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3章 不歡而散

薛郎的話讓秋利銘難得的頓了下,讓一直淡定,幾乎不插嘴的夏梓憶表情變換,大為吃驚,但依舊沒有貿然插嘴。

秋利銘身子慢慢的坐了回來,微笑著說道:“小薛,你比我了解的還要強,不過,生意場上,這也不算狂妄,有實力,你盡可收購,如果梓憶願意的話,我也不會阻攔,因為我們就沒有簽訂跳槽賠償協議。”

薛郎露出淡淡的笑容,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道:“秋先生,我想,我有能力來並購鬆江米業,而且,鬆江米業也難以挺到明年秋糧下來。”

“在這之前,如果鬆江米業依舊用之前價格的辦法,已經沒有效果了,這點,秋總應該已經明白,我呢,也就直說了,原計劃是過了年進軍全國市場,現在看,不得不提前了,如果收購鬆江米業的願望無法達成,那我會收購跟四江規模近似的幾個小廠,以滿足先期全國市場的需求。”

秋利銘的後背已經靠在了椅子裏,手也拿起了桌子上碧綠碧綠的翡翠佛珠,慢慢的撚動,麵帶微笑的聽著,看不出情緒的變化。

夏梓憶這會幹脆垂下視線,不看倆人,也不表達任何意見,她也想知道秋總的最終決定。既然都叫板了,那這頓飯已經算是不歡了。

至於為何形勢急轉直下,她一點也想不通,在之前,還聊的好好地,怎麽突然就變卦,並咄咄逼人了呢?

薛郎說完自己的總體意思,也沒看夏梓憶,抬起視線,越過手裏的酒杯,穩穩的盯在秋利銘的眼睛上,沒有逼人的氣勢,更像一隻剛放出來的鬥架公雞。

秋利銘跟薛郎對視了兩秒,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薛廠長,你說的願景很不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可以收購所有跟四江米業近似規模的,起碼在鬆江省,你恐怕找不到一個可以直接利用,規模又可以的米廠。”

薛郎渾然沒在意,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沉穩的說道:“不要緊,收購隻是權宜之計,要是收購困難,也不耽誤我建設新的流水線,來之前,我廠的人已經簽署完了用地協議,同樣在東開發區,買下了一片足夠大的荒地,相信入冬前,所有的基礎就可以完工,車床安裝,入冬也不耽誤,最多兩個月就可以先投入生產,明年再完善基礎建設。”

秋利銘搓動著佛珠,臉上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但心裏已經惱怒異常。

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子,居然在這種場合下跟自己叫板,愣頭青不說,也是要結仇的架勢。

待薛郎說完,喝了口紅酒,他才微笑著說道:“年輕人就是有股子猛勁,比我那時候強多了,小薛,既然你有這麽大的胃口,那我就把話撂這,如果鬆江米業要出讓,那,就是全盤出讓,包括所有員工,當然也包括梓憶。”

他話音剛落,夏梓憶意外的抬起頭看著總裁。

這是放棄自己的節奏啊!

她心裏非常的不舒服,這會才明白,自己在鬆江集團,並沒有想象的地位那麽重要。

薛郎沒覺得意外。如果雪鳳說的是真的,那自己放出的信號,就是一舉擊垮鬆江米業,要是秋利銘的重心不在米業上,放棄是必然的。有個強敵,還養著累贅?

這飯吃到這會,已經變味了,雖然臨近散局,可也堅持不到那麽久了。

賓主雙方都很客氣,在各自說完自己的意思,將信息傳達後,就不歡而散了。

不過終究是場麵人,在薛郎露出要離席的意思後,秋利銘依舊微笑著說道:“跟年輕人在一起就是好,讓我這老骨頭也覺得輕鬆不少,不錯,有活力。梓憶,你們年齡相仿,還是熟人,就替我送送小薛吧。”

夏梓憶情緒不高,但麵上卻不會表現,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讓道:“薛廠長請。”

薛郎合手一禮,感謝道:“感謝秋先生的盛情款待,如果沒有機會收購鬆江米業,那就等我忙過這陣,我請秋先生吃地道的中國菜。”

“好,我聽梓憶說過,我想會有機會的。”

秋利銘儒雅依舊,微笑依舊,任誰也看不出他有絲毫的不快。

走出包廂,穿過大堂,來到樓梯間的時候,夏梓憶才開口道:“薛廠長你不覺得剛才有點失禮了嗎?”

薛郎笑了笑回道:“夏總,你們老板請客,那我就隻能聽著,不能說說自己的想法?似乎沒這個規矩吧,他要收購我的清源,我為什麽不能收購他的鬆江?這又不是過家家,雙方的意思表達了,還是朋友不是,起碼擺在桌麵了不是。”

“你!”

夏梓憶有點惱火。

這事雖然跟她無關,她隻是牽線而已,而且昨晚的信息她根本就沒跟秋利銘說,避免今天相見不愉快。隻是沒想到,薛郎居然還是提出來了。

薛郎說完,夏梓憶也沒興趣交談了,麵帶微笑,送薛郎離開酒店大門,站在那裏看著他上車,這才翻身回去。

薛郎一路返回米廠,沿途沒有任何異樣發生,顯然,鬆江集團的老板約見,並沒有他想象的局麵安排。

而且在他離去後,夏梓憶返回,和秋利銘又坐了半個多小時,但裏麵竟隻是閑聊,並品嚐完所有後續的菜肴,這才結束一頓奢侈的午餐。

這期間,沒有任何針對薛郎或者米廠的言論,似乎,剛才那番呲火的語言交鋒並沒有讓秋利銘有什麽惱火的。

薛郎返回米廠,首先先進行了紅酒的毒性化驗,他在袖口裏已經藏了塊沾著酒液的餐巾紙。

不等化驗結果出來,他先跟雪鳳進行了視頻連線。

聽完整個過程,崔穎和白小歸沒啥感覺,雪鳳卻沉思不語。

直到旁邊的崔穎扭頭問她,才回過神來說道:“薛郎,以後不要跟鬆江集團的人接觸了,小心他們使壞,夏梓憶能爭取就爭取,不行,也別弄個臥底回來。”

雪鳳的話崔穎倆人很意外。

白小歸不解的問道:“不接觸,那怎麽談收購啊?而且夏梓憶能力不俗,對方放棄也不代表是為了安插眼線吧。”

薛郎沒有吱聲,坐在那裏聽著。

雪鳳沉默了幾秒,這才說道:“公開叫陣,對方如果沒有辦法扭轉戰局,要麽是放棄,讓我們順利收購,要麽是劍走偏鋒,曲線救國,不得不防,總之,薛郎你一定要小心。”

薛郎點了點頭,沒覺得雪鳳杞人憂天。任誰也會這麽考慮,不提防是不可能的。

結束通話,薛郎掏出手機,給金騰打了過去。

倆人一聊聊了十幾分鍾,少有的通話時間如此的長。

掛了電話,薛郎坐在那裏靜靜的思考,足足半個小時沒動地方。

薛郎這邊在思考,秋利銘也返回了辦公室,卻沒有部署什麽針對清源的方案。

他回來之前,已經知道清源的確買了塊地皮,用於廠區建設和職工家屬樓的建設。

手續剛辦完,他們才離席,那邊就已經請了部隊的施工部門,沒有找地方的房地產商或者建築公司,清一色的軍用設備,清一色的軍人,開始了用地內不多的住戶搬遷,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始了初步的規整。

這個消息讓他知道,那個年輕人沒有放煙霧彈,就算他收購了所有的中型米廠,也無法阻擋他做全國市場的腳步。

這邊薛郎靜坐著,電腦卻突然傳來文件接收的提示。

他坐起身,點開接收,快速瀏覽起來。

同海,是野戰軍某部的特種兵,因負傷退役,退役的時候身上就帶著一塊子彈的碎片。

由於碎片緊貼著脊椎神經,所以沒敢取出,卻導致他陰天下雨頭疼欲裂,脊柱冰冷,人更是近乎癲癇一般的癱軟,一犯病,就失去行動能力,隻有大把吃止痛的藥物才能緩解,也因此一直沒有一個單位能工作時間長。

七年前,他應聘到秋利銘的廠子當保安,在值班的時候犯病,恰巧秋利銘的車要出門,被秋利銘撞見,於是,送往醫院,檢查後得知情況,遂拿出廠裏僅有的流動資金,在米國給他找了外科醫生,成功的手術。

但同海並沒有惡跡,一切跡象顯示,他很本分,隻是為保護秋利銘,跟一夥痞子大戰了一場,打傷十幾個人,都住院了,骨斷筋折,但沒有人命。

從那時,當了秋利銘廠子的保安隊長,一直到秋利銘做大,他才離開米廠,跟著秋利銘,當了司機。

剩餘幾年,同海都非常本分,除了開車,吃飯都不跟秋利銘上桌,將自己規矩的放在了司機的位置。

但他的職務一直沒變,還是秋利銘的保安隊長,秋利銘也常稱呼其隊長。連帶很多熟悉他的都這麽稱呼。久而久之,在鬆江集團一說隊長,就知道是誰。

而同海,也欣然接受這個稱呼,卻不坐辦公室。

這些信息似明麵上看,沒有絲毫破綻,就是一個落魄的複員兵的故事而已。

但薛郎卻盯著屏幕,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五分鍾都用不了就看完的信息,他愣是看了半小時開外。

似乎,信息裏隱藏著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