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晗早已出嫁多年,然後福惠走了,不凡又出嫁了,聽晗的生活似乎開始變得既無聊又憋悶。

好在新年過後,聽晗便又得以出到宮外的圓明園去居住,時不時的就能自由出去溜達,或是招來傑克進行鋼琴或西洋畫的學習;而胤也會時不時的抽時間過來陪伴於她,她心裏的那點煩悶,總算是淡去了不少。

而淑萍自不凡離開,聽晗住到園子之後就經常過來與她談天說地的,從穿越過來以後的事情,到穿越之前的點滴,二人之間總有那麽多聊不完的話題。這情形不免讓聽晗想起從前,那時候,有段時間,她們也是這樣時常的聚在一起的。那時候,她們還會想做幾個現代的小遊戲小東西來玩玩,現在老了,也都沒有那方麵的興趣了。

倒是還記得,淑萍初初穿越到清朝的時候,總喜歡念叨著她要回未來她要回未來;可事實又一次證明,女人啊,一旦動了情,就真的是會變成隻想陪在所愛的人身邊的小女人而已了!特別是淑萍自打正式想開了某些事情之後,就始終安心的陪伴在聽晗的身邊,與聽晗一樣甘心情願的留在大清不願也再不想回未來。

她們都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對的,對未來的家人又是不是公平的。可她們實在沒有辦法,她們其實隻隻想隨著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僅此而已……

但是時間自從進入雍正八年的四月分之後,淑萍就很少很少來聽晗這裏報道了。

說起來,這段時間以來,聽晗的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將有什麽不好的大事生,卻好象被她給遺忘了。直到前頭傳來了允祥病了的消息,聽晗才恍然大悟了起來:雍正八年,雍正八年不正是曆史上允祥去世的年份麽?

難怪淑萍會開始不來見自己,她是想著能多陪他一日就多陪他一日吧?難怪……原來。她也終於記起了這被她們刻意遺忘了多年的事實麽?

允祥對聽晗而言,從來一直就如同親生弟弟一般。她疼他愛他,對他地感情從某種理論上來說,可以不客氣的說絕不輸給胤。那份親情,是絕無僅有的。即便這些年,他被圈之後與自己的親近不比從前。卻也……而胤,對允祥一向是最為器重的。雍正朝有多少大事,是在允祥手裏完成的?他對雍正朝地功勞,那是無人能比的!若真失去了他,這叫他們情何以堪?他們又該如何麵對這個殘忍的結局呢?

一想到即將失去允祥,聽晗的心口就像有一塊巨大巨大的石頭壓住了她似的,讓她透不過氣來,又心痛不已。

可這還隻是個開始罷了……

聽晗猛地想到。今日地淑萍所要麵對地。恰是她聽晗來日需要麵對地局麵!淑萍會如何應對還尚是未知數。想來她也不好太過隨意處置己地結局。畢竟曆史上地十三嫡福晉。並非短命之人啊!

可她聽晗卻是早已下定決心生死相許地……隻是。曆史上為何始終沒有她這一號人物地記載呢?聽晗始終有些疑惑……

當該來地。它真地來了地時候。知道地人卻始終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應對於它……有時候。真地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為何要知道地那麽多?這種時候。越是不知道。越是有希望。終歸還可以自欺欺人地過上一段時間吧?不知道地往往比知道地人更要幸福。聽晗自打穿越以來。就對這句話有著極為深刻地體會。

聽晗和胤在得知允祥病了地第一時間就一同趕到了怡親王府。與他們同行地。還有宮裏醫術最好地太醫院正、副院正以及其他幾名醫術較為高明地太醫。

聽王府地下人們秉報。其實允祥病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是一直沒敢告訴胤。怕他擔心罷了。今日。若不是他病得實在是無法上朝。隻怕仍是不肯驚動胤。更不忍讓聽晗擔憂。

“這樣地大事也要瞞著我們?真是胡鬧!”胤聽了忍不住地皺著眉頭訓道。

“可不是!”聽晗也忍不住的附和道:“還有淑萍。也是胡鬧。他想瞞著,你也跟著瞞?”

“請皇兄和皇嫂息怒。再有這事其實不怪淑萍,是我不讓她說的。”允祥強撐的直起身來,苦笑的說道:“我原以為隻是感染了風寒,吃幾貼藥便沒事了,所以才一直沒敢驚動你們,怕你們為我太過擔心。”話未說全,已經咳嗽咳得不成樣子。

“罷了罷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好好調理你的病!”聽晗見狀。很是心疼。與胤交換了個眼神之後。忙柔聲寬慰道:“你若真想讓我們不擔心,就乖乖的把身子給我養好了!否則。別看你現在那麽大了,我肯定還是揪著你的,照打不誤!”話雖如此,可仍是掩蓋不了心下地憂傷,眼圈仍是忍不住地紅了起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允祥他,注定,和所有她送走地人們一樣,命不久已了!

淑萍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出奇的平靜。聽晗和胤的到來、對允祥的假意責備她都隻是平靜的在一旁看著,微笑著。這份平靜,不免讓聽晗有些擔心。但也正是這份平靜,倒是讓聽晗想起母親曾提到的博果爾的嫡福晉嗩蕾。她在博果爾即將去世的那段時日,也是出奇的冷靜平靜。想起那個人,又看著淑萍,聽晗忽然有些明白了。當下隻覺得,其實,有的事情,好象也不是那麽難應對那麽難麵對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必須直麵注定的悲劇結果時,人們反倒會生出那種慷慨就義的決心!

能夠陪伴在自己所愛的人身邊,直到他生命的盡頭,其實,也是一種福分吧?這世界上實在有太多勞燕分飛的悲劇了不是?

允祥的病始終很是反複,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致的意思是由於過度操勞,加上之前圈禁時留下了病根,所以才……

胤都不知道對著太醫們了多少回的脾氣,太醫們才總算是合力開了個藥方。勉強控製住了允祥地病。胤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但聽晗和淑萍都知道,這隻不過是表麵的現象罷了,他的命數,怕是……

但是,這樣的允祥,顯然已經不可能為胤分擔國事了。胤也不可能再忍心讓他那麽辛苦了。而日後。胤再苦再累,都隻能自己去承擔。因為一旦允祥不在了,就再沒有一個人,可以叫他那麽放心,對他又是那麽衷心!

聽晗對此很是心疼。既心疼胤,又心疼允祥。

允祥今年,也才四十五歲而已啊……她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出生,又看著他死亡麽?上天啊,你何其殘忍?

這日。胤又不免地挑燈夜批奏章,聽晗在一旁實在是忍無可忍了,遂上前一把奪走了他的奏折。“去睡覺。”她冷聲指責道:“再厲害的人都需要休息,何況你又不是鐵打的?奏折今夜批不完就明日再批,你這樣沒日沒夜的,身體跨了怎麽辦?到時候豈不是要更糟糕?”

胤抬眼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麽的,卻知道自己根本駁不過她,隻得無奈的什麽都沒有說的起身往內室走去。

“唉……”聽晗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看了看桌上奏折,突然。心念一動。下定了某個決心,她大步來到了胤的麵前,“胤,你信我麽?”她出聲問道。

胤正剛坐到了床鋪之上,被她這樣一問,不由愣了一下,轉而笑道:“我怎麽可能不信你呢?若我連你都不信,這世上還有值得我信的人麽?”

“恩。當然還有,允祥不就是?”聽晗微一頜。脫口而出道。允祥……過了一會,聽晗與胤一道相視而苦笑之後,方輕聲道:“我知道你很怕後宮幹政什麽地事情生,也知道祖宗有留下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不過,我實在不想你那麽辛苦。而對我,你無須擔心有這樣的事情生。“你,想說什麽?”胤聞言,有些不明白的皺了皺眉頭的問道。

“我是說,你一個人看這些奏折實在太辛苦了。這些奏折送來的時候是那麽的混亂。你若想知道裏麵哪個重要哪個次要都無從下手。所以我想。反正你去上朝去商議國事的時候我正閑著無聊,不如就讓我來為你對奏折分文別類的擺放。到時候。你一回來,就可以立刻地進行批閱。既能讓你不要那麽辛苦,又提高了辦事的效率,你說這樣,可好?”聽晗一鼓作氣的將心裏的想法告訴了他。她一直以來都沒有幹涉過這些所謂的國事,也沒有興趣。而且有允祥幫著他陪著他,她可以比較放心。如今,唉,她實在不得不……她實在是不想看著他那麽勞累,真真的累死啊!

可是胤隻是定定的看了她許久,卻都沒有回答的意思,聽晗被他看得在心裏直歎氣,唉,這個固執的家夥。他當然是相信自己地,隻是有時候難免會保守了些。所以,聽晗想著,隻能摸摸鼻子訕笑道:“我隻是想作為妻子,我該為你分擔點事情。當然這隻是提議,你若覺得不合適,有違祖製,那你當我沒說便是了。”

聽晗話音未落,胤卻已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歎道:“幸虧有你啊……辛苦你了。”此話一出,聽晗便知他已經答應了自己剛才所說的。當下高興道:“你啊,隻要你肯好好保重身體,不要那麽操勞,我就滿足了。”感謝你,你是那麽的信任我。信任到願意給我最大的包容……當然了,這樣做,對你可沒有半點壞處哦!這是聽晗心裏想的,沒有說出來的話。

“恩。”胤悶悶的說道,複又交待了句:“記住別讓旁人看到了。”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麽?這種事,自然不好被人知道了去,我會小心處理的。否則啊,隻怕那些大臣們要更恨我了呢!”聽晗說著自嘲地笑了笑,“他們卻不知道,就算我肯做禍國殃民地皇貴妃娘娘,你卻絕不可能是糊塗的君王。”

“嗬嗬。”胤對聽晗地這句話,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未做回答。

“好了,你累了,早些休息吧。”聽晗見他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有打架的跡象了,忙勸道。

“恩。好罷。”胤歎了口氣的點了點頭,“你也休息罷。”

聽晗好笑的點了點頭,“是,臣妾遵旨!”

“你啊!”胤被她的樣子逗得有些無奈,卻隻是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而後任由她為自己寬衣。再然後,他輕輕的擁抱著她,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