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七覺得是時候午睡時,她往薩爾那一瞅,發現薩爾整個人呈大字狀,留給她的空地兒隻有兩個腋下和兩腿之間……

她望望外麵春光正暖,默默地出去了。

隨後進來收拾東西的恒星見狀差點昏過去,又不敢叫醒人家外國伯爵,隻能咬牙拉上了床簾,追出去找唐七。

緊接著,朱煜文溜達進來了。

伺候秀女的隻有一個丫鬟和一個小太監,秀女出去了就隻剩太監守門,小太監荷福跟著恒星出去找唐七了,闖空門的皇帝走進來看到床簾拉著,以為唐七在睡覺,雖然心裏覺得自己一進去她肯定有數,但是又不好打擾,便在淨寶的伺候下倒了杯茶,坐在桌邊看著外麵的春光,表情麻木的喝茶休息。

淨寶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時不時也望望外麵。

大半個下午過去了,外麵忽然傳來腳步聲,隨後,唐七走了進來。

朱煜文望著唐七,又望望床簾,放下了茶杯,騰地站起來走到床邊,刷地拉開床簾。

薩爾幾乎下一秒就醒過來眼前的人都沒看清抽出腰間的刀就頂住了朱煜文的心髒,淨寶立刻衝過來護駕,卻被朱煜文抬手擋住。

朱煜文冷冷地盯著薩爾,陰森森的道:“你想行刺嗎?”

薩爾眼神清明了,他撓撓睡得淩亂的頭發,忽然笑起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收起刀子道:“哎呀呀,難得睡熟一會兒,真是……”

“你非得在這睡!?”朱煜文咬牙,“這是儲華宮!不是你的行宮!進房就睡,你們拜恩人都這樣嗎?!”

“那您呢,皇帝陛下,”薩爾伸了個懶腰,“這兒的女孩兒還不是您的吧,您可是說了,我既然要在這兒成家立業過日子,看上誰可以跟您說啊。”

朱煜文冷笑,低頭到薩爾耳邊低聲道:“那也得等朕挑剩了才行。”

薩爾表情不變,笑眯眯地望著桌邊歪著頭看熱鬧的唐七,點頭道:“嗯嗯,挑剩的也行。”

“所以,怎麽挑,都不會剩下她,你趁早死心。”

“好好好,您的地盤,您做主。”薩爾不為所動,還是眯眯笑。

“你說的她是我?”唐七忽然插口,朱煜文猛地回頭,他有些懊悔,一時激動,錯估了唐七的耳力。

見朱煜文表情不對,唐七有些忐忑:“誒,你那音量,我不該聽到嗎?”

“該聽到的。”薩爾很開心的樣子,“沒錯,皇帝陛下說,他挑中你了。”

朱煜文惡狠狠地瞪了眼薩爾,轉頭朝唐七解釋:“青葉,你誤會了……”

唐七連忙搖頭:“我什麽都沒想,不算誤會吧。”

“……”朱煜文承認自己其實一直沒習慣和唐七對話。

薩爾卻點頭附和:“對啊,不算誤會啊,唐七,晚上跟我吃好吃的不?”

朱煜文臉真的黑了:“薩爾,你救過我不是你不敬的理由!”

“嗯,我也就說說。”薩爾終於緩緩起床,慢條斯理地整整衣服,朝唐七略微一鞠躬,“謝謝您給予的好眠,我親愛的小姐,在下先告退了,但願我今晚的夢中有你。”

“做夢!”朱煜文怒喝。

“嗯,謹遵命令~”薩爾樂嗬嗬地走了。

朱煜文按著太陽穴,這個外國人太賤了!見麵就能降低他的智商啊!

唐七看看窗外,問朱煜文:“快晚飯了,你有事嗎?”

朱煜文揮退了所有人,坐下來苦笑:“估計我跟薩爾一個原因。”

“睡覺?”唐七皺眉,“還是吃蟲?”

朱煜文變色了:“什,什麽?”

“哦,那就是睡覺。”唐七果斷拒絕,“不行,我必須保證晚上的睡眠。”

“我不是來睡覺。”朱煜文頭痛,他沉默了一會,用手指敲著桌子,忽然遲疑地問,“青葉,你……”

唐七洗耳恭聽狀。

“朱麒玉有跟你說過什麽嗎?”

“……沒有。”一頭霧水。

朱煜文皺眉,過了一會又問:“如果,如果,我對翼王府……”

死魚眼。

“如果我對翼王府動手,你,你會阻止嗎?”

唐七神傷了,她完全不懂了,她隻能看著朱煜文,問:“動手啊?”

“嗯。”朱煜文臉上帶著點狠戾,“這兩父子得寸進尺,仗著勢大,一直壓著我,又不明說要什麽,也不主動退開,這回的行刺……那麽多人,我不信跟他們沒關係!”

唐七沒什麽心眼,從來不考慮麵前的人為什麽跟自己說這些,隻是被動的接受信息:“你找到凶手了?”

“牽扯甚大,找到的都是被推出來的替死鬼。”朱煜文麵目陰沉。

“哦。”唐七沒話講了,行刺這種事情也就在地球上享受享受,擱大聯盟誰敢行刺個天蠍星人試試,還是阿部家族的,尋死也不是這麽來……她沒處理經驗。

“我想敲打一下翼王府,但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朱煜文望向唐七。

毫不自覺的某ET用更大的眼睛盯回去,對視許久,朱煜文終於敗退,他麵露苦澀,難過道:“算了,我怎麽會想到找你……”說罷低垂下頭,盯著茶杯,沙啞地道:“青葉,我太累了。”

“說了半天不就是想睡覺?睡吧,床給你就是了!”唐七有種真相大白的恍然感,“我不差這一晚。”

朱煜文抬頭望著唐七,眼眶竟然紅了,半晌才點點頭:“嗯,就是想睡覺而已,我能在這睡嗎……”

“隨便。”

“那你……”

“坐和躺一樣。”

朱煜文抿著嘴,表情相當扭曲,眼眶通紅,他忽然搬了凳子坐在唐七身邊,小心翼翼地摟住她,頭靠在唐七肩膀上,即使這樣,唐七筆直的身板也沒有絲毫動搖。

“……姐……就讓我靠會……”

這一靠,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年輕的皇後聲勢浩大地帶著人來,將睡得全身僵硬的皇帝套上龍袍,架上了朝堂。

岑景初早上似乎看都沒看唐七,處理完一切後就回了自己的坤和宮。

唐七果斷是不知道這個曾經友好的人為什麽偶爾瞟過自己的眼神那麽讓人不舒服的,可是恒星卻明白,她不知道岑景初的皇後之位決定性因素是唐七,但她知道女人間這樣的事件意味著什麽。

戰爭!

如日中天的後宮之主和儲華宮三流小秀女,在廣大人民和朝臣麵前,皇帝那點寵愛比粑粑還不如,恒星終於後悔自己昨晚一時膽小和頭腦發熱,沒有勸解皇帝坐一會就回去自己寢宮。

這下好了,滿門書香又出了名的聰明博學的岑家嫡女,還有滿門書香又出了名的又傻又缺的唐家偽嫡女,無論怎麽對比,相貌,身材,智商,唐七完敗。

至於她自己引以為豪的武力……皇後會捋袖子上來肉搏嗎?

恒星害怕了。

一整個上午就在和唐七耳提麵命,千萬要表情柔和,千萬要謝罪,千萬要認錯,皇後說什麽都認!皇後說的都是對的!

可她心裏也明白,唐七對什麽事情都無所謂,可正因為這樣,她都懶得思考別人怎麽想,更不會在乎自己遭什麽罪,隻要是順其自然的,對她就是對的!

恒星快哭了,她也不敢去找皇帝,知道皇帝其實很忙,一旦上了朝,一天都在和一群朝臣各種商量,禦書房從來沒少過大臣,就算知道唐七會被整,也沒空答理,更有可能的是,為了把唐七拉進這個泥潭,他會樂見其成。

天可憐見,她確實想跟著唐七在宮中飛黃騰達,卻絕對不是以這個方式啊!

中午,命運的召喚立刻就來了,坤和宮喊唐七過去問話,太監公公的對唐七的表情到語氣都顯示五個字:

這秀女完了。

恒星看唐七還是絲毫不覺的樣子,萬念俱灰,隻好說最後一句話:“小姐,順其自然吧,實在不行,怎麽也別被欺負了,奴婢……總是跟著您的。”

唐七當然聽不出恒星這句話裏下了多麽充滿血淚的決心,隨意地點點頭,二愣子似的就這麽跟著太監走了。

坤和宮一派大氣,新婚的裝飾尚未拆除,於是雍容中又帶著喜氣,配合著春光,暖洋洋的。

很享受地走過坤和宮前灑滿陽光的空地,一進入坤和宮,就有一種讓唐七不舒服的冷冷的氣息傳來。

她抬頭,望向坐在最高位的新科皇後。

岑景初已經換了婦人的妝容,精致的打扮和華貴的宮袍,乍一看已經與當初的少女判若兩人,不大會分辨麵目的唐七差點就認不出她來,隻能細細地看兩眼。

“大膽!直視皇後娘娘,大不敬!掌嘴!”旁邊的太監尖聲叫起來,立刻就有個嬤嬤走到唐七麵前,揮手就要打。

“住手,誰準你們沒事就掌嘴的。”岑景初眼看著婦人的手要揮到唐七臉了,忽地出言阻止,聲音冷冷的,“退下!”

嬤嬤立刻收手,低眉順眼地離開。

嬤嬤粗壯的身體正轉身走,唐七忽然站了起來,目送那嬤嬤,表情與方才的茫然並沒多大不同,氣勢卻已完全不一樣。

“大膽,誰準你站起來的!”那太監又尖聲叫道,這次學乖了,問岑景初,“啟稟皇後娘娘,這唐家秀女,屢犯不敬之罪,罔顧娘娘相助之恩,實乃不知好歹,奴才鬥膽,懇請在審問前先略施小懲,以維護皇後娘娘威嚴!”

岑景初拿手帕眼角,歎氣道:“唐七妹妹,你何故如此,姐姐本無意傷你啊,哎,你現在這樣,打你吧,姐姐心疼,不打你吧,我坤和宮丟人……”

“打吧。”唐七插口,“沒事兒。”

“哎……”岑景初揮揮手。

那嬤嬤立刻蹬蹬蹬上前,對著站在那兒的唐七就揮起手,狠狠地甩了上去。

啪!嘭!

慘叫響起……

唐七隻是懶懶地舉起左手一擋一揮,那嬤嬤就捂著右臂倒在了地上,慘叫連連。

岑景初忍不住向前一探,又強自鎮定坐回去,冷聲喝道:“孫嬤嬤,本宮眼皮子低下也敢裝弱賣乖,不就擋一下,要死要活作甚?!”

那太監跑上前一看,白著臉對岑景初道:“啟稟娘娘,孫,孫嬤嬤手臂斷了!”

“什麽?”岑景初臉也白了,她咬牙瞪著唐七,“唐七,本宮不過為了坤和宮威嚴略施小懲而已,掌摑不夠,想受大刑嗎?!”

“大刑就大刑唄。”唐七語氣還沒什麽變化,“你們讓我來挨打,沒說不讓我回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