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次聽晗精神策劃的集體回味過去的上元夜遊計劃是以失敗告終的:不凡被允祥弄得半點心情全無,索性嚷嚷的往宮裏跑去,說累了要回去休息;淑萍則是始終十分沒好氣的瞪著允祥,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畢竟好好的一個上元夜,難得見到平日裏不常見的在她心裏最為虧欠的一個孩子,居然就這樣的被破壞了去,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但允祥卻同樣很堅持,這次不同以往,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對淑萍和不凡的不滿抗議,他恍若未見。隻是眼神裏流露出的慌亂與不忍,還是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他們其實同樣都愛他們的女兒,都想以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隻是……以愛為名的保護有時候或許是種傷害,那也未必就是孩子所需要的。

不過這樣下去真的很不好玩啊。聽晗想著,偏過頭去看向胤,胤也正好看向了他。兩個人默契而無奈的一笑,然後,胤開口了,“好了,今夜就到這吧。我也累了,先和聽晗回去了。你們也都回去吧。”

允祥聞言忙恭敬道:“臣遵旨。”淑萍則沒有任何表示麵無表情。

“好好的一個上元夜,居然變成這樣。”看著他們夫妻兩互不搭理的背影,聽晗又好氣又好笑的感慨道。

“可不是。”胤表示讚同,“難得我打算出來走走。”

“所以你不是真打算要打道回府的哦?”聽晗笑了笑,眼神略帶威脅的問道:“四哥哥?”

“當然不是,也不敢。”胤答的確實很順嘴,“我要是現在說要回去,隻怕下一個淑萍就是你了。晗妹妹。”

“嗬嗬。”對於他的比喻,聽晗倒不介意。不就是河東獅吼麽?她不否認自己有這方麵的潛力。所以,別惹她,嘿嘿晗想著,咧嘴一笑,道:“這才乖嘛。嗬嗬。好久沒有這樣舒暢的出來溜達了,你知道就好。”

既然決定要追尋當年的感覺,自然要延著當年所走的路線,一一回味了起來。兩人的心情都格外地好,回想起當初胤那青澀示愛的情形,二人真是忍俊不禁。胤更是難得的有些微臉紅了。

前程往事。有時候想想,真是感慨萬千啊!有時候,真的想回去!當時的他們是那麽的單純天真;當時地他們是那麽的簡單而快樂。現在,那份相愛的心自然是還在的。隻是,物似人非……

“四哥哥,還記得這個麽?”正逛得開心的聽晗忽然指著路邊的麵人攤問胤道。

胤寵溺地笑了笑。答道:“當然記得。那年上元我們出來。不正是買了一對這麵人?”

“是呢。還是一對照著我們做地麵人。恩。可惜當時在搬出承乾宮時。那些太監實在是太不小心。都給弄碎了呢。”聽晗應著。有些失落。

“那就照著我們地樣子。再捏兩個麵人。”聽晗話音剛落。胤就對著那捏麵人地小販說道。那小販自是應聲而開始動手了。胤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地對著聽晗道:“別遺憾了。雖然再做出來地不會是從前地樣子和感覺。但舊地不去新地不來。與起緬懷過去。不如把握當下。這可是你說地話!”

聽晗被他刻意學她地語氣地樣子逗得撲哧一笑。忙附和道:“是是是。你說地是。嗬嗬。”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一個事實:當年他們都還是黃毛丫頭黃毛小子。做這事自然一點都不突允。如今二人一個是五十歲老人家。一個外表年紀四十出頭實際年紀不知道多少歲地老奶奶。還這樣。實在是有點……

不過。人其實就該這樣。他們平日裏都在飾演著最不真實地自己:一個必須是威嚴殘忍地九五至尊;一個必須是溫柔大方地皇貴妃娘娘;其實能夠偶爾這樣返老還童一把。真地是很難得!

說話間。那小販已經駕輕就熟地為他們捏出了兩個麵人。聽晗遂開心地接了過來。這次地麵人和當初所做地樣子自然是不一樣地。畢竟相隔了那麽多年。他們都長大。哦不是老了。眼前地麵泥又是不同地人所做。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聽晗竟有一種失而複得地喜悅感覺。那是他們最單純美好地時光。最沒有雜質地回憶……同時。也是他們成長、相知、相許地見證。

而聽晗那如同孩子的笑顏,胤看在眼裏。是喜在心裏。隻要她高興。他也高興!於是,給那小販的賞賜。自然而然就多了起來,小販因此樂得嘴都合不攏來了!

而後,拿著那麵人一回身的聽晗,忽然現離他們不遠地地方,有個洋人在擺攤給人畫畫。轉了轉眼珠子,聽晗臨時起意,拉著胤奸笑道:“胤,我們去畫個肖像畫好不好啊?”

這個時候,京裏已經有不少洋人。洋人地畫,多少也有些為平民所接受,所以有洋人在這擺攤畫畫賺錢是不足為奇的。

當然了,胤地宮裏就有專門的洋畫師,胤平日裏也有讓人幫他畫洋畫的習慣。隻是,聽晗覺得,那都是刻意表現給外人看的感覺,那是他必須展示給旁人的味道。包括聽晗她自己也是一樣的。而她雖也有給洋畫師畫過畫,可那也是表現了自己應該表現的一麵罷了,並不是最真實自然的自己。

所以她固執的認為,如果能在這樣隨意自在的場合下畫再畫一幅,必定不同凡響!

啊,對了!這個時代還沒有相機,沒辦法拍婚紗照。如今若可以就這樣以畫代照,豈不妙哉?

但胤卻不是很願意,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哪怕現在他是以百姓的身份出來走動。平時在宮裏接受洋畫師為他畫畫他都是要秉退左右,何況要他在大街之上拋頭露麵的有一種給人觀摩的感覺?

好在,以柔克鋼以柔克鋼,這話是一點都沒有錯的。胤實在是嘔不過他的寶貝聽晗,“與民同樂,感受下大家的感受,不是很好麽?”軟磨硬泡的,最後,在聽晗的堅持之下,二人來到了那畫攤之前。

當然,讓他最為心動決定露麵就露一次吧的主要原因,是聽晗說的那句,“你知道嗎?洋人們結婚,呃,也就是成親的時候,都會畫上一幅畫,一幅夫妻兩的依偎在一起的畫來紀念這特殊的日子。雖然我們是在大清,不過,這樣的一種美好寄願總是好的不是?就讓他幫我們畫一幅最真實甜蜜的你我,不是很好麽?”

之後看了看那洋人的其他作品,聽晗覺得他的畫功確實不錯,甚至感覺比宮裏的洋畫師都要好!單幹這大概是因為這民間的畫師可以比較隨心所欲,而宮裏的畫師,多也要受到封建製度的約束,這不行那不行。所以,即便是同樣的花花草草,民間的畫師也畫的比宮裏的要生動許多。

“你好。”聽晗禮貌的跟那畫師打了招呼,用的是中文。因為她相信,會這樣出來擺攤的洋人,肯定多少懂些中文的。否則,他該如何與全部是中國人的中國百姓打交道?而她,也絕不好在此時此地突顯自己英文水平極高的事實。

“你好。”果不其然,他以一口純正的中文回答道:“請問你們是想要畫畫麽?”顯然是在中國呆了不少時間的人。

“恩,是的,這是我的丈夫。”聽晗笑了笑,說道:“我曾聽人說過,在你們國家,人們成婚的時候,都會畫一幅夫妻的畫兒來留戀來表示祝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隻是今天看到了你,就想著你能否為我們畫上一幅那樣感覺的畫來呢?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嗬嗬,雖然我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了!”

“哦,這位美麗的夫人,感謝你對我們國家的風俗如此了解與尊重。”那洋人本就很為聽晗對他與他人完全不同的尊重態度感到開心,現在聽了聽晗的話,又覺得她似乎對西方的文化也有所了解,不由對她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忙道:“現在,請你們坐下吧,我會為你們畫一幅好看的結婚畫的。”

“如此,真是謝謝你了。”聽晗聞言笑著拉過臨時似乎有些後悔想開溜的胤,一起坐到了那洋畫師的麵前,“對了,還沒有請教,你叫什麽名字?恩,我叫聽晗。不過因為我夫君姓白,名十二,你該叫我白夫人。”

白,十,二?一旁的胤聽得是一頭的黑線。虧她想的出來,白十二加起來,倒真的是個皇字。這丫頭,腦子裏奇奇怪怪的東西真是多……胤卻是有所不知,這白十二一說,後世的電視劇不知道用過多少回了。他家聽晗,不過是個撿了便宜套現成的主罷了!

“啊,哦,我,我的英文名字翻譯成中文是叫傑克。”傑克聽得聽晗這樣一問,倒是不禁有些愣掉。因為雖說現在中國人比較能接受洋人了,可是,多少還是有所歧視的。也就是說,他來中國那麽久了,根本沒遇到過像聽晗這樣和善的中國人。這位女士,真是特別啊!這是傑克此刻心裏的真實寫照。

“恩,好,傑克,很高興認識你。那麽,請開始吧。”聽晗見他愣,又是溫和的一笑,提醒道。

傑克這才回過神來,“抱歉。”而後立刻執起了畫筆,認真的為他們畫起畫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