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一切都是有驚無險---這一廂影和衛確實如同他們所打算的那樣順利接住了聽晗,也顧不上什麽尊卑禮儀了。好在滿人在這個事情上計較的不是那麽多,倒也不怕被追究什麽責任。至於另一廂,那騎馬之人其實也在關鍵時刻及時勒住了韁繩。也就是說,即便聽晗現在還站在原地,他也絕不會傷到她分毫的。

聽晗的性子一向比較沉穩、冷靜,又是馬背上長大的人,從前也不是沒有磕著摔著的悲慘經曆。連老虎她都遇到過,還有什麽好怕的?就這點有驚無險的戲碼,還嚇不到她。所以對於剛才的驚險過程緩了緩氣倒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倒是這人的馬術之高,才是叫她最為驚歎的地方。

聽晗前腳剛一著地,後腳不凡和茗玉就直衝了過來,“格格,你沒事吧?”茗玉是緊張的在聽晗身上上摸下摸的。不凡就更誇張,直接抱住聽晗,一副哭腔道:“額娘,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聽晗被她們兩個人的樣子弄得又好氣又好笑,忙安撫道:“行了行了,我這不是沒事麽?”也真奇怪了,她這個當事人都沒說什麽沒怕什麽,她們兩這是做什麽呢?尤其是不凡,平時的膽子不是挺大的麽?怎麽……

不過,她倒是真的有些感慨,她是不是跟她的養女們八字都相衝呀?要知道,她真的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帶女兒出門的經曆了:上一次帶著啟晗出門,她無故鬧了失蹤。這一次帶著不凡,她是無故的走丟了……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次的事件,上一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也是經曆了差點被馬撞倒了的情況。那快要十年了吧?那時候,年羹堯還在,和胤也還很親密。那時候,年若憐還沒嫁到雍王府……一切都很平和。然後,就十年過去了……物似人非。

“這位夫人。您沒事吧?”這時,一個原本會顯得不大和諧此刻對正不知道該怎麽拉開不凡的聽晗而言是非常美好的聲音自她們耳邊響起。哪怕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剛才差點撞到自己地那人。

那是個不過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從他的衣著打扮看來,是個蒙人。元宵佳節,為表示滿蒙一家親,胤確實邀請了不少蒙古貴族前來赴宴。

直到這時。不凡才徹底的回過神來。她見聽晗並無大礙,便放開了聽晗,轉身來到那被影和衛攔住了去路,想等聽晗落的蒙古少年,吼道:“你沒長眼睛啊?這街道之上,人那麽多,你怎麽可以這樣騎馬?你以為是你們草原啊?”

“我並不是故意的。”那蒙古人並沒有理會她那凶巴巴地架勢,而是略一側身的對著聽晗這個當事人解釋道:“因為今晚有個重要的宴會參加,我卻來遲了。所以不免有些急了。這位夫人,抱歉了。”

宴會?是指宮裏的宴會麽?如果是的話,倒是情有可原。畢竟宮裏規矩嚴明。如果他是哪個蒙古王爺的兒子,這樣的遲到無疑是對皇帝的不敬,也難怪他回那麽著急。不過,既然知道宴會的重要,他又怎麽會遲到呢?還有,這小子是傻了吧?這宴會都開始多久了?他這樣巴巴地趕過去,不是要對全世界宣布他遲到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麽?還不如根本就不要去,反正他一個幾百年才進宮一次的蒙古人。誰會認得他?

聽晗想著,又一次忍不住的打量起了眼前地少年。恩,他的樣子雖然比較普通,沒有特色。可他身上叫人無法忽視的那種天生貴族的氣質卻從未離開過他。這種感覺,有的人,確實是與生俱來的。

難得地是。他此刻臉上地表情很是誠懇。沒有其他貴族給人地那種高傲地態度。結合起他死活都要認死理地趕去參加宴會地性格上看。他應該是個比較純直地孩子吧?而從他剛才駕馭地技術看來。他地武功也絕不會低。也就是說。他要突破影和衛地攔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至少值得一試。但他卻肯在知道那宴會地重要性地情況下這樣留下來禮貌地詢問解釋……倒是個好孩子啊。這般地分析下來。聽晗倒對眼前地少年頗有好感。

於是。聽晗拉開了正打算繼續罵人地不凡。對著那蒙古少年道:“我沒事。放心吧。不過作為長輩。我還是要說說你。不為自己。為別人。日後。你即便再著急。也絕不可如此鹵莽地騎馬。萬一一個不小心。傷到了什麽達官貴人。可不是你得罪得起地。”看他地樣子。雖然有點身份。但這京城之中。大有來頭地人筆筆皆是。他未必得罪得起是真地。“當然了。即便不是傷到達官貴人。傷到普通地百姓。那就更不好了。他們或許沒有本事對你怎麽樣。但欺淩弱小。是最不可取最可恥地行為。”也不知道為什麽。聽晗會與他說起這樣地教來。畢竟。在這個封建社會。當權者。有權有勢地人多不把老百姓放在眼裏。老百姓地死活。對他們來說與螻蟻一樣不值錢!但她就是固執地認為眼前地這個少年。是個例外。

那蒙古少年聞言微一愣。顯然沒有想過聽晗會與他這樣一番長篇大論。因為聽晗身上所穿地。可是滿洲貴族已婚婦女地衣裳。如果說蒙古人可能會看不起普通百姓。那也不及滿人。滿人對自己族地百姓或許還算和善。不過卻是最看不起漢人百姓地!如今這滿大街上地多是漢人百姓。聽晗會為他們來與他這個從來都與他們滿人聯盟在一起地蒙古人訓起話來。真叫人意外呢。

但蒙古少年卻也旋即地回過了神。他對聽晗地仁愛之心很是欣賞。他一向主張對待百姓要和善。不要暴戾。他今日之所以會遲到。就全是因為幫助一個漢人百姓解圍所致。“是。夫人教訓地是。多爾濟塞布騰受教了。記下了。”於是自報家門道。

“多爾濟塞布騰?”聽晗喃喃地重複了下。多爾濟是蒙古地大姓。這會說他是要進宮參加宴會倒可信多了。同時聽晗對這個少年地印象又提升了不少。不管他是不是真地認可自己地話。身為蒙古貴族。他沒有其他貴族那種跋扈。不可一世地樣子。已經很難得了!

“這名字可真難聽。”正恍神。不凡地聲音在聽晗地耳邊響起。弄得聽晗是哭笑不得地尷尬。“果然是什麽樣地人叫什麽樣地名字。”

不過,塞布騰倒沒有多在意,隻是接著對聽晗道:“在下出門匆忙,並沒有帶多少銀子在身上。如今見夫人也沒有受傷什麽的,還有急事便先告辭了。他日若夫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到驛館找我。若是多爾濟已經回蒙古了,你可以派人到蒙古打聽我的名號。多爾濟塞布騰將如他們漢人的所說的那樣,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聽晗對他本就很有好感,自己的情況也很清楚,她確實沒有受傷,便正欲開口讓他離開,“哎,你想就這樣走掉?哪有那麽便宜的事?”一旁的不凡聽他這樣說,不由急了,脫口搶在聽晗之前的就喊道。

“那你想怎麽樣?”聽晗被她這樣小家子氣的態度弄得有些掛不住麵子了,“我這不是沒什麽事,人家也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我不是常教你的,待人要寬和,要學會饒恕。還是你真的認為我們家就那麽缺錢?”大概是人都會偏心弱者,對方的謙和有禮跟不凡的得理不饒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導致聽晗本能的幫起理來不幫親,也忘了自己其實才是那個受害者。

不凡畢竟是金貴的格格,小時候即便在養蜂夾道艱難過活,但有父母的寵愛與包容,仍是養成了一般貴族格格那樣高傲刁蠻的性格。這些年,又被帶進宮裏,吃穿用度全部是公主的等級,若不是聽晗壓製著,還真不知道會被冠成什麽德行!這會被聽晗在外人麵這樣不給麵子的一訓,想著自己是為了替母親討個公道卻被母親這樣嗬斥,不免瞬間紅了眼眶並委屈嘟起了小嘴,表示自己生氣了。

不凡的眼淚讓聽晗的心立刻就軟了,想著她也是為自己叫屈,自己不該那麽凶她,便忙道:“好了,額娘也沒別的意思,額娘是真高興,不凡長大了,能幫助額娘護著額娘了。額娘其實就是希望你記住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啊,別哭了。”說著還為不凡擦拭起了眼淚。

左安撫,又安撫,好不容易,聽晗才哄得寶貝幹女兒不哭了。隻是她的小嘴仍是不免翹得高高的。聽晗見狀,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得了得了,這梁子是結下了。不過,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不凡還是很好哄的,是吃軟不吃硬的典型,呆會好好的再哄哄肯定就沒事了。

哄完了不凡,聽晗一回身,才現塞布騰尚未離開,不由嚇了一跳。他不是說他要走了麽?但轉念一想,自己好象還沒有給他可以離開的信息。他的性格算比較老實的,自然會在那等著。

不過這樣一來,不凡可就不依了,自己的窘態丟臉態全被那罪魁禍給看了去,她急得都快要跳起來了。聽晗也對此有些小尷尬,這畢竟……不過,在聽晗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不凡也還沒來得及二度爆的時候,多爾濟的一句話,把二人都弄得愣住了。他說的是,“嗬嗬,雖然老脾氣不大好,但姑娘你脾氣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