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龍族的族醫姓白,名喚顏書。WWw、QuanBen-XiaoShuo、Com外表文文弱弱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文弱書生,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仿佛那笑,就是與生俱來,不管生什麽事情,都不會從他的臉上消失一般。

“這是當然,病痛對病人來說,已經很痛苦了,要是他再看到大夫一張臭臉,心頭豈不是更不快。”

一有人問他,臉上為何總是掛著這樣的笑,他便有一大堆的話搬出來說。

很有道理不是嗎?

要是他不是笑著一張臉,而是苦著一張臉,大概,會有很多人,都躲得遠遠的,寧願讓自己病著痛著吧。

就算對方有再重的病,白顏書都會很耐心,很溫和地告訴對方,“沒事的,不要擔心。”

聽他輕鬆的語氣,病人的心,當下就鬆了。

還真的以為,是真的沒有事情。

瞧瞧他那副模樣,根本就不像有事的樣子嘛。

這一幕出現在了季家。

“沒事的,不要擔心。”臉上掛著溫文的笑,放下搭在展狂脈搏上的手,“我開些藥酒,再到山上采些藥回來煮成湯,白天泡藥酒,晚上泡湯,要不了多久,自然就沒事了。”聽聽——多輕鬆,多簡單,仿佛隻是個小問題而已。

大不了就是在藥酒,藥湯裏頭泡泡,又不是什麽大問題,自然無事。

雪兒聽罷,鬆了一口氣。

看來,事情沒有爹娘說的那麽嚴重。

“那,其他的還需要注意什麽嗎?”雪兒站在白顏書的旁邊,看著他將行醫工具收拾妥當,才敢開口。深怕擾了他。

白顏書看了雪兒一眼,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注意的,隻要注意不要吃太多上火的東西就好,他本是心火旺盛,火上加火,那可得泡得更久一些。”

仍是那般輕鬆的語氣,仿佛一陣風,讓人無需擔心。

多好——

“隻要注意這個就行了嗎?”會不會太簡單了,之前爹的樣子讓她以為,真的好嚴重,爹都不準他踏出這個門,必須好好的休養呢。

“放心放心,不是什麽大病,交給我,沒事的,千萬不要太擔心。”輕鬆的語氣,輕鬆的安撫。

雪兒再度鬆了一口氣。

聽他這麽說,看來,展狂是真的沒有什麽大事了,否則的話,身為大夫的,怎麽可能會這麽說呢。他一定很有把握,治好展狂身上的火氣,消得一幹二淨。

獨龍族果然很好呢。

還有個這麽好的神龍。

他們真是太幸運了。

相較於雪兒的鬆了一口氣,葉雙倒是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沒有多說什麽。反倒是季安,深蹙眉頭,不讚同地看著白顏書。

真是受不了這姓白的小子,老是用這一套。

“事情真的有你說的這麽輕鬆。”

“那是當然,季大哥,你可別小瞧小弟的醫術,這一點,季大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放心,有事包在小弟身上就行了。”

“哼,說得輕鬆。”

說的自然是輕鬆的。

白顏書點頭。

他一貫說得輕鬆,又不是第一天起。

“季大哥了解就好,那麽,顏書先開藥方,要煩勞季大哥上山采藥了。”

其實,世間萬物,皆無難事,隻要有心,再難的事情,總會過去的。

白顏書的心態並沒有錯。

隻是,他錯就錯在讓人誤會了展狂的情況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隻要泡泡藥酒,泡泡藥湯就行了。

白顏書開好藥方之後,季安自然接過,夜魂請命,兩人一同上山采集白顏書藥單上所開之藥。在家大門不得出,二門不得邁的展狂,則是泡在藥酒之中。

“娘,爹是不是很辛苦。”傲人陪著雪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展狂。

隻見他雙目緊閉,下顎繃緊,不——不止是下顎而已,他的全身上下都繃得緊緊。額上的汗珠,一滴一滴,仿佛無止境地往下落,落在了藥酒之中。

臉色有些紅,因為藥酒是經過加熱之後才讓他進到裏麵去泡的。

酒的味兒很濃。

藥的味兒也很濃。

雪兒有些暈暈欲睡。

“啊——”傲人一出聲,驚回了她的神,一抬頭,看向展狂,心疼地立刻上前為他擦拭額上的汗水,隻是,仿佛怎麽擦也擦不完的汗,讓雪兒亂了心神,怎麽會這樣呢?不是隻是泡泡藥酒而已,泡藥酒不該是這種痛苦的表情啊,是不是哪裏出錯了呢?雪兒用力地動起腦筋,想著是不是到底哪一步出了錯,才害得他這麽辛苦。“夫君,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很難受,我去找白大夫來瞧瞧好不好?”

“……”

展狂的不語,更加深了雪兒心中的憂慮。

“傲人,快,快去請外婆過來。”

“好。”

小小的身影,一溜煙地跑出了房,不一會兒,葉雙便尾隨傲人進了屋,一看展狂這個樣子,也怔了一下,不過,僅是一怔。

她的眼中,便布滿了了然之色。

她就知道,顏書從來都不會讓人後果的。當然,他在言語上還是會讓人好過的。基本上,他是個很好的大夫。

有醫德,有醫術,還有一顆醫者之心。

仁慈的不得了,隻是,他往往就是太過仁慈了,沒有將事實告訴別人,一旦讓人看到了事實的真相,還真是有點受不了。

泡泡藥酒,泡泡藥湯就沒事了。

他還真會說。

葉雙心中有底,知道展狂的心火不是那麽好壓製的。

“雪兒,先別擔心,這是必經的過程,他心中的火需要靠這藥酒壓製,待到藥酒功效揮,再加以藥湯平息心火才是最主要的,不要著急,他不會有事的。”

心中一歎。

再次為白顏書的笑臉歎息,他的一張笑臉真的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可”雪兒的心裏,哪裏能安啊,隻要目光一接觸到展狂,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揪痛,“他看起來好痛苦,是不是這藥酒有問題——對比起,娘,我不是有意懷疑白大夫的醫術,可是,夫君他的樣子看起來——”

好可怕。

真的,真的很可怕。

這一點,葉雙也看在眼裏,隻不過,可怕歸可怕,這藥酒還是要繼續泡的,不可以前功盡棄。

天知道,這藥酒,普天之下隻有白顏書一人有。

在外頭,就算真的有醫術如白顏書那般高明的人,也不見得能拿得出這麽好的藥來,就算讓人去找,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找得到的。

有些病痛在時間上是不能拖的。

時間,便是生命,一刻也浪費不得。

“真的沒事,隻要流盡這身汗,明天,他會稍微好一些。”至於好上多少,葉雙心中並無底,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會比現在的展狂要好上一些。

娘的話,雪兒不得不相信。

她真的好擔心,好擔心。

一旁的傲人,乖乖地站在葉雙的身邊,不再開口打擾爹娘。

爹看起來好辛苦,娘的樣子看起來,好傷心。

“夫君,沒事的,沒事的——”用力地吐了一口氣,雪兒努力地說服自己,不要這麽擔心,誠如娘所說,就算是小病小痛,也好不了那麽快,夫君這個樣子,也就證明這個藥酒確實有其功效所在不是嗎?

雪兒隻是一個勁兒地為展狂擦汗,他流下一滴就擦一滴,隻是,她這樣非但沒有擦盡展狂身上的汗水,反倒是越來越多。

原來平靜的藥酒,似乎無形之中,被火加熱,突然沸騰了起來。

“怎麽回事?”雪兒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後跳開一步。葉雙上前查看,片刻之後,才料定是藥效揮到極致所至。

唉——

再一次的歎息,仍然是為了白顏書。

他就不能一次把藥效和用藥的過程中會生的事情,讓人清楚明白地知道嗎?

他該不會以為獨龍族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跟他一樣天才有學問吧?

有些事情,他不說,別人怎麽會知道。

就像現在這樣——

他隻是交代,展狂必須一天泡足四個時辰的藥酒,上午二個時辰,下午二個時辰,晚上開始泡藥湯。

而後,就什麽都沒有說了。

“沒事的,雪兒,這隻是自然現象。”

“可是,他看起來更痛苦了。”

沒錯,展狂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正在處於受刑之中,痛苦得無以複加。他的牙咬得死緊,他的雙手,早就握得緊緊。

他的全身,繃得可以跟石頭相比。

他的氣息,越來越急,越來越急——

雪兒的心,也越來越急,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為什麽白大夫說的那樣,事實卻不是他所說的,是不是夫君的情況更加的嚴重。

隻是白大夫看得太輕鬆。

其實,爹說的才是真的。

“娘,現在要怎麽辦?”

“沒事,站在一旁,看著——”葉雙拉住雪兒,往後退開兩步,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展狂胸口的那口悶了許久的氣就要吐出來了。

“啊——”一聲大吼,滿含痛苦,咬緊的牙關一鬆,一口血紅,噴射而出,直直地落入地麵。

“啊——”

又是一聲,與剛才不同的是,前麵是展狂之聲,後麵是雪兒的叫聲。當她看清楚從他口中噴射而出的是血紅的鮮血時,嬌小的身軀差點因為站不住而當場倒地。

小手用力地捂著小嘴,她不敢讓自己再喚出聲來。

老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為什麽會吐血?

情況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嚴重,為什麽會這樣?淚,無聲落下,她恨想收回淚珠,不想讓自己變得軟弱,可

無論她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季雪,振作一點。

雪兒咬緊了一口貝齒,用盡全身的力道,才能站直,才能移動,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到展狂的麵前。

他的頭,低低的,仿佛失去生命跡象一般,他的全身上下,不再繃得緊緊的,反之,而是軟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的力氣,就在剛才的一口鮮血中,用盡。

“夫——君——”她輕顫地出聲,“夫君——”淚,落到了藥酒之中。“怎麽會這樣?”雙手一伸,用力地將無力到極點的展狂抱在懷裏,“夫君,你怎麽了?你說句話啊!”她被他嚇壞了。

葉雙也被展狂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

在雪兒撲上前去,她已經拉著傲人的手,出了門,出外去找人,立刻找白顏書過來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算他傷得再重,也不需要以這種方式來嚇人。

姓白的小子,一定要嚇死活人才肯醫死人嘛。

葉雙不禁地哼了哼氣。

“外婆——”傲人好擔心。

“乖,沒事的,外婆馬上找人來,你爹不會有事的。”要是展狂真的有什麽事,白顏書就死定了。

一向溫柔沒有脾氣的葉雙,這次,火了。(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