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⑨章 戰鬥終曲
天空一直是黑色的。
或者說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天空。
李隼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出現了沉重的鎖鏈，這是隻會給予罪人的鎖鏈。
又回來了嗎？
自己的童年。
李隼沉默不語。
“多少年了，你還是這麽笨，亞瑟.潘多拉貢”
這片空間之中傳來了雄渾的聲音，就像戰鼓響起的感覺。
“否定。”
李隼扯了扯手上的鎖鏈，發現無法掙脫後，選擇了放棄，他抬起頭看向了那無盡的黑暗，淡淡的對著黑暗開了口。
“是你太弱了！亞瑟！”
鎖鏈被拉扯的聲音回蕩在了整個空間之中，無盡的黑暗內睜開了一雙璀璨的黃金豎瞳，巨大的瞳孔緊緊的盯著李隼。
“弱到我已經無法忍受的程度。”
“……”
“讓我出去！我馬上就能夠將那些阻礙你的人變為灰燼化作塵埃！”
“……”
“亞瑟！被這個世界給禁錮，你真的願意接受嗎？”
“……”
“這個世界大不列顛已經占領了三分之一的領土，而身為他們的王，你卻隻能夠狼狽的倒在地上，無力掙紮真的好嗎？”
“……”
“釋放我！亞瑟.潘多拉貢，你擁有這種職權！”
在李隼漫長的沉默之中，雄渾的聲音已經發出了劇烈的咆哮聲，整個空間都顫抖了起來！
火焰在整個世界燃燒了起來。照亮了在這個世界之中所有的生物。
就像被覆蓋著岩漿的岩石構成的頭顱，表麵散發著灼熱的溫度，尖銳的利齒之間帶著硫磺的味道。身上所流淌的暗紅色熔岩是它的肌膚，隨著它的心情，再次變為了灼燒的赤紅。
強健有力的四肢，以及背後展開足以遮蔽整個天空的翅膀。
人類的意識之中最強大的生物，擁有與神比肩的權能，龍！
在傳說之中被刻畫為邪惡與強大的象征，被人類所敬畏。
這個世界龍種確實擁有與神比肩的資格…因為神明就是這些遠古生物所創造的。世界尚未開啟的時候，這群遠古生物就已經存在。
它則是最古老的一脈，也是世界之上最後一隻巨龍。
“呃啊！這該死的束縛！”
鎖鏈的響動聲。隨著這隻恐怖的生物掙紮開始四處響起，在它的利爪之上，翅膀之上和尾部，甚至是頭顱。全部都被漆黑色的鎖鏈所封鎖。
那些鎖鏈就像有生命一般。將這隻巨龍束縛的越來越緊，原本應該翱翔於天際之中的巨龍，就這麽的被塵封在了地麵之上，無力喘息。
“提問。”
李隼終於在這隻伴隨了自己將近一生的生命麵前開口了。
“上一次我將身體借給你都去做了些什麽？”
“……”
原本空間都在因這隻怪物咆哮而震動的感覺瞬間消失，這隻巨龍在李隼的提問之下，一切的動作突然戛然而止。
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
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生物……
它的力量無人能敵，暴虐，瘋狂。高傲，這些詞似乎形容在它的身上很適合。
那宛若雷鳴戰鼓般的聲音。足以說明這是一隻擁有智慧的暴君！
可…李隼的這一個問題，卻讓它的一切行動停止了下來，有的……隻有詭異的沉默。
“不想回答嗎？既然如此的話，那麽就請繼續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李隼的瞳孔閃耀著與這隻生物同樣的璀璨的金黃。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是亞瑟.潘多拉貢體內沉睡的暴君，而我則是賢主。”
一個國家，賢明的君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偶爾也需要一名暴君才能夠讓國家和平安定。
“既然你選擇沉默的話，那麽協議達成，現在將你的力量借給那名吸血姬吧。”
李隼低下了頭，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那隻猙獰的生物。
…………
吸食一隻巨龍的鮮血是什麽概念？
古代也許流傳著龍血沐浴，能夠讓英雄的體質變得更加強健這種傳說。
菲梅絲總算明白了童話故事裏麵都是騙人的。
盡管力量正在恢複，但體內灼燒的感覺，已經快要讓菲梅絲崩潰了！
在外界，安德魯神父的身體已經變為了人類的模樣，讓人感覺到詭異的是，他身上那一身漆黑色的神父服，竟然和他的肌膚一樣恢複成了原狀。
可現在的安德魯神父已經變為了野獸。
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
“神罰！”
他踏上岸後，不懂何為停歇，直直的向著那包圍著菲梅絲和李隼的巨繭中衝去。
手中的鋸刃化為了屠刀，想要撕裂巨繭。
隻是，在安德魯要斬下手中鋸刃的時候，時間突然像靜止了一般。
下一刻，血液所構成的波動爆發了開來。
繭破損了。
當中孕育的生命，也誕生在了這個世界。
被漆黑與優雅眷戀而上的生命。
隱藏於黑暗之中致命而又唯美的生物。
她降臨於這個世界之上。
高貴的夜之王。
菲梅絲.莫德奈.阿卡特！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時已經變為了優雅的晚禮服，一切傷口全部愈合，能夠代表這位少女新生的證明，則是她背後出現的那一雙蝙蝠般的翅膀，在哪裏緩緩的揮動著。
“罪人！”
安德魯神父看見獵物已經完全暴露在自己的麵前，沒有任何猶豫。刀刃終究會斬下。
可，現在的菲梅絲已經認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真正的…真祖！”
原本的岩漿世界，在菲梅絲的降臨之下被黑暗所籠罩。
安德魯神父腳底突然升起了大量的骷髏手臂將他的腿所束縛。
“邪惡之物！”
安德魯向著自己的雙腿斬去。企圖將那些骷髏手臂全部斬除……
菲梅絲卻隻是打了一個響指……
巨大的十字架在安德魯的身後升起，十字架同樣是由白骨構成，白骨手臂直接將安德魯的全身所束縛，將他整個人的身體給固定在了十字架上。
這名神父擁有超越人類的力量，可是盡管他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菲梅絲所擁有的力量。
白骨皇權。
曾經站立於枯骨之上的吸血姬所擁有的職能！
數之不盡的白色枯骨在安德魯身邊出現，將他所淹沒。
“汝等召喚出來的這些黑暗之物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安德魯一點一點的將身邊的白骨所震碎，他掙紮著想要突圍。
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身邊擁有神一般的守護靈，安德魯身邊的守護靈完全的被纏住，無法前來迎戰。
他太過自信。自己不死不滅的力量，早就讓安德魯神父忘記了死亡是什麽東西！
“我召喚的黑暗之物？”菲梅絲猩紅色的瞳孔審視著被白骨所包圍的安德魯，用著‘你是白癡般’的口吻對安德魯所訴說著：“你難道認不出這些枯骨生前的存在嗎？”
“什麽？”
這個瘋子在哪裏怔住了，因為他聆聽到了要將自己吞噬掉的白骨的悲鳴聲。
那名為痛苦的聲音！
‘我不想死啊……’
‘求求你放過我。’
‘我根本沒有傷害過人類！’
‘不要殺掉我…住手！’
來自各種怨念的聲音。在安德魯耳旁響起……這些熟悉的聲音。
安德魯神父瞪大了自己的瞳孔。看著那些不屬於人類的枯骨。
“它們…是被你所斬殺，所謂的黑暗之物！”菲梅絲雙拳緊握，白色的骷髏海漸漸的將安德魯所蠶食：“沒錯…它們並不是人類！”
那是一個瘋狂的神父，將異族視為必殺之物，每一個遇見他的非人之物，這名神父都會將其虐殺折磨而死。
但它們不是人類又怎麽了？
造物主讓它們誕生於世界之上，到底是誰有權利剝奪它們的生命？
獵殺與被狩獵這是自然法規……
如果是傷害了人類的怪物，人類為了捍衛自己的生命。將其斬殺，菲梅絲沒有任何意見。
因為自己就是這樣…她沒有任何權利去指責。
可這個神父卻僅僅隻是為了獵殺那些怪物為樂。
“我是個怪物。屠殺者確實沒有錯。”菲梅絲的瞳孔中散發出了妖冶的光澤，越來越多的枯骨纏繞上了安德魯神父的身體：“但是你呢？自詡正義，神明的使者…但和我根本差不了多少！”
“是這樣又怎麽樣？”安德魯的一隻手掙脫開了白骨的束縛，他已經失去了任何理智，那些雜亂的聲音讓安德魯無法平靜。
乞求，禱告，乞求自己不要殺掉它們。
“這些家夥，每一個，每一個都讓人難以忍受！隻有信仰神的榮光才能夠活下去！僅僅靠著已經死去的亡魂！你並沒有辦法殺掉我啊！”
安德魯竟然直接用鋸刃將自己的另一隻手臂斬斷，靠著自己不死的身體，他甚至直接將被白骨束縛的雙腿斬斷，鮮血灑落的瞬間，安德魯也靠著這種方式掙脫了白骨的束縛。
帶著手中的鋸刃衝向了菲梅絲。
“不…你錯了。”
吸血姬優雅的站在那裏，懷裏麵抱著已經失去意識的李隼，麵對安德魯的利刃，菲梅絲沒有退後一步。
“殺掉我的並不是你，而是這名亞瑟王……”
“什…麽？”在衝向菲梅絲的路途之中，安德魯突然發現一柄銀白色的鐮刀再一次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貝德維爾揮動著金黃色的羽翼不知道何時降臨在了安德魯的身後，這位騎士站立於白骨所構成的十字架之上，長長的鐮刀抓住了安德魯的恐懼。
割魂之鐮…
貝德維爾能夠看見，看見這名神父的恐懼。
他在害怕，那些被他給殺掉的無辜之人的靈魂，再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這隻不懂何為恐懼的神父，終於出現了害怕的情緒！
貝德維爾收割人類的靈魂之前，必須要讓他產生恐懼。
現在這個怪物已經被恐懼所吞噬。
那麽……一切都已經明了。
“你的性命已經被吾王依法剝奪。”
冷冽的聲音響徹在整個世界，銀色的光芒閃爍而出，一個人頭飛入了天空之中，鮮血噴湧四濺開來。
世界變得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