟,大步而去。

關中嶽一抱拳,道:“道長好走,請恕在下不送了。”

火神萬昭,和那灰衣僧侶,齊齊站起身子,一語不發而去。

片刻之間,場中之人,大都走散。

關中嶽目光轉動,隻見場中餘下之人,除了沈百濤和同來之人外,還有一個藍衣少年,靜會原位未動。

關中嶽已猜知沈百濤帶來之人的身份,緩步向那藍衣少年行去,一抱拳,道:“朋友不肯離去,想必是對我關某人,還有指教了。”

那藍衣少年側著臉,似是有意的逃避開關中嶽的目光,聽得關中嶽問話之後,緩緩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關中嶽高聲說道:“朋友是哪一道上為的,可否留下姓名.”

藍衣少年既不答話,人反而加快了腳步,向前行走,片刻間走的蹤影不見。

關中嶽道:“這人的舉動很怪,是敵是友,也無法叫人分辨。”

方振遠道:“他一直沒有什麽舉動。”

關中嶽道:“也沒有說一句話。”

轉身行到沈百濤身前,沉聲接道:“沈兄,你敢帶督帥大人到此地涉險未免有些膽大妄為了。”

沈百濤還未來及說,旁側那人已搶先說道:“別怪百濤,是我逼著他帶我來此……”

微微一笑,道:“你好眼力啊!我這份改扮,用了不少時間,你一眼就瞧了出來。”

果然,這人正是督帥徐繼宗所扮。

關中嶽神情凝重,緩緩說道:“大人,這是玩命的地方,隨時隨地都可能動手打起來,大人千金之軀,到此涉險,未免是有些太過任性了。”

徐維宗微微一笑,道:“很多年沒有人這樣和我說話了。”

關中嶽征了一怔,想到他乃當朝一品大員,身當大任,手握軍符,適才幾句話,實在說的重了一些,急急抱拳一禮,道:“大人,草民……”

徐繼宗搖頭笑道:“關兄,我沒有怪你,不過,我這番改扮,他們未必能瞧的出來。”

關中嶽道:“唉!大人,在下一眼就瞧出來,隻要見過你的人,隻要稍為留心一下,就可認得出啊!草民原準備和他們立一番約言,但見大人到此,不宜多留他們,隻好讓他們散去了。”

徐維宗道:“破壞你的事,倒是很抱歉了。”

關中嶽道:“立約事小,大人的安危事大,萬望大人聽從草民一言,此後,千萬不可涉險。”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以後小心一些就是。”

輕輕咳了一聲,道:“有件事,我該告訴你,就是牧羊圖,我已和那劉親家說過了。”

關中嶽道:“劉在人怎樣說?”

徐繼宗道:“他要我全權處置……”

關中嶽道:“那很好,大人可以把牧羊圖帶回去了。”

徐繼完搖了搖頭,笑道:“我想把牧羊圖送給你。”

關中嶽征了一怔,道:“給我?”

徐繼宗道:“不錯,我想這幅上,如若指出一所寶藏,那寶藏對我也無大用,但如你有了這些無藏,就可以派上用場了,你結束幾十處分局,非得一大筆銀子不可。”

關中嶽心中暗道:他心中如此明白,定是聽那沈百濤說的了。不覺間,回顧了沈百濤一眼。

徐繼宗微微一笑,道:“這也不能怪百濤,我盤根追底的問他,他自然無法騙我。”

關中嶽道:“大人明鑒,草民並無責怪沈兄之心。”

徐繼宗道:“沒有就好……”微微一笑,接造:“如若那牧羊圖上記述有什麽武功,那對我也是沒有用處,因此,我三思之後,決定把這幅牧羊圖送給你,這才是寶劍烈士,相得益彰。”

關中嶽沉吟了一陣,道:“大人的盛情,草民是感激不盡,不過,草民很難承受大人的厚賜。”

徐繼宗大感意外的哦了一聲,道:“為什麽?”

關中嶽道:“草民並非不愛此圖,而是我不能向天下英雄失信,我已說過,沒有侵吞此物之心,大人如若把此圖送我,豈不是讓我失信於人嗎?”

徐維宗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但本督處置此物,亦有著很為難的感覺,不知應該如何?”

關中嶽笑道:“草民之意,此物大不吉祥,留在人間,終是禍患!”

徐維宗道:“毀去它,是嗎?”

關中嶽道:“不錯,毀了它,那可免去很多煩惱。”

徐維宗略一沉吟,道:“本督覺得毀去此物之後,有兩大問題,無法善後,一是別人是否相信,如是毀去此圖,仍地法使人相信,那豈不是幹事無補。關兄,可否向本督保證,毀去此物之後,再無江湖人,侵窺帥府?”

關中嶽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徐繼宗接道:“再說,那人留下寶藏武功,是要它有用於世,如是咱們一手把它毀去,豈不是負了那製圖人的用心嗎?”

語聲一頓,接道:“如若你一定要毀了它,最好多讓幾個高人在場,多讓幾隻眼睛瞧著,也好讓他們給你作證。”

回顧了沈百濤一眼道:“百濤,咱們走吧!”

當先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關中嶽急急一橫身於,道:“大人,請允草民率領局中鏢師護送。”

徐維宗哈哈一笑,道:“我雖然沒有你關總鏢頭那身武功,但我卻有一股不怕凶險的豪氣,不敢有勞了。”

口中說話,腳步卻一直未停,行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