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唯有彌補

深夜,近乎是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時間。

醫院是沒有關門這種說法的,所以李隼再次踏入這座醫院之後,卻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明明一個月之前還被全身重傷的給推到這座醫院的重症病房……

人類…是一種遺忘性很強的生物。

李隼來到醫院後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應該去找誰。

那位粗心的少女,並沒有告訴李隼她父親的名字。

正在李隼走到前台準備谘詢一下護士小姐的一些相關信息的時候。

“李君?”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李隼身邊響起。

李隼側過頭去看見了一位帶著眼鏡穿著白大褂非常斯文的男人站在那裏。

“日西先生…”李隼看見那個男人之後對他的稱呼用上了敬語。

日西一郎。

那位名為日西落子少女的父親,李隼對於這個男人的愧疚,李隼覺得自己一生都償還不完。

“不用這麽莊重…我又不是李君值得尊敬的人。”日西一郎對李隼這種鄭重的態度有一些詫異。

“不,你是落子的父親……”李隼注視著他眼鏡片之下的雙眼:“我…最重要人的父親。”

在不知不覺之間,這位名為日西落子的少女,在李隼的內心之中已經牢牢的占據了一席。

哪怕那位少女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之上。

“……”

日西一郎聽見李隼的這一番話,低下頭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李君還記得我的女兒,真的是非常感謝,看來落子她擁有一位值得托付的好朋友。”

悲傷是在所難免的,作為父親的日西一郎在李隼提起自己的女兒後,哪怕在手術之中麵對鮮血淋漓的內髒也能夠沉著冷靜的這位醫生,在這個時候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來我辦公室吧,李君,我應該猜到了你來這裏的目的。”

“我…來這裏的目的?”李隼內心之中不安的預感變得更加的清晰,甚至到了讓李隼略微有一些不適的感覺。

但李隼並沒有多說什麽,跟著日西一郎走到了醫院的深處。

日西一郎在這座醫院的職位似乎很高的樣子,擁有一個專屬的辦公室…

日西一郎坐在了自己的平常所坐的位置上,而李隼則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李君…我想要知道,你對我的女兒…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這位父親認真的看著李隼,突然問出來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麽…樣的感情?對落子嗎?

李隼想起了那位少女的麵容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內心之中更加的難受。

十指緊扣著,李隼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到現在甚至連感情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什麽感情嗎?

答案對於李隼來說始終都是未知。

他唯一對那位少女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在學校之中的午餐時間。

‘這是今天的便當喲。’

笑容一如既往。

李隼對於食物並沒有什麽要求,但是如果說實話的話,那位少女所做的東西,根本不是人類能夠下咽的……各種過量的味道始終都味道刺激著李隼的味覺。

難吃算是好的稱呼,難聽一點就是殺人料理。

但,李隼卻全部都吃下去了,秉持著能夠吃飽就無所謂的理由,同樣也是為了那位少女臉上一如既往的微笑。

“作為父親我能夠察覺的到啊。”日西一郎回憶著一個月之前自己家中的景色:“落子那個孩子,做起事情來很少注意細節…但是她畢竟也到了會為喜歡的男孩子做便當的年齡了。”

“很辛苦吧?李君?”日西一郎臉上浮現出了苦澀與無奈的笑容:“落子做的便當…”

“……”

辛苦…指的是?

“味道啊,味道。我嚐過我女兒做的東西,真的不能夠稱之為食物,我也勸過她不要再繼續了,而且我的另一個孩子也打賭‘絕對不會有人把這種堪稱毒藥的東西給吃完。’”

日西一郎拉開了自己辦公桌下的抽屜,拿出了一個相冊一樣的東西。

“但是呢,這一個賭,最後卻還是落子贏了,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每一次落子回家便當盒都是空空的,她是個誠實的孩子,不會做出因為打賭而浪費食物這種無聊的事情。”

最後日西一郎將手中的相冊放到了自己的桌麵之上,然後看著緊扣自己十指的李隼。

“從那一天我就聽說了,落子所做的便當是為了誰而做的…第一天我隻是認為那位少年僅僅是為了強撐,但幾個星期過後,我覺得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許這也隻有戀愛能夠讓落子和那位少年做出這麽白癡的事情吧,但是落子的努力我還是看在眼裏的,她是真正的喜歡上了一個人啊,我想李君也是這樣吧。”

喜…歡?李隼再次看向這位父親的眼睛的時候,有一種畏懼的情緒!

並不是喜歡…之所以會吃下那位日西落子的便當,那是因為李隼完全不懂得食物的味道是什麽意思……

但…

“我認為落子似乎也找到了一位可以托付的男孩子,現在才說出來真的抱歉…李君。”

“但是我卻沒有保護好她。”

李隼緊扣著的十指已經泛白,身體之中的悸動讓李隼忍不住顫抖。

可…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沒有後悔的餘地!

“不過李君你注意到了嗎?”日西一郎將自己的桌麵的相冊推到了李隼的麵前,當李隼看向那個相冊的時候,瞳孔陡然的微縮了一下。

“落子還有一個妹妹,那個打賭輸給落子的孩子,就是她的妹妹。”

“名字?”李隼盯著那個相冊之上的景色…

李隼所熟悉的麵容,日西落子坐在一張椅子之上,背景估計是某一座公園,而椅子的另一邊則坐了另一位少女。

“暮乃,日西暮乃……”

“……”李隼手上的力氣將十指扣的十分疼痛,但是本人卻沒有感覺的到。

姐姐是短發,白色的緞帶綁在左耳前的一束發絲之上,而妹妹則是直達腰際的長發,一束白色的緞帶則是在左邊。

兩人靠在一起對著鏡頭微笑著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麵。

為什麽我沒有發現?李隼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不止。

那個孩子之所以會給自己這麽熟悉的感覺。

那就是她和落子十分相似的麵容…隻是日西落子平常帶著眼鏡掩蓋住了她原本的麵容。

“她…去哪裏了?”李隼的喉嚨抖動了一下,有些嘶啞的聲音問出了口。

“這也是我想要拜托李君的事情啊,最近李君好像在幫我的女兒補習,隻是她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回到家裏麵了,說一句自己要去演出歌劇之類的話。”

作為父親的日西一郎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他一天之中除了急救工作之外,剩餘的時間都在聯係自己的親友和朋友詢問日西暮乃的下落,直到問到她的同學的時候。

才得知日西暮乃最近和一個高中部的前輩經常外出。

這位父親聽到這句話後,內心就沉了下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見是李隼,卻如釋重負。

“暮乃這個孩子,平常在家中我們似乎都冷漠了她……因為這個孩子在哪一方麵都比不上她的姐姐,而且還有一些壞習慣,可是……盡管暮乃曾經對於父母來說是一個壞孩子,但自從姐姐離開人世之後,她就一直在努力,似乎想要填補在我們心中失去落子的空缺,而且她現在是我‘唯一’的女兒了啊。”

唯一的…嗎?唯一的啊。

“我…去找她。”李隼從坐位之上站起,準備離開這座房間。

“那…個李君,這麽晚了沒有事嗎?其實明天……”

“那個孩子是唯一的不是嗎?”李隼側過頭看著那位父親:“唯一的…就代表如果再次失去就不會擁有了。”

說完之後…李隼徑直的走出了房間之中。

日西一郎看著李隼離開的背影,和李隼最後的眼神,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最後這位父親做倒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有些顫抖的摘下了戴在鼻梁上的眼鏡。

“真好呢,小暮乃。”男人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淚水:“你終於有贏了姐姐一回啊……”

寂靜無人的夜晚,李隼奔跑在街道之上,那隻黑貓與李隼一起在路燈之下狂奔。

午夜來臨的鍾聲在這一刻回響於全城。

“吾王!冷靜下來!現在已經進入了午夜,幽魂的力量會倍增,繼續在街道上走下去的話,會陷入危險之中!”

我知道啊!李隼腦中不停的閃過各種念頭…

現在做出這種送死般的行為簡直是蠢透頂了!可是身體卻根本停不下來!

李隼喘息著,心髒跳動的頻率比以往都要快!

那位少女的死亡,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已經沒有辦法再次看見那位名為日西落子少女的微笑。

但…就算沒有挽回卻可以彌補!

“我欠日西家的人情,對落子的承諾!”李隼的瞳孔化為了璀璨的黃金瞳,四周的場景頓時畸變為了靈獄界,幾乎是布滿全城的幽魂出現在了街道的四處,成千上萬對著李隼發出了尖銳的咆哮。

“我必須還清啊!加拉哈德!”李隼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之上綻放出了能夠照耀這個世界的金色光芒。

那個名為日西暮乃的存在,還有她在異世界之中的名字,Oren倒過來書寫就是Nero!古羅馬的藝術皇帝,尼祿·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日耳曼尼庫斯就是這位她的真實身份,被稱之為暴君的她,最後慘死在了自己所修建的那座劇院之中。

一切聯係起來,李隼就知道日西暮乃現在會在哪裏了…被幽魂大軍所包圍,已經脆弱不堪的那座劇院般的建築。

尼祿在自己的表演之中被大火焚燒而死,李隼不會再次讓這一次曆史重演!

同樣李隼也不會讓姐姐的悲劇再次在再妹妹身上重演……

所以!你們太礙事了啊!李隼璀璨的黃金瞳注視著布滿了整個城市的陰影。

嘴中說出了屬於王者的命令!

“聖杯天使,將阻擋在吾麵前的敵人,全部都斬殺殆盡!”

“遵命!我的王!”

被黑暗所籠罩的世界的天空,緩緩的升起了一輪耀眼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