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聖祭壇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方遙遙傳來。
“加登－齊默爾曼前來獻祭祭品！”
天使裁決的過程神聖不可侵犯，沒有人可以阻擾。但是貢獻祭品可以算一個小小的例外，它可以暫停這個過程，也可以讓獻祭者參與到天使裁決中，但是獻祭完畢，天使裁決依舊繼續。因此，其實這個小暫停就是為了犯下小小錯誤的羔羊們一次贖罪的機會。
隨著聲音，一道深黑身影破空奔來，身上隱隱附著深黑色毛發的夜狼，幾個呼吸間就飛奔到神殿前，落到了地上。
“是齊默爾曼家族的族長加登子爵！”
“夜狼化身凝型好清晰，看來加登子爵的實力又變強了啊。”
市民們議論紛紛。
“加登子爵，您知道城市裏不允許淩空飛行，更不允許在神殿麵前飛行！”守在神殿正門的聖殿騎士長一步步踏到加登子爵麵前，周身環繞的氣息凝重而磅礴，身上的金色重鎧隨著行走間的起伏而散發著微弱光芒。
“我當然知道，這次獻祭完祭品，我親自向市長與天使請罪。”加登子爵有一副翹卷的胡須以及得體的西裝，麵容普普通通放在人群中沒有任何特點，但是他的雙眼卻蘊含著深沉無法探知的黑色，顯然有不小的城府。
騎士長點了點頭，側移讓開，示意他可以進入了。
一入內殿，所有人的目光早已聚集到他的身上，但他麵色平靜如水，優雅的對智慧天使行了一禮，說道：“貝利爾殿下，您卑微的仆人加登有祭品獻上。”
“父親！您終於......”
旁邊的杜魯一看到父親來了，激動的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跑到父親身邊準備哭訴。
“廢物，真是成何體統，在神殿內喧嘩吵鬧打擾我主！”加登子爵看都沒看他一眼，一巴掌甩過去，呼嘯著急劇的風聲直扇的杜魯滿嘴是血甚至掉了幾顆牙齒！
血液與碎牙帶著弧線的軌跡飛起掉落......
咚！
落地的震響聲。
這一下，杜魯趴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連哭聲都止息了。
李斯特眯著眼睛內心凜然，這家夥太狠了，對兒子都這麽狠心，那對敵人不知道會殘忍到什麽地步？
加登子爵走過倒地的兒子身旁，目不斜視，拿出一精致的絳紫色水晶盒，輕輕開啟，錦帛之上赫然呈列著幾顆黃豆大小的晶體以及藏在下麵綠豆大小的一顆黑色晶體。
“凝型中階晶核三顆，凝型高階晶核兩顆，這個是！？”神父清點著祭品的品質數量，突然睜大了眼睛麵露驚容，“加登子爵真是下了血本！這個不是異獸而是惡魔的晶核，我無法估計價值，需要由祭壇來判定你所有祭品合起來的等級。”
祭壇設立在真理神的前麵，看上去就像一個倒金字塔一般，細細一數從下至上有十二層級。此時神父將水晶盒輕輕放到祭壇上方，隻見祭壇微光一閃，水晶盒內的晶體就瞬間消失了蹤影。
這祭壇驟然從底部的尖尖開始一圈一圈的亮起金色光芒，一開始恒定勻速。
一圈、兩圈直到第三圈速度開始慢了起來，但剛過第三圈一半！
這金色光芒瞬間加速直接填滿了第四個層級，衝刺到第五個層級。
李斯特看的一頭霧水雖然不太明白其機製，但是看著莉迪亞緊捏的雙手和逐漸張起的殷桃小口，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第六層過三分之一，加登子爵，一共53201貢獻點，您可以選擇第六層級及以下的所有物品。”神父驚歎而又欣喜，貢獻的祭品數量越多品質越高，對於他就越有利，這些貢獻在神殿的最終考核中占有至關重要的地位。
反觀加登子爵即使有著深深的城府嘴角都抽搐了下，心疼的不行，“這個蠢貨！害得我拿出這麽多資源給他贖罪，現在隻好在贖罪之後看能剩下多少貢獻點去換取些有用的資源了嗎。拿這些晶核換貢獻點真是太浪費了！”
他深吸了口氣，再次對智慧天使鞠了一躬：“請繼續裁決吧，本人對暫停儀式萬分抱歉。”
李斯特看著神父笑的眼斜鼻歪的，就知道這真的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麻煩事一件接一件，難以善了了。本來因為無論是講現代人和平年代早就的善心還是齊默爾曼家族的龐大力量，他都不想真的殺了杜魯，頂多給他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神父的表情和加登子爵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輕咳了下，表示自己要繼續了。
“之前的等差數列求和公式是我小時候想到的，於是這幾年我又在不停的想，這樣隻能求按順序排列的數字，不能求雜亂的數字，有什麽辦法可以想求幾個數字的和就求幾個數字的和呢？”
莉迪亞和艾麗爾瞪大了眼睛的看著他，眼裏閃著光芒，要是這都能想到，那簡直就......
神父和牧師一副“我這是做夢沒醒嗎？”的表情，顯然被這個設想嚇呆了。
加登子爵已經撐不住了，一雙老手都在顫抖，有種殺人滅口的衝動。
智慧天使反而默不作聲，等著下文。
“沒有辦法~”李斯特聳了聳肩，一副我的確不知道我就是吊你胃口來打我呀的模樣。
這下惹得幾人都要內傷吐血，這轉折也太坑人了吧！
“不過我又想到了拓展等差數列的其它公式，”李斯特看著眾人被憋傷的表情，眉毛一翹得意的一笑，“分別是通項公式與前N項求和公式。”隨之將公式的原理一一講出。然後雙手托開，道：“我在這裏沒上過什麽學校，所以想到的也不多，就這麽一點啦。”
你還沒上過什麽學？
那我們不是都托兒所畢業的了！
幾人聽完李斯特剩下的想法，都哭笑不得。唯有加登子爵，眼神閃過一絲陰霾。
智慧天使貝利爾聽完，輕輕點頭，揚起右手的聖典，朝著祭壇揮灑出點點聖光。隨後周身爆發出一股威嚴氣勢，詢問加登子爵：“暫停裁決減去一萬貢獻點。你的兒子遭受懲罰，或者減去五萬貢獻點。”
咯吱...咯吱...這不是老鼠在叫，這是加登子爵的牙齒在緊壓。這些晶核一半是他從自己寶庫拿出來的，另一部分和那些死老頭爭論了好一會才拿到手，現在竟然還不夠！他真想直接不管讓這個廢物自生自滅！
“貝利爾殿下，我請求全部支付，剩下不夠的部分三天內必定上繳。”這次吃虧吃大了啊，不知道這個廢物到底是聽誰的話做出這件事情。沒錯，他竟然一點都不知情。但無論杜魯做了什麽，畢竟是他的長子，該救還是得救。
智慧天使貝利爾罩在長袍內，漆黑的兜帽裏看不到一絲容貌與表情，隻是點點頭，隨後一道朦朧光芒閃現，一切消散，歸於平靜......
加登子爵一言不發，從李斯特等人身旁走過，抱起還在眩暈中的杜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神殿。
幾人目送著加登子爵離開，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也沒有看。但是李斯特他們知道，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這件事情越發展越大，到最後如果沒有中間人調節，一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艾麗爾吐了口氣，揚著秀麗的眉毛，安慰道：“還好還好，至少沒有死人，這件事情勉強還有轉機，如果父親回來了，說不定還能和解。”
畢竟對於許多家族來說，隻要沒有死掉重要人物，一切私人恩怨都可以用利益來解決。
“今天回去就和母親大人商量一下這件事情，李斯特你放心，你現在得到了很多貢獻點，又得到貝利爾殿下的讚賞，神殿會保護你的，是嗎？羅伊神父。”莉迪亞小姐期盼的看著羅伊神父，但羅伊神父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尊敬的詢問李斯特：“李斯特先生，您申請並通過了學者認證嗎？”
“我真的沒上過學校，所以也不通過學者認證的。”李斯特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好奇的問道：“這裏麵還有什麽關係嗎？”
“是的，使用貢獻點或者獲得神殿的庇護，必須有學者的身份或者貴族的身份。”羅伊神父哭笑不得的說，“本來能貢獻點的人至少有其中一個身份，這樣的事情還從來沒發生過，你還是第一個呢。”
李斯特撫額長歎：“我的天，我還想著可以換什麽屠龍寶刀、無敵功法呢。生活已經如此的艱難，你又何必拆穿啊！”
艾麗爾小姐翻了個白眼，不屑的一手拍過去：“你在說什麽啊？你想的也太美了，還屠龍！我們走了，不要打擾神父了。”“哎呀”，這一熊拍拍的李斯特重心不穩，像個袋鼠似的連連蹦了好幾下。逗的莉迪亞小姐捂著小嘴嬌笑了幾聲。
“好好好，我們走。”李斯特摸摸被拍的肩部，沒好氣的說著。
揮揮手和神父道了謝，慢慢的走出神殿。
神父也不說話，帶著和熙慈愛的笑容看著鬆了一口氣的幾人，他一隻手疊在另一隻手上，掌心扶著額頭輕低了下頭表示禮節。
走出神殿，李斯特嚇了一跳，外麵黑壓壓的人群還沒有離去，幾千雙眼睛望著大門，望著他們。
往後看了看，這是在等誰嗎？
“傻瓜，這是在等你呢。”莉迪亞小姐在他耳邊耳語，暖風吹得李斯特耳朵癢癢的，“還不快揮手示意。”
從來沒有在這麽多人麵前成為主角的李斯特緊張的像個木頭人，心髒噗噗的跳動著，他木木的揮舞著右臂，弱弱的說：“那邊的朋友們，你們好嗎？”
沒有人說話，大家隻是看著他，看著這個神奇的少年。
即使聖殿騎士也屏住了呼吸，看著他。
暖風拂過他的麵頰，輝光照耀著他的身軀。
掌聲，驟然響起！就如海浪般一層蓋過一層！
一層又一層！一浪又一浪！這是眾人由心而發的感歎。
“嘿，小家夥，你贏了，好樣的！”
“真是天才！連貝利爾殿下都認同的天才！”
“小小年紀就能不畏強權，好！”
他們認同著，讚賞著，感謝著。
喧囂的人聲鼓掌聲充斥著一切，李斯特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一切的一切都撥動著李斯特的心弦，觸動著他一根又一根敏感的神經。
這含辛茹苦的六年，李斯特第一次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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