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2章 閑庭信步

當金騰看到柳敗城屋裏那個幹瘦枯槁的屍體時,頓了頓,不知道一個小老頭幹嘛還扒的精光,隻剩下一個兜襠布。

當接過薛郎遞來的耳麥,帶上,聽了不到兩分鍾,眼睛一虛,衝著薛郎豎了下拇指,一句話沒說,摘掉耳麥,將錄音設備揣兜裏,抓起收拾好的布包,提溜著宮野新月的屍體就塞進了薛郎打開的一個行李箱,拉著就走。

柳敗城不在,左伯陽看到如此雷厲風行,卻一句話都不說,搖了搖頭,聳聳肩。

薛郎送出門外,看到金騰消失在鬆林裏,轉身回來,跟出來的柳敗城說道:“幹嘛不願見他?”

柳敗城笑了笑說道:“有愧。”

“啊?”

薛郎吃驚不小。

柳敗城沒說話,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羅盤,五枚光滑,看著有橫紋的銅錢,帶孔,卻不知是什麽時代的錢,也沒有刻著什麽時間鑄造的通寶啥的,或者說,沒有字。

這個羅盤薛郎見過,柳敗城在查郎納河就一直用著。

從羅盤上收回目光,不解的看著柳敗城,不知道他這個有愧是指的什麽。

柳敗城笑了笑說道:“這羅盤叫天行健,推背圖你見過了,這是袁天罡所製,有了它,才有的推背圖。”

哦了……

薛郎還記得那本出現詭異,憑空露出的推背圖,就在天蟬子坐化的位置,屍體不見之後,留下的那本書。

袁天罡他也知道,卻不知道天行健為何物。

柳敗城知道他不是很懂,接著說道:“三年前,你的這個金大哥負責保衛工作,我呢,參與了一次明代寶藏的挖掘,那裏,是一個高人設計的藏寶格局,不但有陣法,還有機關。”

柳敗城說到這,薛郎知道他說的是哪次了,就是金騰更他說起柳敗城時說的那次。

但他沒打斷,因為不知道柳敗城說的有愧指什麽。

柳敗城也沒管薛郎,自顧自的說道:“在那個秘藏裏,我拿走了十本保存完好的宋刻書籍,是完整的一套,是關於袁天罡的一些記載的類似雜記的書籍,和這個天行健,以及天行健專用的陰陽爻錢。”

“這有……”

薛郎話剛出口,又咽了下去。他明白了,柳敗城這是沒打招呼的拿,也就是偷。而金騰當然是負責把著最後關口,避免秘藏的寶貝流出。不知道柳敗城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能將這些帶出秘藏,想來,也是因為這個感覺到愧疚吧。

“哈哈!”

想通關節大笑道:“感情你這高人也不告而拿啊!這是偷好不,什麽拿!”

柳敗城難得的尷尬了下,隨即笑道:“這些東西給他們充其量是研究曆史,算作發現,連天行健為何物都不見得知道,更別提用了,我隻是本著寶物別蒙塵的想法而已,也算不得偷。”

柳敗城說的薛郎倒是讚同。這些玄門的東西,一般人拿到還真沒有在柳敗城手裏價值大。

看了眼那個羅盤,薛郎笑著說道:“先生,這事我做主了,就送你了,你不知道我拿了多少呢,光是經過賭石高手買下的高品質翡翠玉石原石,就比一個大型的玉雕廠的家底厚實,你這個毛毛雨了。”

薛郎說的柳敗城直眨巴眼,感情自己這叫不告而拿,他這是貪墨啊!就算宋版書一頁萬金,羅盤是文物,也遠沒有翡翠玉石值錢啊!大型玉雕廠,沒個幾億十幾億的原料儲備還不斷奶?

薛郎看了眼柳敗城,看到他的表情,笑道:“什麽表情這是,這算啥,沒吱聲而已,他還送了個館長給我,連帶大幾百件可以在博物館展出的精品呢,你這點是小事,別留心結了。”

薛郎當然不能說後麵的才是貪墨,玉石和翡翠其實就是雪鳳父親的,嶺南玉雕廠是個人的,死神組織又沒投錢,這些原石其實都是霍建業的個人財產,不過要走官方,不但囉嗦,還有個霍建華也有分一杯的權利呢,畢竟霍建業沒結婚,私生女啥的,能給就不錯了。

柳敗城一直沒聽薛郎提起,這會聽得直眨巴眼。

外麵那些,拿回多少他都不會有意見,隻要回來,算誰的都成。

可家裏的,拿到個人手裏,他們師門可沒這說法。

想了想,這事說出來心裏舒服了,也算解開心結了,真要有機會通過薛郎在中間斡旋下,見個麵,說開,心結就徹底解開了。

不過,薛郎拿不拿他不會過問,薛郎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這點不會變,跟師門的規矩不衝突。

舒坦了,柳敗城說道:“薛總,是不是該安排人進入目標,提前做準備了?”

薛郎點了點頭說道:“本來就計劃先弄他們,居然賊心不死還敢來,那就提前,先鋪設網點,設備明天到,做好準備。”

柳敗城猶豫了下,說道:“那裏,有我們拍賣行,也有安排搜集信息的人,隻是……”

他一說,薛郎就明白了。

柳敗城師門的人門規極為嚴格,這是一方麵,關鍵是一個個都好像世外之人,雖然跟社會不脫節,可要做坑蒙拐騙這些,不說門規不允許吧,他們也做不到。

就跟一個道貌岸然的叫獸,要行不軌之事,總有一層道德的枷鎖桎梏,難以放得開。

想通關節,眼睛虛了起來,半響說道:“我有個最佳人選,不過,還要麻煩先生代為灌輸古玩的知識,不要那種實打實的鑒定水平,以後什麽樣另說,起碼能看出個差不多就成,別把現代工藝品看成唐宋作品就成,一旦實施,你還要帶一段時間。”

“沒問題,不是收徒就成。外行的話,三個月可以保證大開門能一眼認出,至於古玩知識這些,就看悟性和努力程度了。”

柳敗城一點沒猶豫。

“好!我這就叫我的教官出山!”

薛郎說著,跟柳敗城簡單的交代了下,起身就離開了梅園。

連夜乘坐飛機直奔鬆江,帶著左伯陽在鬆江沒有停留,驅車直奔山裏。

他是要讓已經訓練差不多,成績優異的裴光提前上任了。

不過,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他原本並不打算讓裴光執行什麽任務,可現在手裏沒這方麵的人才,雖然可以從古玩行找一個,可不好掌控不說,人數也太少,對他幫助不大。

在金騰展開了全境的再一次大搜捕的時候,薛郎在天亮後趕到了山裏。

一進山村,高加索犬和藏獒就先後撲出,圍著薛郎一頓的鬧,興奮的直呼嚕。

鬧了幾分鍾,薛郎看望了三個爺爺,簡單說了下情況,得知實驗室已經建好,正在內部裝修,預計一個月內就可以使用,藥材倉庫也都已經建好,並通風幹燥完畢,儲存了大量的藥材後,離開了家,直奔黑風口。

這次訓練的人數比較多,一個是查郎納河那裏的保安,一個是整個商業區的安保工作需要的人手。

這些人不是要成為戰場的精英,為此,薛郎從金騰那裏調來了教官,專門訓練保護以及保安的各種科目。

精英,隻有三十多人,他們,還是要訓練出來,用來做雪狼精英小隊的接替。

而保安的隊伍則是五百多人,足夠薛郎挑選的了。

薛郎沒有展露什麽身手,他們不是精英,不用那麽刺激他們,他們的路子不一樣,也不是成立保安公司,隻是金陵商業區的物業公司而已,已經注冊完畢。

薛郎的到來讓辛苦訓練了幾個月的裴光大為激動,在薛郎喊他出列的一刻,以一個極為標準的軍人姿態站出了隊列。

薛郎看著已經有了明顯蛻變,氣質都不一樣,也黑了,也瘦了的裴光笑著說道:“裴光,你的各項訓練成績優異,今天,你的訓練結束了。”

“是!教官!”

噢誒光目不斜視,大聲回答著,卻一動不動。

薛郎點了點頭,對裴光的反應很滿意,接著說道:“裴光,這些人裏,以你平時的感覺,適合演各種角色的挑出三十人跟你離開,你們要進行下一項訓練了。”

“是!”

裴光沒有興奮的忘乎所以,依舊極為的規矩,敬完禮,轉身就開始點名。

薛郎靜靜的看著一個個離開隊列叉手站立的人,發現裴光挑選的高矮胖瘦都有,什麽美得醜的全部涵蓋了,顯然平時也沒少下功夫觀察。

薛郎知道他訓練閑暇的時候就不斷給所有人灌輸演技,幾個月了,這些人多少有了些不太一樣的變化。畢竟不是專業授課。

短短幾分鍾,裴光挑選完畢,轉身複命。

看了一圈站立的三十人,薛郎滿意的點點頭下令道:“其餘人繼續訓練,預計三個月後,你們將上崗熟練工作環境,半年內將正式上崗!”

“是!”

幾百人轟然領命,隨之在各自的組長帶領下快速散去,繼續訓練他們的科目。

薛郎一擺手,帶著裴光以及三十個挑選出來的人直奔精英們訓練的區域,距離這裏兩公裏開外的另一個營地。

到了這,訓練的動靜就大多了。

二百多人在不同位置,在空地裏刀光霍霍,訓練必修課,瘋魔斬。

薛郎站到最大的操場上在程衛國下令所有人集合,各自的教官帶著隊伍集中的一刻,薛郎大聲問道:“你們覺得自己強嗎?”

“報告!強!”

所有老兵和部隊來的精英,特警預備隊的都大吼一聲。

雖然都知道恐怕又要來什麽下馬威了,但他們不會退縮。而且從沒見過這個年輕人,雖然感覺氣質很特殊,卻並不知道這是老板,也不知道他是這的總教官。

程衛國靜靜的看著,為這些精挑細選精英們默哀。

薛郎也沒廢話,大聲說道:“首先,你們要記住,你們還不夠強,所以才被送到這來回爐,我叫薛郎,這的總教官,現在,十人一組,武器唐刀匕首,列隊!”

薛郎的話讓所有人一頓,怒氣難免。

被教官**他們沒啥好說的,誰讓自己的水平不行,可一個才二十來歲的什麽總教官就敢指手畫腳,都有了要收拾下他的念頭。

薛郎不是一回幹這事了,當然看到他們都憋著氣了,在列隊完畢,裴光他們整齊站立觀看的一刻,回頭擺了下手說道:“助理,一分鍾內,一組武器全部繳械,不得傷人,完不成任務扣倆月工資。”

左伯陽聳聳肩,一句話沒說,長發飄動,走向空地,伸手比劃了下,根本沒當回事的架勢,或者說,有鄙夷的味道。

所有背著唐刀的精英們眼睛都虛了起來。這貨一頭披肩發也就算了,還牛光閃閃的,找揍這是。

當第一組接到命令全力出手,武器丟失,失敗訓練加倍的一刻,十個人噌就拽出唐刀,盯著左伯陽,都在琢磨一會是不是用刀背打斷這貨的胳膊腿。

在開始的命令到來的一刻,十個人一聲虎吼,刀光霍霍的就撲了過去,不過,都留了半成的力道,擔心開了刃的刀再傷到這個長毛。

可他們緊接著就發現自己錯了,這貨居然背起了手,在人群裏,在不敢力劈而下的刀光裏走來走去,閑庭信步,長發飄動間,對那些刀,那些人視而不見。

連續兩刀三刀劈不到人影,這十個人急了,不再顧忌,刀光霍霍,咻咻聲中奮力追趕遊走的身影。

薛郎背著手,靜靜的看著。

裴光他們卻有點傻眼了,三十一個人在教官身後盯著前方的戰團,想象不出這是什麽節奏。

連程衛國也很意外,頭一次見到左伯陽動手,居然是個高手,而且比張明似乎強多了。

越是劈不著,十人越是心急,刀光霍霍,全力出手,再不敢有看輕的想法。

可是,左伯陽依舊背著手,看著緩慢,卻間不容發的避開每一刀,前進後退,左躲右閃,一點不慌張,一點不急躁,就跟後花園賞花一樣。

激戰了四十秒左右,所有的戰士駭然了。

他們,居然沒有觸碰到對方的衣角!

薛郎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大聲說道:“助理,五十秒!”

左伯陽依舊沒反應,還在人群裏來回穿插,悠閑自得。

薛郎頭不抬的盯著手表,再次大聲吼道:“五十五秒!”

在薛郎吼聲落下的一刻,背著手遊走的左伯陽突然動了,身影近乎虛幻,鬼魅般的在人群裏遊走,跟著一道道亮光飛向了站立的方陣前麵,短短一兩個呼吸,紛亂的人群就靜止不動了。

所有參戰的精英們都愣愣的看著空空的手,不知道刀怎麽就不見了。

在方陣十米的位置,一排的唐刀筆直的插在地上,後麵,一把把的m7軍刺同樣插在地上,整齊排列。

左伯陽看也不看他們,長發飄動中返回薛郎身前,躬身說道:“薛總,任務完成。”

“歸隊。”

薛郎憋著笑,嚴肅的下令,隨之在程衛國等所有人吃驚的瞪大眼睛中說道:“這就是你們自以為的強?你們還太弱!!在我眼中,你們就是菜鳥!!!”

在那十個人漏出不明所以的沮喪時,薛郎上前幾步吼道:“一組歸隊!二組三組出列!”

二組三組這一刻哪還有輕視的心?聞言戰意濃濃,快速奔出方陣。

薛郎早就將浪人刀解開,戴上了四枚鐵指環,環顧了一圈說道:“你們不是很強嗎?二十人,一分鍾內在我身上留下傷口算過關,失敗訓練加倍!”

這二十人一看,不是那個不知道哪來的高手,其中有人雖然知道這是老板,但被人看不起的感覺是很難受的,在薛郎下令的一刻,立刻圍城了一圈,刀光霍霍的就劈砍了下去,渾然不管是不是會將這年輕人劈成兩半。

薛郎動了,身影飄忽,在人群中並不亂走,被圍在中心,叮當聲中,居然不反擊。

二十個人,叮當的聲音如雨打芭蕉,卻奈何不了薛郎。

一分鍾結束,薛郎身影一閃,鬼魅般的脫離了戰團,看著氣喘籲籲的二十人喝道:“這就是你們的強?!”

二十人悶聲不語,鬱悶的很。

全力劈砍,卻都被擋住,最後十幾人同時揮砍也無法奏功,人家居然站在了原地輕鬆接下。

薛郎氣不喘的喝道:“你們太弱!歸隊!四組五組出列!”

四五組看到了戰友被扒的體無完膚,焉能留手?

可下一刻,他們驚駭了。

當當的聲音中夾雜著嗡嗡的劇震,短短十幾秒,他們手裏的刀就被薛郎彈飛,一個個虎口撕裂般的疼痛中,傻眼了。

這年輕的教官不是防守厲害,剛才是人家根本沒還手!

一個人還好說,算是個別變態,可連著兩個歲數都不比他們大,身手卻如此恐怖,他們大受打擊。

可接下來,拳腳對戰,左伯陽再次上陣,二十人連半分鍾都沒,全部躺在了地上,無一例外。

當有人認為槍械可以找回麵子的時候,他們徹底傻眼。

薛郎的出槍、速度、準確,都讓他們懷疑自己喂了數萬發子彈是不是都喂狗了。

虐完這些新的隊員,薛郎在程衛國暗中豎了豎拇指,帶著三十一個目瞪口呆,看大片一樣感覺的隊員,跟左伯陽飄然離去。

這不是裝逼,這是訓練裏不可缺的一環。沒有對照,沒有目標,動力就會小。後麵激勵他們拿出熱血投入訓練就不用薛郎他們了,教官就可以辦了。

還有大幾個月才會下雪,所以,在這段時間他們的訓練必須達到一定程度。

在他們乘坐八五三趕來的路虎轟然離去時,軍營,爆發了前所未有的訓練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